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龙族里,实力奠定地位,强弱决定尊卑。
挨了一顿揍的札罗终于改了脾气。
黑蛇没有上餐桌,成为一道蛇羹宴,他要感谢托莫把他藏了起来,不让他见主上,黑蛇边啃血蛋边这样想。
札罗被主上大人打成重伤,事后盛渊给他疗愈,发觉到里面符咒反噬的余力,还在缓慢侵蚀札罗的肺腑——为此盛渊多付出了一些心力,差点失去控制力,又让沉睡的“主上大人”醒来。
盛渊有些疑惑。
“那天发生了什么?”
盛渊还不知道帝都城火灾那天,札罗和麦恩在哪里,而托莫,又是怎么救出他们的。
对此疑惑,三人缄默,好像说好了一样,统一说辞就是主上大人不需要担忧,他们会解决的。
盛渊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对此表示理解和放手,事情一定很麻烦,他现在也一堆麻烦缠身,可以不用自寻烦恼,徒增不快。
札罗恢复了最开始盛渊见到他时的模样,带着麦恩早出晚归,探寻帝都城内翼龙族的情况。
晚上他们居然带回来哥忒修斯。
盛渊以为除了札罗师兄弟,翼龙族都被关进帝都城地牢里,没想到哥忒修斯安然无恙,不过看起来过得也很糟糕。
白袍圣子没有大规模搜寻他们残余踪迹,但也派出秘密士兵抓捕。
那些灰袍修士,每日在圣堂里进行祈祷,做礼拜的修士们,都是白袍圣子的手下。
“我们入驻帝都城,他们就静观其变,不,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我们翼龙族的存在……誓要消灭我们……”
哥忒修斯有些精神受挫,抱着主上诉说他寻来这里前的忐忑不安,以为主上大人横遭罹难,他遭受的身体苦痛和心灵折磨,絮絮叨叨。
盛渊为表安抚抱了抱他,哥忒修斯却一直睁着眼,红红的眼珠子直瞪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又消失不见了。
盛渊叹息,低声念了个咒,哥忒修斯着急抓住他,掉了滴眼泪,却也只能在翼龙主上的柔光注视中闭上眼,陷入昏睡之中。
小木屋里人不少,挤挤挨挨着。
盛渊单独的卧房里多了哥忒修斯,显得拥挤了些。
哥忒修斯睡到半夜醒来,看到坐在窗前的主上大人,映着朦胧雪景的,伏案做事。
翼龙族需要一枚随身符咒,可以遮蔽气味,不会被那个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把一多半翼龙族一网捕获的圣子察觉到,盛渊将身上携带的晶石碎成几份,麦恩札罗一份,黑蛇托莫一份,现在正在做哥忒修斯的。
“给我的?”
哥忒修斯下床来,坐到他的身边,听主上大人这么说,有些意外。
“虽然作用不大,但总比没有强,有时你们不在我眼前,我总是不放心。”
哥忒修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管是谁,都没有说过担心,不放心,牵挂等等,就连之前的翼龙主上也没有。
那泛着淡淡蓝光的晶石体,在雪景的朦胧光线下,似是流动着某种物质,看起来温润而柔软,内里却是坚实而强悍,如同做这护身符的主上大人。
“拿着吧,勉强能用。”
盛渊滴了一滴血浸入那一小块钻石大小的水晶里,推给了自己的翼龙族手下,他甩了一道血滴,要拿来水冲洗掉,哥忒修斯拉住他,握住他的手,张口将那泛红指尖含住。
翼龙族的种族强悍,主上大人亦是这片土地宠爱的生灵,愈合力就像是那冰冻的河流,表面看起来日渐枯败,但内里的涌动,始终生生不息。
哥忒修斯刚含住,伤口处已经就开始愈合,只有表层薄薄的血液,主上大人的灼热气息从吞咽的嗓子里,蔓延到全身。
“主上——”
盛渊还有那次的印象,分瓣舌头舔到脸上,哥忒修斯看着他离去的眼神,和现在哥忒修斯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神……很相似。
藏不住的**与迷恋。
与恐惧。
