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聂公子正头昏耳鸣,捂住胸口,疼得喘气不止,哪里听得见她说话。
他心口叫那剑光捅了个洞穿,个黑漆漆拳头大小的伤,看得宝娥又失惊道:“我道你无心,你莫不是不晓得这桩事儿,非要剖出个碗大的洞来看个分明?”
聂归羽汗涔涔,喘呵呵,好容易定性回神,忽望她。
他眼儿一移,看见掉落在她身旁的剑袋。
是个皮制的旧物,袋口拴一条血红绳子,下系一枚八卦盘。
看见那剑袋与八卦盘,他气得不顾身上伤,狠狠道:“你从何处得来这宝贝!”
“什么宝贝?”朱宝娥下床,正要上前,忽看见那聂归羽疼得脸白眉皱,面目扭曲。
霎时间,四周景象开始拉扯、扭曲、变形,活像被人搅动的水面。
她立站不稳,这时有人跃进扭曲的空间,凭空出现在房中。
正是那剑客。
“好妖怪,”他笑道,“守你多日,终不似那守株待兔,还是擒了你来。”
那聂公子踉跄起身,气得咬牙切齿,不看那剑客,也不看剑上寒光,单盯着宝娥,目眦欲裂。
“怪不得你有真情,原是与旁人一齐来算计我性命。”他大着喘气,“也罢,也罢!是我轻信你这般甚会装相的不良人!”
宝娥却才省悟,知他就是那鬼大王。
她气得乱跳骂道:“你这泼厮好没分晓!谁人害你性命,你不找他,怎在此处作践我?你是不识得我脾性,若要打杀你,只管挥动钉钯,怎好用这卑贱手段!”
剑客道:“正是了,我将这剑袋借与朱姑娘,却不曾告诉她用处。你个无知的鬼魂儿精怪,怎好生丢了脸面,就将怪罪到她身上。”
“是!是!是!”朱宝娥连连点头,又对剑客道,“哥啊,你也是个善心,不如与我来个左右交加,一齐杀了这作乱的泼魔,也好救我师父出去!”
剑客点了点头。
聂归羽气得心痛,恨得牙痒,切齿道:“不消说了,似你这等爱胡吣的泼妖,要蒸了煮了吃进肚里,才肯老实。”
正说处,剑客执剑,纵身跃上,身形十分轻巧,如虎豹一般。
“休得多言!”宝娥也拾起根粗棍子,径往前去,尽力一打。
那聂公子变出把长索来,横过架挡住剑,剑客怕剑叫他绞去,忙抽身退后。
聂归羽又用脊背生生捱下一棍。
直打得他面白牙紧,那棍子也断成两截。
宝娥不怕,执着半截木棍,笑道:“断了好,断了好!毛糙糙的尖刺,正好戳瞎你这不分皂白的眼睛哩。”
聂归羽道:“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这孤零零半截木棍,又能戳瞎几个人的眼睛?”
“哼!我可只见你一个,莫非你也学得些双头四臂的法术。”
聂归羽忽话锋一转:“这般张狂——不是说你那虔心坚固似须弥山?”
宝娥说:“有道是‘山不动我动’。”
他道:“又说把我认作那比翼鸟儿?可常说比翼鸟‘一翼一目’,要两两方能齐飞。”
她答:“一只比翼飞不得,一条腿也走得,蹦得。”
那聂公子微微冷笑,扯回话茬:“我没个双头四臂的身儿,却有数不尽的手下人。”
话音未落,竟有数十个强盗从地底翻出,朝他二人径冲而去。
这阵仗,吓得个宝娥丢开断棍,对剑客失惊道:“哥啊,常说死一双不如死一个,好歹留个修坟竖碑的人。你要与他斗杀,便依你,我且先走一步!”
她抽身就跑,剑客斜瞥她一眼,好笑道:“朱姑娘,只难为你跑前还要交代几句。”
他倾身而上,掣剑劈砍。
长剑劈头砍来,聂归羽使长索架隔。
那剑客忽地伸出左手,原来他左手藏了把短刃,正朝聂归羽的腹部而去。
那聂公子竟不躲,生生受下这一刀,同时将那长索一绞,夺了长剑。
他扫一眼快要逃出去的朱宝娥,忍痛吩咐:“抓住她!”
一众强盗一拥而上,慌得个宝娥躲躲藏藏,要化作狂风脱身。
怎料一条银白长索凭空甩来,拦腰捆住她。
她挣扎不止,喃喃道:“罢了,罢了。这是地府的冤家来索命,要把我的魂儿往地底勾哩。幸而填饱了肚,做个饱死鬼,也不枉我这些年的苦辛。”
正焦头烂额,她忽听见耳朵后面有人声:“悟妙,悟妙!”
她发了呆性,望天道:“天那,天那!这勾魂的鬼儿怎一副泼猴子声音。眼下唤我名儿,待会儿就要灌我孟婆汤。听得个猴儿的声音也罢,那汤里可莫要掺猴毛。”
“你这呆子,休乱嚷!”好大圣,变作个蜜蜂儿,连叮她数口,总算使她定性回神。
宝娥欢喜道:“哥啊,你怎的来了?”
那行者与她嘤嘤解释:“老孙往地府走了趟,找阎王讨了两个勾魂鬼来,探一探这怪的底细。回来刚巧撞见那剑客钻入这画境,就变了个身形,附在他身上一齐钻进来了。”
宝娥忙问:“勾魂鬼在哪儿?”
“我老孙跑得急,进来了,他两个却被挡在外头——悟妙,你且去找着师父,老孙先和这小儿斗一番,看是何如!”
宝娥听受,任由一众强盗捆走她。
那行者则现出本相,从耳朵里摸出金箍棒,变作碗口粗细,道:“妖怪,现在送我师父出去,还能饶你。不然便打破你这洞窟,打烂你这一身早死的皮肉!”
聂归羽先前已用长索绞走剑客的剑,此时又执剑去架挡他的刀刃,闻言冷笑:“你这毛脸的精怪,敢在此间大呼小叫。还不快走,省得拿你一起凑吃。”
悟空喝道:“你那泼厮!我师徒不曾害你,你在此做个清静鬼,便罢了,怎敢弄喧儿骗他二人,害人性命。”
那聂公子冷声说:“你这个猢狲,忒不知礼!你那师父吃了我买命的斋饭,你那好师妹,与这泼畜生合谋来算计我性命。你若不信,且亲自去问,那和尚不曾吃我斋饭么?那泼物不曾将我这心口,捅出个碗大的洞么!”
“不要多言!”大圣道,“你这一身富贵锦衣,却藏不住满心浊气,不知害了多少性命,还敢算计吃我师父,害我师妹。既是个害人的妖精,休言语,吃我这一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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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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