少女也倒了一杯黄水,连锄头也不要,特意向徐放词走近几步。
她眼放亮光,仿佛她说的至宝不是茶水,而是徐放词。
“少侠,修补不说,此物动情延时之奇效,当得天下第一!您,当真不试?”
“还是说,”她故作鄙夷,“你已经不行了?”
“噗嗤!”桃瑾捂着嘴,憋笑憋得脸红,“哈哈哈哈哈……徐道长,这茶水是专给你煮的。你真的不需要吗?这可是补阳用的,哈哈哈哈哈……”
桃瑾笑得直不起腰,得扶住桌子才能站得稳。
徐放词面色铁青,“……不需要。”
好一会儿,桃瑾才抹掉眼角眼泪,正色道:“姑娘,他真的不需要。我们只要白水就好,我们喝完就走。”
少女用力捏住杯子,并不打算罢休。她走到桃瑾面前,认真问道:“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位少侠不需要?”
桃瑾瞪了瞪眼,“我?我和他是一路的。”
“一路又怎样?你和他有行过房事吗?”
……
桃瑾挽上徐放词手臂,笑意吟吟:“行过。他,不需要。是不是?”
她挑着眉,仰头问他。
谁知他早也笑得眉眼弯弯。他将她眼看了个清清楚楚后,才答道:“是。”
少女捏紧拳头,干脆自暴自弃,“好了!这是我家,你们要卿卿我我,去别处!热水没有,只有这里的茶。你们爱喝不喝!”
“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哦不,是一定要过路男子喝你的茶呢?”
少女瞥他们一眼,极其不情愿。
既然这两人不愿意配合,为何还要费心与他们周旋。
她转身欲走,却不料一堵桃粉色法力墙彻底挡住了去路。
“姑娘,你刚才可是想加害于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少女转过身,恢复了原先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颤颤巍巍的,“我,我不爱说话。你,你们找别,别人吧。”
“啊?”桃瑾哭笑不得。
眼看少女将要离开,桃瑾手指动了动,几缕情线被绕成纷繁的结。
“啊啊啊啊啊——”少女浑身一抽,疼得恨不得挖出心脏。
“姑娘,就算告诉我们又何妨?”
“根本无事!何来告诉?!”
桃瑾食指一勾一舒,她的指尖便瞬时多了几个死结。
如同全身经脉打结、骨肉分离,疼痛加剧了百倍,少女只得死死捂住心脏。即使隔着粗布衫,她平滑的指甲,还是要将血肉抓破了。
她恨不得即刻钻心剜骨,来缓解这不知从何而起的粉碎撕裂之痛。
“姑娘,这屋里所有农具,都被改成了适合你使用的长短。想必你们家里,是靠你一个人养活的。你现在疼死了,他们怎么办?”
少女冷哼,“都是些只能生、不能养的废物,让他们自生自灭也好!”
桃瑾眼睛一张,“你这是何意?”
桃瑾手指早已放下,少女身上的噬骨之痛也渐渐平淡。
她浑身虚汗,缓缓直起身,冷着眼扫她,“告诉你们也可以,反正我早就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
“先说一件事,我叫衫褐,不叫‘你’、‘姑娘’。”
桃瑾点点头,“好,衫褐姑娘,你请讲。”
衫褐摆手招呼,“你们跟我来,看了他们之后,你们一切都会明白。”
他们跟着衫褐走进里屋。这里的土房不带院落,仅仅一张竹帘,就隔开了前厅和里屋。
前厅集灶房、卧房一体,还摆了张极其显眼的大木桌,可见里屋应当是极小的一间屋子。
衫褐撩起竹帘,便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臭味飘出来。
衫褐嫌恶地扇了扇,“死猪们,有人来看你们了,把脸都擦擦吧。”
入屋一瞧,内部相当昏暗。墙壁四周都爬满黑青色的霉,还有许多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物,在蠕动嘶叫。
潮湿的地面上,仿佛堆满了死肉。但仔细看过后,便会发现,那些是挺着大肚子、臃肿不堪的孕妇。
孕妇们仅有一层极薄的粗布遮身,肥硕的大腿几乎要撑破裤子,巨大可怖的肚子已经避无可避地从粗布下漏了出来。这些肚子比普通孕妇的要大得多,肚皮被内容物撑得发青、发紫。
就像有黑紫色虫子爬在他们的肚皮上。可如果真的有虫子,怕是轻轻一碰,这些肚子就要猛烈地爆开。
“开饭了?!”
一个孕妇艰难抬起头。桃瑾清晰看到,那是一张男子的脸。
脸脖上的肥肉,让孕男转头微动都难。不过幸好,这里面被和他一样的人挤得严丝合缝,压根不留一点活动的空间。
衫褐向他啐了一口,“死肥猪,每天都想着吃!怎么不见起来帮我干活?”
