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路标的指示，伏蝶和宋林来到了招生办。
“笃笃。”门开了一条缝，伏蝶屈指轻叩。
“请进。”
伏蝶推开门，看到一位戴着半框眼镜的女士坐在办公椅上，抬起眼看了他们一眼。
“您好，请问报名参加算法特优生的选拔赛，是在这吗？”
卡黛尔抬手轻推眼镜，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几下两人，道：“是。你们要报名？”
伏蝶举手：“只有我报名。”
宋林：“我陪她来的。”
卡黛尔打了个响指，双手撑在桌面上起身：“好，在报名之前，让我们来做个简单的小测试。”
随后，她将右手从后抬起，头也不回地将身后的浮动半透明大屏转到她面前，伏蝶透过大屏，可看见淡淡的蓝光倒映在卡黛尔的眼镜片上，显得冰冷而又理性。
“放轻松，这只是一个关于算法的小测试。”
伏蝶压根就不紧张，反而让她觉得很熟悉。她让伏蝶想起了上一世的班主任，面冷心热的天使与灭绝师太共同体。
画面一闪，大屏幕上出现了一道题。
“Section1，请进入Irobot开源社区找出至少一个系统漏洞，限时三十分钟。”
开源社区？伏蝶前世经常在各大开源社区厮混，什么情况没见过。
伏蝶点击【开始答题】，画面自动跳转至Irobot开源社区。
这个社区的通用语言是英文模式，并且无法使用翻译，毫无疑问，语言，也是亚特兰蒂斯学院给参加选拔者设置的又一个门槛。
当然，这对于伏蝶来说根本算不上障碍。
伏蝶一目十行，从首页得知这个源代码的著作权人是一家叫IRT的机器人研发初创公司，专门致力于研发对抗机器人。
联邦作为一个政治联合体，其维护ZZ稳定的核心就是把暴力收归联邦。
因此，对抗机器人的最终使用者应当是掌握zz权力的主体。
如果说用对抗机器人来代替人类JC打击犯罪分子，还可以理解，可偏偏她注意到了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眼——“适用于非人类抗击对象”。
这就有趣了。
千百年来，人类通过使用热武器足以将自身地位稳固在星球生物链的最顶层，没道理还需要特意研发机器人来对抗其他生物。
难道是为了应付外星来的硅基人？可她每日听668播报新闻，却从未听说过有关任何星球大战的字眼。
况且，这些机器人一看就只能用于陆地，若是用在宇宙，从技术面上看，那还真是差了远了。
“距离测试结束还剩十五分钟，请您及时作答。”提示声从办公室的四面八方传来。
伏蝶一个激灵，立即将思绪抽回。
卡黛尔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摇摇头，闭目养神。
这是她接待的第三十位算法特优生参选者，同时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卡黛尔本就对眼前这个小女孩不抱希望，一看她前半程眼睛都盯在首页，未曾打开源代码查看，一看就是个生手，估计是来撞运气的。
十五分钟后，测试结束声响起，卡黛尔一睁眼，就看到伏蝶在扣着手指头，不假思索道：“很遗憾，测试未……”
“通过。”系统声响起。
卡黛尔硬生生把那两个字咽下去。
怎么可能？！
十五分钟前，这个小女孩才开始打开源代码，十五分钟后，她还在抠手指，像极了亚特兰蒂斯学院某些碰上不懂的题目只能无聊抠手指的学生。
卡黛尔将界面转过来，查看伏蝶优化的部分。卡黛尔作为亚特兰蒂斯学院的老师之一，自然看得出算法优化前后对于算力要求的差别。
如果说，优化前是大算力出大奇迹，那么优化后是小算力出大奇迹。
伏蝶能在短时间内补上某段程序的漏洞并且优化算法，确实出于卡黛尔的意料。
可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份上，却由不得卡黛尔怀疑了。
卡黛尔一向讨厌不诚实爱作弊的学生。只不过，在没有实证之前，她是不会给学生妄下定论的。
卡黛尔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手指飞速跳跃，调取监考数据。
【未检测到辅助设备】
【未检测到交头接耳、左顾右盼】
【未检测到中途退出考试系统】
【实际操作时间：十分钟】
……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辅助手段的情况下，这个资料卡上显示六岁的小女孩在测试的前十五分钟发呆中间十分钟超额完成测试，并且最后五分钟抠手指？！
她莫非是天才不成？！