盛渊看着面前的翼龙族,哥忒修斯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探手摸到他的腰际,希望得到他的眷顾,轻微移动一下就观察主上大人的神情。
“我希望,你们可以得到疗愈。”
哥忒修斯没有问可不可以这种蠢话,在主上大人低低的飘渺声音出来,温柔目光与他对视,哥忒修斯就感到一阵心悸,他说不出来了,绿瞳愣住。
主上大人抬手摸到他的脸侧,哥忒修斯感受到了温暖掌心贴着他有些发冰的面颊,如水柔波的那种安抚感。
如歌曼妙的声音,轻缓如祈祷之音,“我也希望,你们能够不再心怀怨恨,忧愁,恐恶,得到心灵的安宁……”
村落的木屋之间用柔软树皮塞住,一条木头缝隙里透出来的红棕色眼瞳,与树皮颜色几无二致,隔壁的小小翼龙族在偷看这一幕。
温柔的主上大人抱着受伤不安的翼龙族,给予安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窗外的洁白落雪,主上大人周身笼罩着一层白雾,雾蒙蒙的飘渺,眼底的柔光,纯洁得不可思议。
麦恩瞧着眼花缭乱,恍惚挪不开眼,连身后站过来的札罗都没注意到,只是露出来的尾巴被拢住,麦恩才是扭脸,仰头看到他的师兄。
“伤好了。”
“嗯。”
麦恩甩了甩尾巴,上面的褐色伤疤已经淡化得要看不到,丰沛健康,红润艳丽,札罗拉开他的腿,修长骨节凸起,手指自下而上的抚摸揉捏,麦恩很熟练去抬手臂搂抱住师兄。
一吻过后,札罗抬了抬头,看着仰面躺倒的师弟,麦恩身体有泛滥的情潮,眼神里却少了很多以前他熟悉的迷恋感,麦恩抚摸着他身上,低声说,“师兄,你用本体吧……我喜欢。”
札罗本体是十分漂亮的,周身银白,从脊背蜿蜒拢到双肋下的赤色,如释放的火焰花束,麦恩搂抱着师兄,从躺倒,到翻滚着坐起来。
隔壁轻柔低缓的声音如过境的北风,散入身体之间。
眼底冒出幽幽绿光的札罗,看着上面亲吻他身上火焰的翼龙族,红棕眼瞳颤抖着,随着身体摆动而阵阵收缩。
成为受体翼龙主上拥有吸引族群的致命吸引力,谁也抵抗不了这种诱惑,札罗能受得了,但看着面前这个因为主上大人散发的气息而难以自抑的低级翼龙族,札罗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他或许是个异类。
麦恩被甩开了。
他喘息着倒在那里,扭动着身体,情难自已,还叫着他,“师兄……”
札罗闭着眼,没有给回应,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或许麦恩是真的不属于他的。
不管前面因为蛊毒,还是现在因为主上大人,麦恩总是服从他,但到底是依赖,还是需要?
札罗想了又想,几次和麦恩闹翻,看麦恩掉眼泪,心底起来一个声音,管他的。
就那样吧,麦恩就是这个样子,谁叫他喜欢?谁叫他被赖上了,哪怕没有全心全意,也就算啦吧,翼龙族天性如此淫.乱,哪有什么实心实意呢,毕竟麦恩也确实很喜欢他,虽然不是他要的那么喜欢。
可札罗难以说服自己。
他感觉自己也不应该屈服,如果只是为了麦恩的**。
他从来没有屈服过。
札罗又一次面色冷酷的推开了他。
躺倒的麦恩眼瞳里的红棕暗沉,身体像是一下子坠入冰窟,那冷酷气息释放出来,麦恩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发抖。
他真的忍不了,好想下一刻就一跃而起,扑上去抓住这个无情无义高高在上的翼龙,掐住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一定要看他这样狼狈,才心里痛快?
咬紧毛毯身体发抖的麦恩在传到耳边轻柔的呢喃里,又是心底渐渐放松下来。
麦恩靠过来抱住还没有收回形态的札罗,尾巴与他勾住,手臂缠住他的脖子,潮热的面颊与札罗贴着。
他呼吸放缓,声音沙哑道:“师兄,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现在放弃我,主上大人会为我们分心难过,这个时候我们每个都要多考虑一些,不要闹啦,好嘛?”
