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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交融世界

盛渊醒来时,是来到这个副本世界的第四天,他已经逐渐适应身下兽皮,体温暖热。

身后拥来的胸膛微冷,与他同床共枕的弟弟横挡在身前一只臂膀,防止他半夜出逃。

盛渊睁着双眼,此时房内昏暗寂静,天光未亮。他望着头顶摇曳似是蛛网的床帐,以及如虫蜘洞穴的房梁,默默回忆自己进入这个副本后的经历。

第一天晚上,他和徐炫玙进入一个原住民房舍。他看着徐炫玙被未知鬼怪力量拖走埋进坑里做花肥,但兴奋过程中被打断,兄弟二人可能也就在那时候盯上了他们两个外来客。

第二天晚上,徐炫玙用他引出来未知鬼怪。他自作主张凭借以为的力量,可以无视这里的所有危险,结果落入了陷阱。兄弟二人抓住了他,将他带来了这里。

第三天晚上,他醒来面对兄弟二人,弟弟的特别照顾,以及哥哥对他的冷言冷语。

他未完成魏星星副本任务,就跳入另外一个副本内,这种副本套副本这样的模式,光屏也是对他的行动看似“逆来顺受”“无条件支持”。

但到现在落入这等境地,光屏却像是隐形了一样,无论他如何呼喊,没有任何介入。

看起来光屏不会给予他帮助了。

或许是不想再继续“惯着他的任性妄为”,也或许是这里副本的限制,光屏无法出手——无论是什么,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出逃。

盛渊想明白这一点,心里做了很多预期建设,闭上眼又开始默默演绎一个人设。

一个长相漂亮但性格恶劣,无理取闹作死作跑了小男友,结果被抓住,又无耻的扮可怜苟且偷生的卑劣外来客。

然而他闭上眼,想了一会,脑海里又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笼罩在迷雾里的面容——

就在这时,盛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浓而缓慢的情绪,如乌云般慢慢笼罩上来,覆盖了他原本理智清醒的头脑。

想回家,想回到哥哥的身边……

盛渊牙关战栗一瞬,他想要抽离这种情绪,然而属于魏星星的身体却是违背他的想法——他的腿抽动了一下。

弟弟被一脚踹醒的时候,迅速睁开眼,翻身坐起。

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安静昏暗,天光未亮。弟弟揉了揉头,低头看到勾缠在身上的纤细笔直小腿,软肉在抖动。

趴在银斑虎狮兽皮里的男孩,浑身羊脂玉似的白皙肌肤,挂在床柱的斑斓响尾蛇标本,尤可见其柔韧粗长蛇身,拱起的蛇头正对着低伏男孩的后脖颈,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咬上去的危险错觉。

弟弟将人捞到了怀里,掌心覆盖其过长额发,拨开后看清男孩的眼下湿痕。

“我的天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弟弟怜惜地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男孩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发红,鼻头发红,更是为了不肯发出呜咽哭腔而紧紧咬住下唇,像是一堆红色颜料涂抹在了他那张冷白面皮上。

弟弟掌心在面上揉擦,捏着他的下巴,要他松开紧咬的力道,红色颜料就随着泪水滚滚,更浓更晕染开来。

“我的天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哭了,我的心都被哭碎了。”弟弟轻轻摇晃着他,像是摇着一个哭闹不休的婴儿哄着。

“呜……”

弟弟歪头,“宝贝你说什么?”

男孩嘶哑声音,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喊,“哥……”

“你是想要哥哥,我猜的对吗?”弟弟撩起男孩耳边垂发,再次送去蛊惑人心的令人失智的轻缓嗓音,“回答我,你想要。”

男孩喉咙里压抑着什么,最终不堪重负似的放出,发出破碎泣音。

这次弟弟听清楚了,他单手抱住男孩,拉开床帐,朝外面喊话,“哥哥——”

男孩紧紧揪住他的衣领,缩起肩膀,泪水打湿的眼睫毛眨动,眼睛痛苦地闭上。

等到隔壁男人过来,弟弟将男孩推到了他的怀抱里,男孩脸上泛起异常的红晕,眼神迷离地望着来人。

哥哥脸上冷漠冰冷异常,冷峻鹰隼的眼目俯瞰,男孩说着“不、不……”逃似的躲开,弟弟却搂住他的肩膀,抵住男孩后背,将人拥过去,压低声音极具蛊惑性的说,“我的天使,哥哥来了,让他帮你吧。”

受到蛊惑的男孩挣扎力道逐渐减弱。

他垂下头,额发散乱,又被一双大手抚开,抬起来一张迷离恍惚的脸。

最终他被抱进浴室。

弟弟在旁边声音引导,哥哥动手,男孩神志不清被架在中间,经历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的快乐体验。

