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4月28日，中午。
顾宁准时准点来到餐桌做坐好，视尴尬氛围于无物，自顾自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像李姐这种有钱人家，是不可能不聘请职务人员来帮忙管理的，但李姐考虑到顾宁可能会不习惯那么多人，也为了让顾宁能跟李然好好相处，暂时给她们放了一周假，一周后，所有人再回来上班。
李姐则忙着奋斗她的螺蛳粉事业，这一周都不会回家。
事实上完全不需要这样。
顾宁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就算刚开始感到不自在，后面也会调理好。
对于这个安排，顾宁感到有点微妙，但她一时半会没办法从美好大饼世界里抽出身，也懒得细想，谁让她的税后软饭已经到手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什么都没干的顾宁不好意思表达疑问。
再加上她不小心欺负了一下李姐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她更不好意思问了。
想到第一个支持她软饭事业的李姐，顾宁在动筷前虔诚合十双手，一边充满感激，一边贪婪许愿她还要香香软饭。
放马过来吧，顾宁还能承受。
19.
“……”李然不理解。
顾宁跟他是截然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顾宁爱吃爱喝，爱笑爱闹，比他健康太多，比他活泼太多，也比他招人喜欢太多。
顾宁不像他，拥有一具手脚无力的身体。
顾宁拥有更加广阔无限的世界。
就连他亲生养护大的芒芒都更喜欢她。
李然眼珠定在顾宁身上，看着看着，又对她生出一点羡慕怨怼来，如果顾宁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就不会被强烈提醒她们之间的不同。
都怪顾宁。
如果不是她太过明亮，就不会衬托出他的不堪阴影。
男人发黑肤白，眼睛颜色不同于普通人的偏棕，是浓腻到渗人的乌黑，眼珠圆又大，眼帘习惯性半遮前端，眼眶周围积蓄着层层叠叠奇异的红晕，浑身色彩都像被拉到最大程度，黑红白都艳得触目惊心，一动不动盯着人看时，跟爬上来要找人索命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他身体若无其事坐在一端，影子却悄然攀爬上了顾宁的后背。
黑影对顾宁张开尖锐十指，似要狠狠扎下去拖她陪伴，又恨恨地收敛，变成抚摸她表面皮肤，轻轻吹过她的耳朵：
‘顾宁，你抬头看看啊。’
顾宁一无所知，她吃东西时非常专心，不会三心二意。
于是当她抬起脑袋后，就被猛然拽进了李然湿黏的沼泽里，那里面汹涌着李然的所有情绪与情感，把顾宁整个人都浇得**，本人却在那毫无生气似的纹丝不动，冷漠旁观着。
顾宁感到了不爽。
她觉得李然还是红着脸流泪的样子最可爱。
眼神瞧见李然面前毫发无伤的食物，顾宁决定要好心帮他克服一下进食困难。
没有明说禁止，那就是可以做。
顾宁：“不吃我就亲你。”
20.
李然眼珠瞪圆了，他不明白顾宁为什么能说一套做一套，她分明答应过他没有下次的！
他似乎气狠了，胸膛剧烈起伏，面皮连着耳根灼烧。
他不想吃。
他凭什么照顾宁说的做？
顾宁凭什么命令他？
……不吃的话，顾宁会不会觉得他很想被她亲？
可如果他听话照做，让顾宁吃到了甜头，她以后一定会变得更过分的。
果不其然，李然又哭了。
他泪腺过于发达，顾宁判断他可能是泪失禁体质。
他绷着脸，麻木端着碗进食咀嚼，一副魂飞天外拒绝沟通的样子。
顾宁满意了。
看吧，哭唧唧的受气包样子可爱多了。
不过……
顾宁笑眯眯伸出手指：“看我三次默认你想被强吻。”再瞪别怪她不客气。
“一。”
“二——”
李然低下头，恨恨咬了口饭：“……”流氓。混蛋。变态。疯子。神经病。
顾宁凭什么觉得他就是在看她？
他根本没有看顾宁。
21.