能把有天赋之人培养成才，这不论是对亚特兰蒂斯学院还是联邦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卡黛尔长吁一口气，或许，她的算法特长生招生工作任务，今天就要完成了。
她感到肩上无形的担子卸下来一大半。
不过，在此之前，卡黛尔还需要让她再做一道测试。
卡黛尔将屏幕转过去：“恭喜你小姑娘，通过第一道测试。还有第二道测试。”
伏蝶没有反应的时间，系统考官已经给出了第二道题。
“Section2，请您回答以下小题。温馨提示，测谎仪监测中，请说出真实答案。”
【1.你认为“太阳公公”可以作为太阳的通用称呼吗？】
伏蝶：我应该不是参加脑筋急转弯大赛吧？不管了，针对这种开放性题目，写出真实想法比较容易打动考官。
答：我认为不可以。严格来说，太阳是无性的。如果非要给它赋予一个身份，不仅仅可以称呼它为“太阳公公”，还可以称呼它为太阳婆婆、太阳奶奶等等，而不是只能将万物依赖的太阳赋予男性特征。
【2.你能接受人与狗狗的柏拉图式婚姻吗？】
伏蝶：这是在测试学生能否有勇气打破常规？
答：狗狗那么可爱，尊重、理解、祝福。
【3.如果你拥有能毁天灭地的大杀器，你会选择怎么做？】
伏蝶：很好，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当然，作为在红旗下生长的前世好青年，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答：以重器镇联邦，尔等外邦岂敢来犯！
“测试结束，由人工批改试卷，大概十分钟后出结果。”
卡黛尔这一次全程看着伏蝶作答，还没出成绩，她就知道伏蝶大概率会通过了。
亚特兰蒂斯学院选拔算法特优生，不仅要看基本盘，还要看成长面。
第一道题考验的是参选者的当下的硬技术，为特优生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基础。这是基本盘。
第二道测试的第一、第二小问是在测试参选者的想象力，想象力往往是创新发展的第一助力，如果参选者不能打破常规，则会被淘汰。
第三小问是在测试伏蝶的底线。亚特兰蒂斯学院在悠久的办学历史上不乏出现几个制造杀器威胁联邦和谐的天才型犯罪分子，若是不能拥有良好的三观，亚特兰蒂斯学院培养出来的，只会是阻碍联邦发展的威胁。
如果参选者通过这两道测试，则说明该生既有硬实力，又有孕育创新的想象力，同时还拥有基本的底线。
亚特兰蒂斯学院就需要有底线的天才。
宋林全程在一旁观看，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只能通过动作转移注意力。
宋林搬了个椅子到伏蝶身后，把她摁下去：“蝴蝶，站这么久了，坐。”
伏蝶顺势坐下，宋林还难得殷勤地给她捏肩捶背，脸上还笑嘻嘻的。
伏蝶转过头，眼神只有一个意思：你疯了？
宋林无厘头地说了句：“一加一等于二。”证明自己没疯。
十分钟后，界面出现几个加粗红体大字——恭喜您通过最终测试！
宋林不顾形象蹦起来：“蝴蝶，我就说你行！”
伏蝶额头挂着黑线，之前开解她实在不行就当来见个世面的小子去哪了？
伏蝶吐槽归吐槽，但嘴角还是勾了起来。
卡黛尔拍拍手，常年紧抿的唇也绽开了，道：“小蝴蝶，恭喜你获得亚特兰蒂斯学院算法特优生资格。我现在为你输入学生凭证。你的smartear，拿来。”
伏蝶摘下，递过去。
卡黛尔接过，端详一番：“五十年前的款式。太旧了，系统无法兼容，换一个吧。”
伏蝶刚想说自己手头紧，卡黛尔就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全新的Smartear：“新生礼物。”
这款Smartear上的设计非常简洁，纯银色设计，包装盒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亚特兰蒂斯学院一百周年新生礼，3449年”。
看来是去年生产的。
卡黛尔注意到伏蝶落在小字上的眼神，解释道：“它叫亚特兰蒂斯之耳，按当年新生数量定制。不过有些新生独家定制的Smartear性能远超亚特兰蒂斯之耳，便没有接受这个礼物。送不出去的亚特兰蒂之耳就留给有需要的学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不愧是传说中的联邦顶级学院，出手就是阔绰！
“多谢老师！”
为了方便起见，伏蝶还是选择将亚特兰蒂斯之耳叫做668。
卡黛尔拆开包装盒，开机，触碰信息录入感应器，说：“好了，已经录入了，只要你戴着它，就获得了出入校门、寝室和图书馆的自由。”
