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记得我说过,我小时候有过一次严重的魔力暴动——毁了我们家的屋子,我们的画像,还有很多财物。然后我们就搬家了。”
“是的。”
“其实在这之前还发生过许多事……这说来话长。之前我们不住在这座城市,我妈妈也不做现在的工作。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我是说,我妈妈和我爸爸,共同经营着一家小工厂。”
艾达关上了窗户,拉着阿诺德在她的床边坐下了。她左顾右盼,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什么零食,于是把床头的热牛奶递给了他。阿诺德接过了她的杯子。
“……你知道的,纯血巫师和麻瓜结婚,这是一件敏感的事。所以我爸爸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他们婚后也不与巫师界往来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正好我妈妈有一间小工厂,于是他们就以此为生,一切都很平静——就相当于在麻瓜界隐居。”阿诺德说到这里,捧起了牛奶轻轻抿了一口。
“但是后来有一天,它发生了爆炸。我爸爸当时就在工厂里。然后他的画像回来告诉我们,是两个戴着黑色帽兜的食死徒把它炸毁的。”
“食死徒,是那个人的军队!”艾达惊呼起来,“就是说——”
“就是说,我有两个仇人,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艾达想了想,觉得这个故事的走向听起来很惊险。
“他们盯上了你们了,对吗?一个出身传统家庭的巫师,叛出了家庭并在麻瓜界定居,这是那些极端的家伙们所不能容忍的。”
“我想是的。那两天总有些奇怪的人在附近探头探脑,打听附近有没有一户姓贝格莱的人家。”阿诺德说,“不过,因为工厂是以外公的姓氏命名的,我们家当时沿用着妈妈的旧姓。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找到我们。我想,她当时正想要悄悄地搬走。”
说到这里,阿诺德停了下来,但艾达已经有了猜测。
“……但你发生了魔力暴动,动静大到炸了半个屋子。”
“嗯。”
“这使他们发现了你吗?”
“是的,就像你说的这样。于是我们不得不非常仓促地逃离,几乎什么也没能带上。”
艾达摒住了呼吸。
“可你们逃出来了,他们最终没有抓住你们。”她忍不住追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妈妈给我喝了半瓶药水——我猜那是镇静药水,然后把我塞进了一只旅行包里。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阿诺德别开了目光,“完整的故事恐怕只有妈妈知道了,但她不能告诉我们。”
“不能?莱拉阿姨不愿意对你说起吗?”
阿诺德摇了摇头。“不,她没法说。我们猜测是因为咒语的原因,或许一些咒语令她没法说出那天的见闻。画像们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但那些往事,还有那两个家伙的脸,只能从她的记忆里读到了——现在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
艾达明白了。
“你是说摄神取念。”但她很快又想起来,“但我记得安德烈叮嘱过我们,绝不可以对活人使用这个咒语。如果施咒时不够精妙,就会对别人的精神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是的,这对小巫师来说很难做到。所以我想,那得等很久以后了。”阿诺德说着,他的表情端肃了起来,“但总有一天我可以的。……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现在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了。”
这就是艾达在这个夜晚里从她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了。她从中隐约窥见他背负着一些沉重的东西,这使她心不在焉,第二天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依然神游天外。
而当小巫师们乘着特快列车驶向城堡时,城堡里的两位□□正在发生一场争执。
伴随着石墙洞开的声音,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匆匆地走上了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楼梯。他紧绷的声线从旋转的楼梯口传来:“邓布利多教授,正如我先前所说,您必须格外小心……”
“晚上好,查理。”坐在办公桌后的老人和蔼地打断了他,“你看起来风尘仆仆。已经收拾好你的行李了吗?”
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几步跨上了房间中央的圆形地台,径直走到了校长跟前。这是一位高瘦干练的中年人,一头灰白坚硬的短发,脸颊上有一道长疤。他身着一件短斗篷,黑色的窄袖和裤腿都束进了皮质的靴子和护腕中。
“邓布利多教授,我来是因为我感到必须再次提醒你——”他皱着眉头说,“我们有足够的情报显示,那个人已经把爪牙渗透到了学生之中——”
“噢,查理……”
“您必须引起警觉,教授,情势相当恶劣且危险。你知道我辞去了傲罗司的工作,就是为此而来的!我必须把这个阴险而邪恶的敌人——”
“孩子们不是敌人,查理。我们已经为此讨论过很多了。”
“——‘暂时’不是,教授,因此我们更应抢先采取行动!”黑魔法防御教授激动地说,他的小臂像一柄钢剑那样挥舞着,“请您想想吧,邓布利多教授,如果一个巫师,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邪恶的败类团伙所吸引,并计划实施残忍的犯罪,这就像一颗邪恶的坏种子生长在——”
“好了,查理。”邓布利多校长严肃地打断了他,“我不能够做这样的假设,孩子们不应当被当作嫌疑犯对待。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也将是你的——不论他们是否与汤姆和他的团体有所关联。”
黑魔法防御教授的气势弱了下来。
“但您至少应该充分的防范!”他说,“您或许觉得难以置信,但我的情报是可靠的,有一个学生已经进入了那个人的队伍。”
“噢,当然,查理。我相信你的顾虑有充分而合理的原因。”邓布利多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我假设一定有一位正义之士付出了许多艰辛才得到了这样的珍贵的情报。”
“是的,因此您更不应该搪塞我——”
“不,我会认真地考虑你的预警,亲爱的查理。”白胡子的老校长起身说道,“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对学生更加关心……我们都是如此。而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先到礼堂里去呢?晚宴即将开始,如果错过了霍格沃茨美味的食物,那可就太可惜了!”