浴室里热气弥漫,交叠掩映的身影,像是两只大型野兽在围猎一只猎物,又像是饲养一条无骨白蛇,竞相给予滋养。

男孩手指从抓紧浴缸白瓷边缘,到被执手握住,攀缘上男人的臂膀。

弟弟在背后捂住了男孩的眼睛,男孩仰着涨红的脸,双腿架在身前人躁欲气息的结实腰腹。活像是一条滑腻腻的白蛇在沉溺的水潭里翻滚扭动。

一声叠一声的喘气,最后一声哀鸣呜咽过后,浴室恢复平静,水汽慢慢蒸发。

在房梁阴影处“注视着”这一切的暗影,深色物质暗流般静静流淌。

一举一动,各色斑斓光影,掠过暗影之上,如同安静湖面上被捕捉到的鱼儿,被一览无余,尽数吸纳了进去。

……

室内热气弥漫,开窗通风之后青欲气息仍久久不散。

“宝贝,现在舒服了吗?”

弟弟端来温热食物,扶起来男孩,托着他有些失重的头颈,喂给他食物。

哥哥将杂乱浴室都清理干净,出来便是见着男孩推开喂到嘴边的勺子,饭撒了一地。

弟弟不生气,只温声细语地哄着人吃点。

男孩神情厌厌,甚至是有些冷漠,但此时他柔弱无力,什么表情出现他那面若桃花的漂亮脸蛋上,都会让人讨厌不起来。

实在不能把食物硬喂到男孩嘴里,弟弟放下勺子,将人搂进怀里,“宝贝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还是要哥哥吗?”

陷在他胸口的盛渊听到空间里,属于哥哥的沉重呼吸站在窗前,仿佛就在他身后。不容忽视,徘徊不去。

盛渊脸抽了下,殷红唇瓣开合,声音暗哑,“不。”

弟弟捧起他的脸,认真看了会他的脸,忽然问:“所以宝贝是想要你的小恋人吗?”

盛渊哭到略有些红肿的眼皮跳了跳。

弟弟那泛着冷气的手指按到了他泛热的眼睛,盯着他湿润发亮的乌目,声音压低了,有些冷。

“我知道了,宝贝一直记挂你的恋人,所以心不在这里。”

盛渊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不快,他不想被动怒的弟弟迷失心智,就否认。

“我没有想他。”

弟弟又是翘起唇角笑起来,兴奋道:“我想起来了,宝贝你当初见死不救,你是不喜欢他的对吗!”

盛渊还没有回答,弟弟就捧着他的脸,帮助他上下点了点头。

“哦!我就知道,宝贝你不喜欢他!”

盛渊看他兴奋地吻了上来,亲吻他的眼睛。微凉的唇,吐纳出来呼吸都是冷的,哭得肿胀的眼睛舒服些,这种亲近也好似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既然宝贝你不喜欢他,那我杀了他,你也不会反对吧。”

盛渊撩起眼皮看他。

弟弟笑容浅浅,天真语气,自然说出血腥残忍的话。

“杀了他,宝贝你的心就会留着这里了吧。”

……

在弟弟说完要杀人之后,男孩愿意张口吃饭了。或许他们认为男孩认命了,他们如此残忍,既能杀了别人,自然也会杀了他。

看男孩乖乖模样,也愿意对他露出笑容,弟弟也是一派欣喜之色,哥哥就在旁边冷眼旁观。

弟弟安抚好男孩,等着他把好消息带回来,一前一后和哥哥离开了。

房门开开合合,光影变化后,室内一片寂静。

在房梁之上的暗影流动下来,慢慢从地上铺陈的毯子,爬上了床。

冰凉物质触碰到了搭在床边的手指。

趴在兽皮床上的盛渊感受到了。

经过热水浸泡,纤细手指腹泛着粉红,一碰上去就如同被微风雨滴打得簌簌抖动的花苞在枝头颤抖。

这副身体过于敏感了,仰躺着的胸口一起一伏,上面弥漫的红晕清晰可见指痕,是在浴室里男人为了防止他逃脱,按压上去就留下印记。

影分身的冰冷触手一碰到他,盛渊颤抖着睁开眼睫,避开。

“不……”盛渊缓了缓情绪,声音恢复成让人听起来正常且冷静的样子,“暂时别碰我。”

盛渊自认为是冷静的,自持的,他将魏星星在异世副本失控的情绪都收敛起来,整理好,重新塞回去那个不能见光的柜子里。

但在外人眼里,并没有。

他整理身上衣服的手指在细细颤抖。

一天不出去这里,被兄弟二人簇拥,魏星星就一天情绪翻涌,搅得他不得安宁。

盛渊闭了闭眼,缓了缓身上的疲软乏力。

暗影变幻成一道人的形态,慢慢流动到他身边,这次没能抱上去,因为盛渊制止了他。

大概是考虑到他已经被玩弄到站都站不起来,只会乖乖待在这里,弟弟并没有给他上镣铐,也没有再迷惑他的心智。

盛渊站起来,踩着地毯,走到了房门口。

在暗影的注视下,他走出房门,脚跟一经碰到门槛,接着整个人瞬间移动,闪现退回到了原处。

坐在床边的盛渊神情愣愣的,还没回过神,待到影分身的冰冷触手摸到了他,盛渊才是意识到自己出不去这个诡异地方,哆嗦了一下。

他要抽回手,但影分身却牢牢抓紧了他。

盛渊看到面前暗影,变幻出形态,不似之前见到的与他一致,轮廓变化了,像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他认识的——

