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你还好吗？”穹眼含担忧地望着身边乱飘的勾龙，白玉玲珑的小龙扇动羽翼，晕晕乎乎停在了穹的肩头，温柔低沉的声音此时听来有些虚弱，“穹宝，零零无事。判定，零零的状态仍在正常的指标范围内，但是零零的数据受到了【欢愉】的影响，接收遗产的进度延缓了百分之六十，同时为了能够安全地接收世界快递，零零需要系统功能全力运转，所以无暇顾及拟勾龙造物凭依。”
听上去好像很辛苦的样子，但真的没事吗？穹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勾龙流光溢彩的龙角，将它盘在了自己的脖颈做一条没有感情的颈环，等这里的事件告一段落之后，试试看能不能给零零打个补丁或者升升级吧。
同艾丝妲贴贴时，她有提到黑塔女士是【智识】星神青睐的天才，或许她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如果可以，也许他能够向黑塔女士求助。
若是不行……穹在铺天盖地刷屏的系统消息中，准确地找到了其中一条——
获得了【智识的好奇】*1。
之后零零的连接速度便加快了，这其中应该就有【智识】的手笔。
也许他可以利用好零零的算力，自己动手……
灰发的少年思维渐渐发散起来，开始试图规划未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新生的掌心柔软细嫩，没有一丝一毫茧子的痕迹，但他莫名觉得，自己的手工能力应该不差。
至少徒手搓高达还是可以的，所以调试零零应该没有困难。等等，高达是什么？
心底总会蹦出些感觉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名词，从所谓遗产就能看出来，他以前本事大概不少，但对于现在失忆的小穹来说，他就是一座空中楼阁，终究不能长久。
果然，还是要学一些必要的知识，不然就算手跟上了，脑袋空空也无从下手呢。
也不知道艾丝妲会不会同意向他开放一部分黑塔空间站资料库的请求……但现在的他能看懂学习的知识，感觉算是幼儿分类吧，也许、可能、大概，问题不大？
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但明明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自己可怜巴巴求艾丝妲的画面了呢小穹。
他从姬子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关于“星穹列车”、“光锥”、“星神”的概念，但他之后还是需要系统地了解将他们串联起来。
“那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鬼使神差，穹问出来这个问题。
少年满眼都是好奇，却并不迫切，姬子于是也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浅笑着说：“唔，我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我很熟悉你的……气息。对你嘛，白蘅表现的也太多了，我也因此有所猜想，但一切都无从佐证，所以我想先保留这个小小的秘密。”
“哈哈，你很在意自己的过去吗？我倒觉得你是比起过去，更在意未来的人……可能因为我是这样的人吧。”姬子看着眼前人金眸茫然地眨了眨，挼了挼少年聪明的小脑瓜，心生怜爱，“若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你可以试着去问问白蘅，她大概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穹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对过去有所好奇，但他并不想刻意去追寻，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他，在白蘅那里，他并不能得到解答，而可能是奇怪的剧透。
所以，不用心急。
毕竟，他的旅程其实才刚刚开始。
至于姬子所说的气息，他自己心底也有了猜想，但还有待证实。
可能，是“星核”吧？
他自己虽然没有概念，但是系统消息早已记录了下来。
那是最初，在他刚刚“出生”，睁开双眼见到卡芙卡之前，所接触到的第一个来自这个世界的特产，还因此触发了无名氏的祝福……
若与之后频繁出现的命途气息有关，或许姬子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他本身也还不是踏入命途的命途行者，要说还有什么不安定因素……穹摩挲着腰间的红色面具，眸光逐渐意味深长起来。
少年并没有再纠结【欢愉】的问题，他在空间站的科员之间奔走，发现每个科员即便在不安之中，最关心的事情也各不相同。
除了与列车组的相遇，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么多陌生人交流。
穹跑得很勤快，是在为新朋友提供帮助，也是在好奇地观察人间。
初生的幼鸟在同每一个人的相处中，每一次伸出援手，每一次擦肩而过，每一次路过的交流里，默默地抽丝剥茧，汲取自己需要的养分，学习截然不同的情感表达，也学习……作为一个“人”的模样。
辛克尔专注于卫星遥感的预测试，但是负责摇杆的阿尔弗瑞德再也没有回来。
