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这翰林院院长究竟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主管科考。
科考?谢钧心里一惊。不会他这个外甥真的是让他主管科考吧。自己一个武将行兵打仗,本来就不甚通文墨。让自己来当主考官,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帮学子们肯定不满。
等等,这小子不会是要……
还没等谢钧继续想下去,马车就稳稳当当定在了紫禁城门口。
谢钧平复了一下思绪,看了看巍峨的城墙。
自己也是在这宫墙之内长大的,又怎能不知这里的尔虞我诈。
谢钧叹了口气。走吧,一会早朝堂上就见分晓了。
朝堂上,谢应半眯着眼睛看着台下的大臣们在争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揉了揉眼睛。
真是困死了,当皇帝还挺不容易的。
正想着,眼神就瞄到了在前排站的笔直的谢钧。
他这个小叔叔还真是一副假正经的模样啊。
缓缓坐直身子:“如今朕初登大宝,最重要的就是广纳天下贤士。再过几天就是春闱,这次春闱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科考,更要重视。绝不可有徇私舞弊之情况出现,这总考官的人选更是要慎之又慎。”
谢应顿了顿:“皇叔!”
“臣在。”
“朕正式任命你为本次科举的总考官,全权负责春闱的事物。”
“这……”
还没等谢钧反驳,于钟先站了出来:“陛下三思啊。此次春闱意义非凡,而摄政王带兵打仗实是骁勇无比,但是对于科举事物是在不算熟悉。实在不是总考官的最佳人选啊。”
谢应眯着眼睛盯着于钟,他还真是忘了他那父皇留下来的这个丞相。
“丞相担心的有道理,不知宰相有何人选?”
“臣举荐翰林院副学士江大人。”于钟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身体看起来仍然十分硬朗。
那个在他口中的江大人,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臣江影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丞相倾情推荐的人选?”
这位江大人,看起来应该四十多岁,背挺得直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种扑面而来的书卷气。
“这样,你和国师任副考官,辅助皇叔。”
“陛下……”于钟还想多说,可谢应没给他机会。
“朕累了,退朝吧。”说完直接走了。
只剩于钟仍然倔强的站着那里。
江影泽站起来扶着于丞相的胳膊:“丞相,走吧。”
于钟轻叹一口气,跟着江影泽一起走了。
刚走出大殿,就正好遇见了谢钧。
于钟摆了摆手,让江影泽先走。
“阿翁……”谢钧像个小孩一样跟在于钟后面。
“你打了胜仗之后也不说回来看看我。”
“是我不好,主要是回来之后琐碎事务繁多,所以才没来的及去探望阿翁……”
“别说了,你不就是怕我怪你当年为和我商量一声就自请去边境打仗吗?你这两天不是在故意避着我吗?”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还是什么都瞒不住阿翁。”
于钟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后面的谢钧差点没刹住。
他转过身来看着谢钧:“等会直接去我府上,我有话跟你说。”
丞相府。
谢钧乖乖跟在于钟后面。
一进书房,于钟便屏退了下人。
“咱这小皇帝一上来就让你主持科考,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于钟忧心忡忡的看着谢钧说道。
“不过是想煞一煞我的风头罢了,就随他的心意好了。”谢钧正玩弄着手上的茶杯。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
“不然呢?还能怎么样?我身上毕竟背着军功,想除掉我没那么容易。再说了这小皇帝毕竟刚刚亲政,能有多少的心机城府。”
“呵,”于钟轻笑一声,轻轻抿了一口茶,“要知道能坐的上这帝位的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可不会是你想的那种草包。况且,你忘了先帝是什么心肠,什么手段了吗?指望他的儿子是个心软的主?”
谢钧一怔,他可没忘他那哥哥当年是何种手段巩固皇位,翻手便灭了发妻全族,要不是这谢应身上流着他的血,恐怕也被他斩草除根了。
于钟接着说:“你身上有军功,他是没办法轻易动你。可你要知道,科举代表的是什么,是全天下千千万万的学子。而你的总考官的位置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一点出现一丝纰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那是被天下的读书人唾骂。”
谢钧从小习武,对于科举确实不甚了解。
“你知道这科举过程中有多少个环节,每个环节应该如何应对,如果出了岔子应该如何补救?”于钟看着谢钧说。
谢钧默不作声,于钟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得之,我现在一把年纪,对于权势地位早就没有渴望了。但我现在一直没有告老,就是因为放不下你。我知道你打了胜仗,又刚封了摄政王。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先帝在临终会封你摄政王?咱们的先帝对你可没有什么手足之情。这些事情以后都要你自己去想,我毕竟不能陪你多久。你从小便不屑于这些朝堂斗争,一心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可是生在帝王家,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便可以的。”
谢钧抬头看着于钟:“阿翁,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学着保全自己的。您也要保重身体。”
“还有,你最近和那个叫摇光的女国师走的很近啊。”
谢钧没想到阿翁连这些都知道。
“你年纪已经不小了,阿翁不妨碍你喜欢谁。只是你知道吗,在长公主进京前一天晚上,她的亲卫送进宫了一个人。”
谢钧本来在在把玩茶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于钟:“是她?”
于钟点点头:“之后她就称自己是仙人弟子,被陛下封为国师,之后就在祭天大典上献上神迹。你不觉得这有些太巧了吗?”
“她是长公主的人?”
于钟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是长公主的人,也是陛下的人。这次科举陛下让她也参与其中,我怕···”
“我跟她相熟,她不像是有心机城府之人。”
于钟叹了口气:“这朝堂上波云诡谲,风云变化,人心难测啊。”
“阿翁我会小心的。”
“好了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走吧,以后少来丞相府。”于钟扶着额头,冲着他摆了摆手。
“铭之告退。”谢钧行了礼之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江影泽为人正直,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他。”谢钧刚走出屋门,就听见于钟在屋内闷闷的说。
他知道阿翁不是不想见自己,只是摄政王不可和丞相走的近。
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他从小就知道。
只是他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这个科举应该怎么办,小皇帝真的会在科举这件事上来对付他吗?
谢钧心里浮现出谢应那张柔弱的脸,从前他在宫里时两人也没见过几面,只记得皇兄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
还有摇光,她真的会害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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