没听到札罗回应,麦恩偏过脸,吻了他的唇角,又去撕咬他的唇肉,“师兄,你回应我一声啊。”
“好,”札罗垂下脸,声音无起伏的平静,“为了主上,不闹了。”
麦恩抿唇露出个笑容,“谢谢师兄。”
…
独自静卧一处的托莫,小锤子对着一枚蛋敲了敲,那边钻在门缝里偷看的黑蛇听到了蛋壳碎裂的声响,尾巴抖动着示意等等他。
因为主上大人一直没理会他,黑蛇有些精神萎靡,外面寒风肆虐,他在缝隙过境的冷风里缩着蛇身想跻身进去,然后就因为感受到主上大人的火热气息,身体鼓胀起来,卡在了那缝隙里。
怎么扭动都拔不出来自己,模样真的可怜又可笑。
托莫放下锤子,过去帮他脱身,将黑蛇拖过来,捏开嘴巴,径直灌进蛋液。
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粗暴对待,黑蛇想要叫却叫不出来,蛋液和蛋壳堵住他的喉道,在黑蛇欲死的时刻,托莫松开手,黑蛇烂绳一样掉下。
反刍吐出混血的碎蛋壳,黑蛇躺在地上微弱地喘气。
“嘶……”
托莫闭着眼,神识像是注入在木屋周围的冷风里,随便一粒尘土,一颗枯萎的种子,干瘪的麦粒,“看到”这排圆木墙壁背后的场景。
哥忒修斯接受了主上大人温和力量的疗愈,抱着主上倾诉他的内心世界,像是希望得到神明救赎的虔诚信徒那样,垂下头颅,无比依赖。
神明怜惜,劝慰,信徒表面感动得热泪盈眶,手上却紧紧抓着神明不放,试图将神明从高台拉下来。
亲吻落在面颊上,又是滑着贴紧了那淡粉唇瓣。
哥忒修斯将这个吻,赋予他信徒似的获得神明感召后的内心崇敬与感激之情。
他在伪装。
他在说谎。
为什么?
托莫在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有些疑惑地抬起手,按在那圆木垒起来的冰冷墙壁上,心口像是有毒素在缓慢侵蚀。
为什么大人看不清?
“以后别这样了,你知道……”似是不喜欢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种亲热,主上选择搬出另外一个人,“巫大人不会喜欢。”
托莫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墙壁,感受着缝隙里的冷风吹拂,夹带的丝丝缕缕的暖香,心像是被冰冻住了。
他感觉很寒冷,极度的寒冷,叫他感到腹部脏腑似燃烧了一团烈焰,啃噬他的内脏。
“主上大人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翼龙族,灼热的窥伺目光,冷邪的面容下,扭曲的骨头,似要冲破这一层人类面皮。
“漂亮,顺从,可爱,无条件信任。”
“依赖的目光,亲近的姿态,小心翼翼的碰触……”
“珍而重之的吻。”
翼龙族那样做了,体会到了这种得到主上大人的欣喜。
哥忒修斯露出一个笑容,更加真心实意。
“主上,您累了,去休息吧。”
谈话结束,声音渐渐消散。
黑暗里,独坐一隅的主上大人半睁眼。
望着外面擦干眼泪笑得无忧单纯的翼龙族,唇线翘起,微掀起一个冷利弧度。
“真是个从黑心堡里出来的白脸黑心的家伙,真想知道他的血是不是黑的。”
盛渊捂着心口处微微痛楚的地方,看面前替他整理银发,扶他上床躺下睡觉的哥忒修斯,对他抿出一个浅笑。
他对心里的那个“自己”回话。
“没关系,只要能在我的面前安分,就很好。”
“他们个个都是骗子,耍的你团团转。”
盛渊望着窗外朦胧的白光,雪花覆盖了大地,看起来洁净,茫茫。
“在我醒来那一刻,就做好面对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了。”
“他们都该去死。”
“不是现在。”
盛渊发觉自己说出了之前那个巫大人对自己讲的话,他不喜欢他,却记住了巫大人的那句话。
“到时候。”
盛渊闭了闭眼,感觉内心里的暴戾慢慢安静下去。
“到那时候……我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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