与阿尔弗瑞德关系不错的亚伯拉罕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消极之中，他无法认可“会好起来的”，却能被穹一句“人总是要死的，但不是现在”说服。
苦恼的科员害怕死期将至，思念起他的挚爱亲朋，焦急的科员却在为一份研究报告而烦躁。
埃美丽尝试冷静，却六神无主，她喝下一杯苦苦的咖啡，不停念叨着“苦死了”，一边害怕着想念因为不在身边而无法依赖的姐姐。
卢卡奇在避难之余还要高声呼唤“保护奇物权益！拯救非人生物！”并摇旗呐喊着寻找同行者。
古恩老态龙钟，满怀感慨地同希拉对话，他好像想起了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故事，但是希拉却听不明白，只有古恩还怀念着从前。
温世玲在同阿德勒哭诉给波少的礼物没有了，阿德勒却兴奋地讨论袭击空间站怪物的种类，他试图转移女孩的注意，却似乎把事情变得更糟，温世玲哭的更大声了……
梅厄看起来与其他科员的不安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她用兴奋代替了恐惧，她对星神的伟力与神迹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狂热，已经陷入了旁若无人的境地，看起来比起安抚，她或许更需要关于星神的研究资料。
洛奇焦心地喊着莱斯莉，想要去给她发消息，却被师傅伯纳德所阻拦，于是师徒俩在空间站展开了热闹的追逐战……
黑塔空间站的一切人和事都是如此……奇妙，众生百态，人心万象，各有所求。
小穹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还有荣仓终……
穹拦在他的面前，睁大了双眼，一双金眸在眼眶里颤了颤，他想要阻止这个科员的离开。
荣仓终不断念叨着不是他的错，却仍要去外围确认数据，被穹拦下来时，他虽然依旧很焦急，但却没有动手去试图突破少年的防线。
“你受伤了。”穹依然面无表情，只有那一双潋滟的金眸表达出他的心情，他很担忧这个科员，“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就这样出去。”
“危险？当然危险，我刚从最前线回来，能不清楚吗。”科员深呼吸，叹了口气，按捺下焦急，勉强耐心地跟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解释，“空间站防护罩的第一道系统名为反重力电离网。我就是负责维护的科员，出了这种事，你指望我能心安理得呆在这里？”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荣仓终看着这个灰发少年，他仍在试图阻拦，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感觉就快哭出来了一样，就好像看见了他养的那群小捣蛋鬼，他听见少年说，“不能再往前了，你会……的。”
他知道那个字眼，可有些事，有些牵挂，让他不能不去做。
于是科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感觉有些头痛。
“我知道，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我没错，但事后追究起来，全责一定在我啊。”然后他的声音渐渐低缓，变得柔和，“而且，我照看的那帮捣蛋鬼还留在外面没人管……我知道你拦我是好意，但我已经决定了。”
“让我离开吧，好不好？”好像哄小孩子一样，荣仓终看着少年态度渐渐软化，眼神却愈发悲伤。
最终，穹没有拦下荣仓终。
拦不住的，也不必拦。
他该尊重科员的选择。
他只是再次摇起了铃铛，将荣仓终的伤治好，然后目送他离开。
这一次，铃铛响了。
他看见不知为何赶到他身边的丹恒，丹恒老师不发一言，却沉默地抱了抱他，好像在安慰他的悲伤，少年的身躯尚未完全长成，但已足够温暖，能将他抱个满怀。
穹抬眼看了看丹恒，黑发的少年同他一样沉默，眸中却映照出他的身影，盛满了对他的担忧。
好奇怪，丹恒老师好像知道他在悲伤。
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一样。
将要分离的时候，穹拥抱了回去，怀中的身体绷紧了一瞬又悄悄放松，金眸敏锐地瞥见了黑发中泛红的耳尖，胸膛与胸膛隔着布料相贴，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跳动，心情在春雷鸣动的寂静中平复了下来。
在荣仓终的身上，穹再一次地，看见了“死亡”。
他会和阿尔弗瑞德一样，再也回不来吗？
穹向丹恒发问，丹恒老师沉默着，而后叹息。
一个叹号跃出脑海，忽然想起了什么，穹调开了系统面板，一怔。
【系统消息】使用了【黄泉路引】，荣仓终恢复了3000气血，气血已满溢。
【系统消息】【欢愉】拨弄了骰子，【黄泉路引】已触发隐藏效果，效果激活后可见。
（戴墨镜）写文的心逐渐随着爆改论文一起变得冷静、冷酷。
遂打开文档，准备花开海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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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与众生百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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