卡黛尔又补充了一句：“上面有你的寝室信息，一切生活用品一应具备，直接入住。学院每月提供生活补贴一千五百星币，现已到账。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亚特兰蒂斯之耳上问问校园生活助理。”
交代完这些事项后，卡黛尔送客。
走出招生办后，宋林的兴奋劲已经下来了：“蝴蝶，虽然我为你感到高兴，可是一想到我们俩以后要分开了，我就有点难受。”
伏蝶：“谁说我们要分开了？”
“你在亚特兰蒂斯学院有了着落，而我在这么繁华的拉索市却没有立足之地。之前我们还能一起捡垃圾，可是现在你走上我无法涉及的道路，没有了共同话题，以后肯定会渐行渐远。这跟分开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有共同话题呀。一千五百星币在拉索市根本不够看，我还得挣钱才行。你看，你我都缺钱，共同话题不就是挣钱吗？如果我俩一起发财了，共同话题可能就是每天思考怎么花钱了。”
宋林被她逗笑了：“你还跟我一起捡垃圾挣钱？”
伏蝶摊手：“为什么不呢？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拉索市物价高，二手电器价格也会更高，我们继续走在戈兰市挣钱的路子，以后能挣更多。”
说着，伏蝶摘下亚特兰蒂斯之耳，与宋林的Smartear触碰，下了一道转账指令。
“叮！您已到账一千三百星币。”
宋林被惊在原地：“你这是做什么？”
“学院包食宿，暂时用不上这些钱。你还找吃住的地方，花销还挺多。”
宋林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说不出拒绝的话：“……多谢，等我以后挣钱了还你。”
“不用等以后，咱们现在就去挣钱。”
“你不去看寝室了？”
“睡觉的地方而已，急什么。先去捡垃圾。”
“……也行。”
伏蝶拉着宋林的手腕，迈步往出口的方向，大声道：“668，拉索市的垃圾场在哪？请为我指引方向！”
“收到！……”
开着银色飞车的男孩正好将飞车停在拐角处，一来就听到了伏蝶那句话。风疾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摇头道：“亚特兰蒂斯学院的贫困学生待遇这么差？”
不过也不关他的事，他摇摇头，按下起飞键，银色飞车原地升起。
新校区也看了，该回家了。
银色飞车再次越过亚特兰蒂斯学院的大门，嗖的一声，朝着碧水江汀方向前进。
伏蝶跟随着668的指引来到了大江畔，看着江上一座座独立的人工岛以及上面矗立的独栋别墅，愣住了。
“668，你给我干到哪来了？”
“主人，这是拉索市江上别墅区碧水江汀，最有可能生产高级垃圾的地方，相应的，价值也会高一些。”
原来高级的Smartear不仅能读出主人的指令，还能超越指令作出不偏离核心目的的最佳规划。
只不过…它好像疏漏了一点。
“等等，你确定能进去？”
人工岛三面环水，唯一的通道的大门紧闭，严丝合缝。
668：“此处有水下垃圾自动传输装置，垃圾堆在下游距此地一千米处。”
伏蝶将信将疑往下走一千米，才发现668确实所言非虚。
眼前一条巨大的管道从江底探出，往上延伸五十米，直达岸边的垃圾收集站。
管道内有一条宽大的传送带，无数废弃品在管道内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方重见天日，可不过几秒钟，它们掉入垃圾回收站中，既掩埋了前者，又快速被后来者掩埋，再次陷入黑暗。
伏蝶摩拳擦掌，这些蒙尘之珠还需要伯乐为其拂尘。
宋林虽然在算法方面一窍不通，可在翻垃圾堆上可是一把好手，只一眼，就给出了执行方案。
“垃圾收集箱有点高，且上面的盖子随时会盖上。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在垃圾到达收集箱前挑拣完毕。”
说着，他指向了河岸与收集箱的中间地带，约摸能容纳两个成人，容纳一个小孩绰绰有余。
“行，我负责挑拣，你负责接货。”伏蝶给两人分工。
“不要挑太大的，不好拿。”
“晓得的。”
风疾坐在飞车上，一看到自家别墅的大平顶停车场，正准备减速降落，却不经意间发现了异常之处。
往常碧水江汀的垃圾都是自动收取的，又何须人力呢？
风疾悬浮在半空中，点击【查看地面】选项，飞车内的屏幕瞬间投射飞车下的情况。
风疾单手划拨，把地点锁定在底下的垃圾场，放大，底下人的身形样貌展露无虞。
风疾单挑眉：“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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