一顿午饭折腾，李然才将将刨了一半。
他不像顾宁，会觉得吃东西很幸福很满足，进食令他感到痛苦恶心，他的表情维持在反感和麻木之间，一边流眼泪一边塞东西，完全是在眼泪拌饭。
随着不停咀嚼的动作，整个人反而肉眼可见的渐渐枯萎。
顾宁摁住李然的手：“够了，别吃了。”
再看她要有阴影了。
李然抬起失焦的眼睛看她，声音跟羽毛一样轻：
“你要亲我吗？”
顾宁皱起眉，都这个时候了，亲什么亲，她又不是色鬼投胎，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可她看着李然破碎感极强的一面，和眼里不自知的期待和焦虑，忽然又改变主意，恶狠狠咬了他下唇一口，看他疼得泪花直冒，脸红得像烂番茄：
“你浪费食物，这是惩罚。”
话一出口，顾宁就被自己讲的怪话给尴尬到了，脚趾下意识缩了缩。
天哪，原来她可以讲出这种话。
小看她自己了。
李然速度缓慢眨了一下眼，表情恼怒。
不用听都知道是在骂顾宁出尔反尔。
他现在脸蛋上长满了泪痕，眼睛红，脸红，嘴巴红，哪哪都红，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兮兮。
顾宁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觉得李然这人挺神奇的，哭了大半天眼睛居然一点儿都不肿，也不发干冒红血丝，眼白一直白白净净，像单独系了一条大海通道。
脸上那些痕迹全部加起来，也只不过是给他多添了几分梨花带雨氛的围感。
怎么看都漂亮得像朵花。
顾宁记忆力很好，清清楚楚记得李姐说李然吃一口3000——李然吃得越磨蹭越勉强，吃的次数就越多。
她心情不由得更好了。
感谢财神送来的软饭，好吃爱吃。
在顾宁的手松开前，李然抓住顾宁的尾指，一字一句清晰吐字发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服务对象啊。”顾宁毫不犹豫。
不明显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有点以下犯上了。
闻言，李然的脸色莫名更差了。
他抿着唇，抱住想来跟人类贴贴的芒芒，慢吞吞飘上楼，只给顾宁留下一点吝啬背影。
顾宁一头水雾。
最终把原因归结于他少爷脾气犯了。
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跟小少爷共情不了很正常。
顾宁抛开乱七八糟的事情，保持好心情，开开心心扑上床，决定奢侈的睡午觉，睡到饭点再爬起来吃饭，当一只幸福又圆润的小动物。
22.
过了一会儿，李然飘下来把自己残留的东西打包扔进垃圾桶，抱着枕头靠在顾宁门口旁边安静待着。
芒芒学着人类也端坐在顾宁门口。
不过它没有人类那样好的定力，待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刨门喵喵叫，让顾宁放它进去玩。
正好顾宁没有睡着，她打开门蹲下，用手点了点它的脑门：“坏芒芒。”
“把自己爪子抓伤了怎么办？”
坏芒芒听不懂，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尾巴一闪一晃，学着顾宁发音：
“喵喵喵。”
顾宁笑起来夸它：“小傻子。”
似乎听懂顾宁的语气，芒芒甩了一下尾巴，趁顾宁没有严防死守，弓起身体就要像液体一样丝滑挤进顾宁房间。
可惜，它才挤进一颗脑袋，就被无情的人类大手阻拦住了。
顾宁把它抱起来，边往它的专属猫房方向走，边一本正经跟它打商量：“不可以。”
“小猫不可以进人类房间。”
“也不可以跟人类一起睡觉。”
虽然芒芒真的超级可爱，但退一退二就会退□□四，到时候芒芒就要爬在她脑袋上得意转圈圈了，她不允许自己的发型受到摧残——主要是懒得清理猫毛。
可怜的芒芒被人类一通碎碎念砸得迷迷糊糊。
“喵嗷～”
芒芒投降了，人类不要再念了。
23.
……
李然一见顾宁就知道，顾宁不记得他。
她看他的眼神全然陌生。
她不记得她帮了他，不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掐了他的腰，调戏他说下次再见她想要追求他，她也不在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顾宁是满口甜言蜜语的骗子。
他理应远离她，排斥她，更甚者辞退她，而不是放任顾宁继续说一些令人心绪难安的话。
可他能怎么办？他崇拜顾宁。
在犯低血糖晕倒险些面临车祸的那一刻，只有顾宁第一瞬间向他跑了过来，稳稳接住他栽倒的身体——虽然顾宁自以为不动声色掐了把他的腰，小声对他耍流氓，虽然顾宁其实只是想蹭一蹭冷空调，但顾宁温声细语担忧他的情况，还一直把他牢牢护在怀里，一点儿都没让他伤到，负责任到他意识清醒。
虽然顾宁不记得他了，可她一见到他，眼睛就又黏了过来。
虽然顾宁变了个样子，但她依然温柔体贴。
李然想着这些，怨气烟消云散，捂着脸无声笑了起来。
是他的错。
他不该理所当然认为顾宁会记得他。
不该自持矜持眼睁睁看着别人先一步走近她。
顾宁喜欢他的皮囊，他就该好好利用这一点才对。
然后，顾宁发现，李然好像烧了点。
24.