新来的教授显然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孩子们欢快喧哗的声音已经透过了石墙,传到了八楼的办公室里,开学晚宴确实快要开始了。于是他只得跟随着校长一路走下了楼梯。
礼堂里一阵喧闹,长桌上已经坐满了学生。邓布利多校长带着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来到了教师席前,长桌上的学生们都抬头看向他们。校长做了一个手势,于是学生们的喧闹减弱了几分,变为了窃窃私语。
白胡子校长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新学期愉快,同学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查尔斯·斯图尔特教授!”
小巫师们纷纷鼓起掌来,以示欢迎。
艾达和她的同学们按照惯例座在格兰芬多长桌的最前端,清晰地看到了他右颊的伤疤,和他脸上的严肃而深刻的皱纹。
“嘶,我们的新教授看上去可真——不好惹!”安东尼·库珀说,“他看上去简直像一个刚从阿兹卡班跑出来的杀人犯。你怎么看,威廉?”
安东尼的朋友威廉·韦尔伯还没有接话,艾伦布朗就先反驳道:“这样说一个教授是不礼貌的!”
“他看上去确实有点凶。”艾达说,“但人不可貌相。也许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我只希望他有点真本事。”玛琳·格里菲斯说。
“我希望他能教我们点儿有用的东西。如果他能平安地度过一个学年而不出意外,那就更好了。”
“那我想总能比去年好一点儿。”莫妮卡·迪佩特说。
作为著名的情报贩子家族迪佩特家的小女儿,莫妮卡一向消息灵通,于是伙伴们纷纷期待地看向她。
“他以前是个傲罗,厉害的傲罗,傲罗队长。”莫妮卡说,“而且在退役之后,他还留在傲罗司里当教官,一直到最近——我是说,直到最近他辞去傲罗司的职务,到霍格沃茨来当教授。”
“傲罗!”安东尼·库珀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他一定非常靠谱。我哥哥现在就在傲罗司工作,他只用了一个暑假就完成了傲罗培训并且通过了考核——”
“噢,差不多了吧,库珀?”玛琳说,“你已经说了一整天了,刚才整列火车上都充满了你喋喋不休的声音。现在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你优秀光荣的哥哥正式成为了一名傲罗。”
大家善意地哄笑起来。
“还是再说说斯图尔特教授吧。”威廉·韦尔伯说,“那他为什么来做教授了呢?”
“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邓布利多校长实在找不到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了。”莫妮卡说,“或者他想退休了,或者他想来看看他女儿。他有个女儿在学校里,今年就要毕业了,你们知道吧?”
艾达想了想,觉得这个姓氏好像确实有点儿耳熟。
“我们学校里有一个斯图尔特吗?”
“谁会认识一个七年级呢!”
“不过,这多美好呀!”南希·费舍尔遐想地说,“父亲作为教授,陪伴女儿度过学校里的最后一年。她肯定不需要担忧课业了。”
他们一边说着,1976届的新生分院仪式开始了。被叫到名字的小巫师紧张地戴上分院帽,然后晕晕乎乎地走向属于他们的长桌。艾达和朋友们坐在下面看着他们,这感觉真是其妙极了。
“现在,我们也是高年级了!”安东尼·库珀不可思议地说。他接着咕哝道,“去年我们也是这么傻乎乎的吗?不会吧?”
坐在最前端的南希微笑着,对一个长着小雀斑的金发新生伸出手:“在这儿,亲爱的。欢迎你来格兰芬多。”而艾伦·布朗推了推他的眼镜说,“我们得要给新生们腾出位置。同学们,让我们往后坐坐吧。”
于是,格兰芬多二年级的四个女孩子站起来,向里挤了挤,一个挨着一个,紧贴着坐下了。她们快活地笑着,招呼分到格兰芬多的新生们到这里坐下。对面的男生们也挪动起来,传递着餐盘,给一年级腾出位置。
他们挪动完了,最后齐齐看向坐在末尾的约瑟夫·克拉克。
格兰芬多二年级的约瑟夫·克拉克是个古怪的男孩儿。
他似乎和高年级的同学住在一个寝室,虽然有时候跟着学院里的同学们一起行动,但从不主动与人说话。他上课时不愿意与别人组队,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也从不接受同学们分享的零食或者礼物。一个学年过去了,谁也没能和他熟悉起来,他在学校里没有任何朋友。
男孩子们交换了几个眼神,艾伦·布朗对他伸出了手:“嘿,你也过来点吧,克拉克。坐得离我们近些。”他说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约瑟夫·克拉克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这男孩儿紧张地说。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抿了抿唇,**地说,“……噢,抱歉。”
他慢吞吞地朝着他们挪了挪,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们。
小狮子们面面相觑。
“别管他。”安东尼·库珀咕哝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人讲话。简直是个独自住在洞穴里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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