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林子萱仍静静站在原地。几秒后,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坐冰冷的地板上。
“关露,我们最多只是普通朋友。”她的声音像是结了冰,“请你注意分寸。如果越界,朋友都没得做。”
“一点可能... ...都没有吗?”
就在林子萱转身欲走的瞬间,关露脱口而出,声音在空气中颤动,带着她这几年来所有的不甘心。
林子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的心很小,只能住下一个人。”她的声音神情,却字字清晰,“即便她是个烂人,我也不会放她出来——她生在我心里,死,也只能在我坟墓里。”她终于测过脸,目光平静且淡漠,“别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这样对你... ...不公平。”
关露痴痴地盯着林子萱棱角分明的侧脸,像似早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于是嘴角扯出一抹惯有的,略带自嘲的歪嘴笑,又问:“如果我说... ...我不打算放弃呢?你会怎样?”
林子萱转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关露,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这样的人,身边会缺女人吗。从没都不会,那你缺像我这样的女人吗?也不会缺。以你的家世和地位,什么样的人等不到。
我比谁都清楚,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手。不是因为我多特别,也不是我美到不可方物——而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你不甘心,气不过这世上竟有你无法掌控的事物。但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你只是习惯了所有事都在你的棋局之中,而我,偏偏成了那个不可控的意外。
你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人,左手得到,右手丢弃。感情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征服游戏。得到时的热烈,失去后的淡漠,你从不曾真正在乎过。
像我这样的人,对你来说算什么?一座没有攻打下来的城池,一道解不开的谜题,始终让你如鲠在喉。所以,放不放弃,随你的便,只是着一切,都与我无关。
说完,不再有任何迟疑,起步离开。
林子萱回到卡座时,脸上已寻不出一丝异样,她向来善于将情绪掩藏,不愿因为自己的事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才落坐,陶倩便侧过头来,手上的掷骰子的动作没停:“去了那么久,是不舒服吗?还以为你喝多了,没事吧?”
林子萱看了一眼软软靠在陶倩肩头的玲玲,嘴角轻轻一扬:“我能有什么事?”她眼尾扫过玲玲泛红的耳尖,笑意更深,“至少没像某人一样直接挂在你身上,刚才遇到了菜菜,就多聊了几句。”
“别瞎说... ...玲玲的耳根更红了,声音带着娇嗔,”我就是有点累,借陶倩姐的肩膀靠一下。”
“哦——这样啊。”林子萱单手托腮,笑盈盈地瞅着玲玲,那目光温软如水,却让玲玲莫名心虚,恨不得钻进桌底躲起来。
陶倩手上的骰盅没停,嘴上却不忘追问,“菜菜,是我们大学同学那个菜菜吗?”
林子萱仍旧托着腮,目光是有若无地掠过玲玲闪烁的神情,声音慵懒:“不然呢,你还认识几个菜菜?刚在洗手间碰到,聊了会校庆的事... ...”她顿了顿,“还加了微信。你要吗?要的话我推给你。”
这话看似是对陶倩说的,却清清楚楚落进了关露的耳中。一直静坐一旁的关露异常沉默——在她根深蒂固的认知里,尊重是极具选择性的,她只愿意施舍给想尊重的人。至于其他,她不在乎,也认为毫无在意的必要。
林子萱说完,指尖轻轻转动着面前的酒杯。陶倩会意地笑了笑,没有在接话。
玲玲依旧靠在陶倩的肩上,却悄悄睁眼看了看林子查。卡座顶灯在林子萱的侧脸投下一道柔和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关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杯沿在灯光下泛起冷冽的光、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沉默,仿佛周遭的喧哗都与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如此干脆的拒绝,林子萱不是第一次,却次次精准地刺中关露最敏感的骄傲。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唯有林子萱,让她一次次碰壁。玲玲曾为关露剖析过:你对她的执着,不全是因为林子萱漂亮的脸蛋,也未必是真爱。你沉迷的,是她的‘不在乎’。”林子萱与你之前接触的人不同,豪门巨富吸引不了她,对你一切她不关心,甚至是默然。正是这种“从未得到”这种彻底的失控,让你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关露从不认可这种犀利的分析,更没有想过放弃。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既然能为了得到林子萱逼退姜若生一次,她不介意再来一次,甚至... ...让她永远消失。
