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谁随手撒了一把碎金。我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沈泽渊昨晚换下的西装外套。那是件深灰色的，剪裁极好，是我去年生日挑了好久才选中的礼物。本想拿去送洗的，鬼使神差地，手就摸到了西装内侧的口袋。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卡片状东西，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来，是张折叠的消费单。来自“鎏金时代”——城中那家最出名的法式餐厅，贵得吓人，也私密得很。我只和沈泽渊去过一次，还是结婚一周年那天。
展开单子，上面的金额让我微微蹙了眉，但更让我心猛地一沉、几乎喘不过气的，是日期和人数——双人套餐，日期是上周三！
上周三？我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冻得我指尖发麻。我记得清清楚楚，上周三，沈泽渊说公司有紧急项目，要去邻市出差三天，一大早就走了。晚上我想视频，他说应酬太晚，手机快没电了。
出差？法式餐厅？双人套餐？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我心上。我不愿意相信，那个平日里对我温柔体贴、事业有成的丈夫，会骗我。可是，白纸黑字的消费单，就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会是谁？他和谁一起？
苏曼柔。那个名字不受控制地跳进我脑海。沈泽渊新来的女助理，年轻，漂亮，总是“恰巧”出现在他身边。我不是没有过疑虑。苏曼柔看沈泽渊的眼神，总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热切，黏糊糊的，像蜜糖。而沈泽渊对她，似乎也比对别人多了几分“关照”。我旁敲侧击问过，他总说“工作能力强”、“新人需要带”，还笑我“想多了，是不是最近太闲”。
我当时信了。可现在……
我的手开始抖，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我强迫自己冷静，把单子小心翼翼折好，放回口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心里的惊涛骇浪，早就把我卷得没顶了。
接下来几天，我表面上装得没事人一样，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我偷偷观察沈泽渊，他好像没什么异常，依旧准时上下班，对我也温和。可这份“正常”，在我看来，处处透着刻意，像戴着面具。
终于，周五这天，他又说晚上要“加班”，可能晚点回。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没像往常那样叮嘱他“注意身体”，他走后，我抓起车钥匙，发动了我的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心跳得飞快，像要蹦出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像个蹩脚的小偷，既盼着抓住点什么，又怕看到最不堪的真相，矛盾得快要分裂。
他的车没去公司，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云顶之境”酒店门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车停在街角隐蔽处，眼睛死死盯着酒店大门。
几分钟后，我看到了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沈泽渊下了车，没立刻进去，站在门口像是在等谁。很快，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窈窕身影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甜笑，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是苏曼柔！
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我瘫在座位上，眼睁睁看着沈泽渊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相携走进了那旋转的玻璃门，消失不见。
“捉奸在床”……这个词像毒蛇一样钻进我脑子里，吐着信子。愤怒、屈辱、背叛感……像无数根针，扎得我浑身疼。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锁了车，踉踉跄跄走进酒店大堂。走到前台，我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报出沈泽渊的名字，谎称是他“忘记带房卡的妻子”。或许是前台见惯了这种场面，或许是我当时的表情太绝望，竟然真的查到了房号——1808。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电梯“叮”一声到18楼时，我所有的理智都碎了。
冲到1808号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砸门：“沈泽渊！开门！沈泽渊！”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
里面似乎愣了一下，传来沈泽渊略显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我！林薇薇！开门！”
门开了。沈泽渊站在门口，看到我脸色惨白、双眼通红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就被冰冷的不悦取代。“薇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我没理他，目光越过他，急切地扫视房间。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不是我想象中的暧昧场景。客厅沙发上、茶几旁，坐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看着都像商务人士，面前摆着文件和电脑。苏曼柔正端着杯水从吧台那边过来，看到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小姐？您怎么来了？”她柔声问，声音甜得发腻。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像客户代表，也站起身，疑惑地看着沈泽渊：“沈总，这位是？”
沈泽渊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我痛呼出声，强行把我拉进房间，然后对众人抱歉地笑笑：“抱歉各位，一点家事，我处理一下。”说完，几乎是拖着我，拽进旁边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林薇薇！你闹够了没有！”他低吼，眼里全是怒火和失望，“你知不知道外面是谁？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重要客户！你这样闯进来，像什么样子！你让我颜面扫地！”
他的吼声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头上，我懵了。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想到客厅那些“客户”，脑子一片混乱。“我……我……”我想质问消费单，想问他为什么和苏曼柔来酒店，可话到嘴边，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什么了？”他语气带着疲惫的无奈，“我跟你说过，最近跟进大项目，需要和客户多沟通，建立信任。带曼柔来，因为她是项目负责人之一，细节比我清楚。我们在餐厅是谈工作，来酒店开套房是方便集中讨论，环境安静私密。你倒好，竟然跟踪我到这里来‘捉奸’？林薇薇，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吗？”
“我……”我张了张嘴，看着他脸上“被冤枉”和“失望”的表情，再想到外面那些“客户”，手里的消费单仿佛也变得轻飘飘的，没了分量。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是我误会了？我真的……无理取闹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愧疚感瞬间淹没了我。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沈泽渊看着我哭，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冷了下去：“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先出去陪客户，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说完，转身拉开房门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旷冰冷的卧室里，泪流满面，心像被揉碎了一样疼。
捉奸在床？到头来，好像真的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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