不是错觉。
李然真的烧起来了。
再一次被李然连带着摔在地毯上的顾宁如是想。
好消息：她们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那样来个错吻，两个人的嘴唇都相安无事。
坏消息：顾宁的脸突然被胸部袭击了，她有点喘不过来气，她现在感觉又香又热，如果李然能痛快面对现实赶紧爬起来，让她缓一缓就好了。
可李然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僵持着这个姿势迟迟没有动弹。
顾宁心说还是得她自己来。
可她手刚搭上李然的腰，李然就捧着她的下巴亲了上来。
他亲得很生涩，但黏黏糊糊的像小狗，只顾着把顾宁嘴唇舔得湿漉漉，对它又咬又吮，弄得红彤彤，一边强吻顾宁，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顾宁几乎都要认为自己是在眼泪池子里游泳，而她是强逼良家夫男的恶霸。
顾宁：“？”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李然怎么又投怀送抱又送吻的？
谁给她调2.0倍速了？
顾宁放在李然后腰上的手，微微颤抖。
李然闭着眼睛没有看顾宁，让顾宁得以好好观察他十分浓密的睫毛，上面携带弧度自然的卷翘，在顾宁眼前扑闪扑闪，像把小刷子。
顾宁捏住他的后颈：“想干嘛呢少爷？”
听见顾宁的调笑，李然紧闭的双眼才颤颤悠悠打开一条缝隙，抖着嘴唇回话：“礼尚往来。”
顾宁没有揭穿这个强撑着气嘴硬的气球。
她似笑非笑扫过他发红的地方，看见它们随着她的眼神变得更红更粉，色泽糜艳。
像一捧雪渐渐融化成水。
顾宁摩挲了几下细腻柔软的腰线，发现李然衣服底下藏着两颗小巧的腰窝，腰窝往下，是蜜桃一样饱满的挺翘，似乎害怕不速之客到来，在轻微颤抖着。
好涩。
顾宁被撩拨得热血沸腾，有心想狠狠教训一下李然，又觉得她才来第二天不太好。
她腾出手撩开自己的衣摆，露出线条深刻鲜明的马甲线，眼睛直勾勾看向匆忙回避的李然：
“要不要摸回来？少爷？”
其实顾宁原本想把腹肌也一起练出的，但眼见马甲线已成，她骨子里埋伏的好逸恶劳忙不迭跑出来占了上风，不然她非得显摆不可。
李然只觉得顾宁的一切都令他眼睛感到发烫，叫他不敢直视明火。
他不敢摸没关系，顾宁敢摸。
顾宁摸到他小腹前摁了摁，明显感觉到底下空荡荡的，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内脏是否已经萎缩。
顾宁评估道：“你太瘦了，带不起劲。”
可能她们刚进入正题，李然就因为身体虚弱昏厥过去。
那多吓人。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李然不服输回嘴。
顾宁平静看着李然：“你确定要继续吗？”她都可以。
李然刚想说‘继续就继续，谁怕谁’，就被顾宁无情拨开：“到饭点了，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男色再好，也比不过美食。
一顿饱和顿顿饱谁都知道应该选哪一个。
顾宁整理完衣服，人模人样的下楼了。
“……”
李然回以幽怨盯。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豁出去，都这样自甘堕落下贱了，顾宁怎么可以冷落他？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大胆一点了。
看顾宁还怎么小瞧他。
可惜世界没有后悔药，无论李然在这一瞬间脑海闪过多少个悔恨，他都没办法把时间倒流，让顾宁大吃一惊。
顾宁：我不是涩胚，但话又说回来……乃人之常情。
进度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让此男再幸福两天就切下一个男嘉宾[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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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柔弱男鬼易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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