“那怎么不让菜菜过来呀?陶倩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微妙的僵局,”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坐在那个位置,我过去打个招呼。“
林子萱没急着回应,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眼神也随之漾开,迷离地飘向远处,声音漫不经心,又藏着晦涩的意味:“算了,下次吧,说不定... ...人已经走了。”
“那好吧!反正校庆还能再见。”陶倩没多想,顺手揽了揽靠在她肩头的玲玲,语气轻快,“哎,菜菜可是我‘一见钟情’的人,她可太对我胃口了,没有她这个八卦搭子,大学得少多少乐趣呀!可惜呀,一出校门就各奔东西,再难相聚了... ...”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子萱,眼神亮晶晶的:“对了,还没问你,校庆你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
林子萱语气里藏着一丝的无语,什么‘一见钟情’,拙劣的比喻。目光掠过玲玲不太自然的脸色,一时语塞,只能无意识地晃动酒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那动作不像是在品味,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决断。
她像是回应陶倩,又像是告诉自己:“我怎么可能不去?我等了那么久... ...那么难得的机会,对不对,陶倩?”
林子萱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陶倩的耳朵里。
陶倩微怔,随即恍然——是啊,林子萱怎么会不去呢?她等的太久。那双眼底藏着的,是近乎危险的爱与恨,纠缠的让人心慌。陶倩暗暗攥紧指尖:在校庆之前,她必须先见到姜若生。
“你到底... ...想做什么?”片刻沉默后,陶倩轻声问,语气里带着试探与担忧。
林子萱只是笑,不说话,又饮下一杯。在灯光难以触及的昏暗处,一滴泪悄然滑落——迅速,无声,被她巧妙地拭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校庆?你们美院的校庆吗?姜若生去不去?玲玲敏锐地捕捉到令她兴奋的讯息,早将刚才那句‘一见钟情’带来的不悦抛之脑后。
“是校庆,央美的校庆。至于姜若生... ...”陶倩声音轻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她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看向玲玲的视线,“她应该回去吧。”
或许是酒精作祟,这一刻陶倩的眼神格外深邃,像一汪引人沉溺的清泉,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言语。
“那,我能去吗?你带我去好不好?”玲玲没有避开陶倩的注视,反而迎上那片朦胧的醉意,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这一刻,周围仿佛只剩下彼此。只可惜陶倩在微醺的醉意,未能读懂玲玲目光中炽热的讯息。
“校庆只邀请校友,而且通常是在学术领域有所建树的。就连我,也只是勉强的在名单之列。”陶倩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的划过杯沿,“本校学生都未必能进场,外人恐怕更难。”
“你这是在... ..特意为我想办法吗?”玲玲偏过头,唇边无法抑制地漾开,一抹甜意心里泛起细密的涟漪,“如果真成功了,我该怎么报答你?”明明以她堪比关露家世背景,想要进美院校庆,参加个校庆,根本算不上难事。可她偏偏只想借由陶倩的手进去——哪怕他们之间尚未明确结局,她却早已控制不住,本能的一步、一步,朝她的方向靠近。
听到“报答”二字,陶倩顿时来了精神,模仿起《西游记》中菩提老祖对孙悟空说话的语气,拖长了音调:“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啦!”
她话未落音,几人笑作一团。连性格腼腆的一南也忍不住笑弯了眼,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欢快,气氛在酒精与笑声中升温。几人又碰杯喝了几轮,玲玲终于招架不住,举手讨饶。
眼见夜色一深,尽兴至此,大家便商量着散场。阿杰本想开车送大家回去,可是店里实在脱不开身。陶倩笑着摆手拒绝,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代驾接单信息:“安排好啦!”阿杰和一南还是坚持将她们送到门口。
刚推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凛冽带有清澈,吹得人霎时清醒,却也吹不散这一刻聚拢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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