影分身流动的身体开启了一个黑色漩涡。

深邃,神秘,仿佛可以将人吸入无尽空间的黑洞。

盛渊的手被牵引着伸到里面,感受到一阵身体虚无,他忍不住想要回缩。

“你就要这样……这样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他神情有些惶惶,语气也带着以往的怯弱与不确定。

影分身的回答是沉默向前一步,整个拥抱住了他,将他吞噬了进去。

盛渊一脚踏进去深沉漩涡之前,仿佛听到里面空荡荡回响的清冷声音。

“我带你离开。”

……

黑暗监牢内,靠墙壁而坐的人影几乎与周遭黑暗融为一体。

映照在心底的画面,仿佛攀岩而生的蔷薇花,在一朵一朵蔓延,淡淡雾气被拨开。

在狭窄黑暗待久了,一点声响就如同叩开心扉那样令人心底一颤。

随着一道光亮照进来,逆着光亮走进来的男孩朝下方走来。

踩着阶梯,一步一步下到地下室最深处。

锁链哗啦作响。

适应黑暗的眼睛,依稀可以辨认出男孩脸庞轮廓——是男人带他进来时,就告诉他的,他这后半生所要完成的唯一使命。

男孩给他喂了水,只靠输液维持健康得身体,在进入这地下室尝到的第一口滋味,也是就是男孩给他的第一感觉,寡淡而无味。

鼻尖萦绕着男孩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和那男人身上味道很像。

“你饿了吗?”男孩声音也清清淡淡。

喂到嘴边的水润,携带着男孩身上的味道,他慢慢咀嚼,尝到熟悉又陌生的酸甜味道。

“樱桃。好吃吗?”

清晰吞咽声过后,他听到男孩惊讶的问话,“你不吐出核吗?”

他顿住,喉头一动就想要吐出来。

“逗你呢。是草莓。”

男孩笑声在耳畔响起,在耳膜里震动,些微刺激神经,因为他的刻意冷漠以对,男孩离开了。

他以为这次只是个意外。

但男孩第二天又来了,给他带了山核桃,他吐了出来,男孩清理干净了。第三天带了葡萄干奶酪包,他都吃完了。男孩摸索出规律,觉得他喜欢吃酸酸甜甜的,第四天带了酸奶奶酪棒,第五天带了柠檬蛋糕。

第六天,男孩没来。

第七天,男孩没来。

第八天,男人进来了,抽走了他身上三管血。

男孩生病了,休息了一周时间。

第十三天,夜深人静时分,地下室门又被悄悄打开,男孩溜了进来。

锁链哗啦作响,男孩靠在他身边,喂给不方便动手的他,几颗酸西梅果。

“这次要吐核了。”男孩声音有些沙哑。

他吐了出来,男孩用纸巾包好,吃完后又是喂了水。

近距离之下,他看到男孩空荡荡的衣袖下一截纤细白皙手腕。

地下室过于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心跳声,他的目光从那纤细可看透血管的手腕,移到男孩脸上。

这次男孩身上多了股味道。

属于他身上的。

血的味道。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

“其实,你不喜欢我来这里……是吗?”

男孩低哑的声音在逐渐远离,意识到他要走且可能一去不复返,他下意识去抓。

锁链剧烈作响,男孩按住他身上的锁链,急切想要制止他,“不要……会被发现。”

鼻尖萦绕着男孩身上的气息,香水味已经被淡淡苦涩的药味覆盖,他嗅闻着男孩脖子里的味道,慢慢安静了下去。

他歪头靠在了男孩肩膀上,男孩搂抱着他过于瘦弱的身体,隔着一层单薄衣料,脊背上能感觉到男孩手指的温度。

“我叫临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颜……”

“苏颜。”男孩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唇瓣轻轻贴住又开合,由舌尖递送出来的气音。

“我会救你。”

耳边隐隐震动声,男孩贴近他的耳边,呼吸几乎是带着湿润口腔音,像是引他堕落的恶魔靡靡之音,又像要救赎他的天使叩动心扉的真理之言。

“相信我。”

男孩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额头碰着他的额头,黑暗之中,依稀可以感觉到纤长眼睫毛与他的碰触。

他闭上眼。

“我相信你。”

……砰砰!!

一声接一声接连急促枪响,伴随悲望惊呼。

“苏颜!”

“不要!”

“临淮!”沉重坠地声响起。

几声撕裂心肺的绝望呐喊,回声嘹亮响彻整个空间。

黑暗中受困受缚的野兽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赤红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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