“我……”
孕男眼珠一转,气若游丝。谁知下一秒,所有孕男猛地睁开眼,向衫褐扑去。
“欸?你们干什么?!要造反了?!”
“放开!!!!!”
衫褐被一孕男揪住裤脚,被狠狠拽倒。行云流水般,那些孕男一个二个都来抓衫褐的裤脚,要凭蛮力把她拖进里屋。
“救我!!!!”衫褐急得直流眼泪,拼了命地去抓能抓的一切。
竹帘被她扯烂,已经有一个庞大的孕男滚到了她小腿上。
“救——我!!!!”
桃瑾抱上手臂,嘴角扬起,“衫褐姑娘,那你得配合我们。不能再……”
“我配合!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照办!说一不二!!!”
“好。”
桃瑾俯身捉住她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扯了出来。孕男们固然沉重,在法力面前,还是过于微不足道。
衫褐惊魂未定,眼泪仍旧突突地冒。她举着两只鸡爪一般的手,伤痕累累、颤抖不止。
竹帘被扯烂后,那些尖锐的刺便彻底暴露。衫褐管不了那么多,巴不得尖刺们固定住她的血肉。
“我……要吃饭。”孕男们幽幽的渴求传了出来。
衫褐猛踢一脚土墙,破口大骂:“你们还真要反了?!想学刘家的猪,把主人吃了?!你们以后都别想吃了!”
“你不敢。”
孕男们撞击墙壁,以此表达不满,却似乎并没有真的想跑出来。
“你们!”衫褐指着他们,愤恨不已,却着实有些无可奈何。
“衫褐姑娘,解释解释吧。”
衫褐叹了一大口气,说道:“我们村子,冲撞了佛,被佛惩罚了。”
“惩罚?如何惩罚?”
“五年前,每家每户,都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壶茶……”她指了指桌上打开的茶壶,“就是那壶。本以为是佛的恩赐,谁知男子喝了后,却都怀上孕了。”
“家家如此。男子生就生了吧,但自从他们生下第一个孩子,人妖就出来了。除此之外,他们生完之后,就会立刻又怀上。”
桃瑾听了,发问:“那为何他们说,你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也是惩罚。每家必须有固定数量的孕男。如果哪家人数少了,就会在夜晚遭到人妖围攻。”
桃瑾再问:“那孕男们生的孩子,全被偷走了吗?有没有留在村子里长大的?”
衫褐摇摇头,“说来也奇怪。人妖只偷男人生的孩子,女人生的,它们碰都不碰。”
“那……”桃瑾思索着。虽然非亲非故,但是问得太直白是否也不好?
衫褐瞧她一眼,瞬时明白了她在考虑什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爹,我哥哥,我弟弟都在里边。我娘去张大娘家叙旧去了。”
桃瑾瞥眉,“村子里,平日也是如此安静吗?”
“嗯……那倒不是。”
衫褐后退几步,作防御姿态,“先说好。我也是这个村子的受害者,是被迫的。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杀我。”
桃瑾耳廓微动,眼睛眯了眯,瞳孔泛出警惕的红光。既然这么说……
“我们的同伴在哪?”
衫褐吞咽一番,颤颤巍巍开口:“村子里没那么多男人,只能从过路人里抓了。你的三个同伴里,有两个男人,自然会被盯上了。”
“过几天,村子里就会开大会,把他们三个分配出去。”
“三个?”
衫褐心虚不已,“……女的给明月教当媳妇儿,男的留下来生孩子。”
桃瑾指了指自己和徐放词,“那我们两个也是了?”
衫褐点头,“是。这次刚好轮到我家抓人。”
“抓了会被送去哪?”
“送到村长家。等他登记好,再进行分配。”
“嘶——”桃瑾犯了难,“一定要让男子喝下那个水,才能送过去吗?”
“是啊……”
徐放词眸光凝住,死死盯住地板。
铺天盖地的杀意不知从何而起,衫褐吓得浑身发毛,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不,不一定非要喝。怀孕都要三月之后才显怀,何况喝水呢?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看得出来?”
“好。”
“不过!”衫褐话锋一转:“你们一定要注意些,装得像一些。你们的男同伴,都是喝了茶的。他们的命,可都捏在村长手里……而且我的命,也会不保的。”
“好。我们自会注意。”
桃瑾伸出双手,语气郑重:“衫褐姑娘,你快把我们绑去吧。”
“嗯!”
话音一落,衫褐就去灶房拿了两条白布出来。一条捆住桃瑾的手,一条将徐放词的肚子围了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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