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EQ-140威猛霸气,双玻璃,马力足,开起来相当有劲儿,蒋平从拖拉机上下来,直直盯着隔壁的大家伙,几乎挪不动眼。
他自然是没开过这样的大宝贝,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蒋平在镇上家电厂上班,厂里运输队多是解放牌卡车,只有一辆去年刚买的东风卡车,凡是会开车的谁不眼馋,恨不得都摸上一把方向盘,不过这样一辆就得二万块的贵物件,厂里宝贝得不行,除了当值司机,谁都只能过过眼瘾。
蒋平哪成想,竟然会在老家见到一辆,待瞥见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仔细辨认一阵,眼睛不由得发亮:“朗哥?!”
一声朗哥,带着三分迟疑,三分惊喜。
快步往前,待再看清男人,蒋平终于确信,开着东风卡车的正是自家邻居程朗!
一身简单黑色短袖衫和黑色长裤,短寸男人眉眼凌厉,精锐目光在蒋平脸上打个转,最终颔首:“蒋平。”
“是我。”蒋平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乍见熟人的激动和无措,“朗哥,你回来啦?咱们好几年没见了。”
“嗯。”程朗话不多,回身将车门砰得带上。
蒋平记得邻居程家,程家叔婶一言难尽,可程朗是个打小就厉害的主,上山下河,无所不能,还能护着九山村的其他娃不被村支书家的恶霸赵刚打,蒋平打小就爱跟在程朗后头混。
直到程朗年少入伍,各自才断了联系,蒋平后来只听说邻居朗哥当兵三年退伍去跑生意了,这一去就基本没怎么回过家,而自己也跟着三叔去镇上打工,凭着努力从拖拉机手到后来厂里运输队的人才。
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七八年过去,蒋平这会儿有许多话在喉间打转,却木讷到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其镇上家电厂效益越来越差,不少年轻人都准备南下打工,蒋平也动了几分心思,正琢磨着问问朗哥的路子。
“朗哥,你南下是干什么工来着?我也琢磨着要不要去南边找找机会。”
只是话刚起头,就听一声吆喝。
对面坳上的村长王重贵听到消息赶来,招呼二人:“程朗!蒋平!今儿倒是个好日子,赵支书家娶媳妇儿,你们俩这久不回来的也在!快洗把脸来喝喜酒。”
蒋平忙着在镇上奋斗,家里亲人也接了过去,确实久不回来,这回还是村里唯一的一台拖拉机坏了,让蒋平帮忙修理,这才修好拖拉机给开回来。
闻言,他跟着乐呵:“王叔,哪家结亲啊?”
“喏,你们邻居。”王重贵指指蒋家和程家中间唯一有人气儿的砖瓦房,“冯家。”
蒋平闻言愣住,冯家...
王重贵拍拍蒋平,让他赶快去喝喜酒,蒋平不善推辞,面上恍惚地点点头前去,只剩程朗直截了当拒绝。
“王叔,我就不过去了,家里事儿弄清,我把钱给您,还赶着时间今晚就走。”程朗的时间不算宽裕,卡车车厢里的货也得抓紧送走,“待会儿您喝完喜酒空了,再找您办事。”
王村长今儿喝了几杯喜酒,黝黑的脸红得发亮,就这么打量这个一身精壮的男人,离家多年的程家老大回来了,快刀斩乱麻要还清他爹妈欠的钱,看样子是要料理一切:“还是去南边,去墨川?”
“嗯。”
王大叔叹口气,再看不出程朗儿时的模样,不过好歹见到人出息了,只塞他一手糖:“那吃点喜糖,左右得沾沾喜气。”
冯蔓靠在窗户边观望许久,见程朗拒绝去喝喜酒,待王大叔走后,只站在原地朝冯家的方向望了望,垂眸掂了掂手中喜糖。
前世在生活中和网上都见过不少帅哥,冯蔓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站在卡车旁的男人是个少见的大帅哥。
身材高大,肩宽腿长,明明穿着朴素甚至因为开车奔波,衣服上有些脏乱印记,仍旧掩不住那份荷尔蒙迸发的劲头。
待他再一抬头,只见男人五官英俊,鼻挺眼深,带着几分凌厉与淡漠,转身朝冯家左边的屋子去。
这就是书里原身那个高大英俊、心地善良、老实可靠、有车有房的邻居未婚夫?
冯蔓倚靠在墙边,将两个包袱塞进衣衫之际不禁沉思,刚刚看到的蒋平国字脸,比程朗矮一头,五官仅仅能称还算端正,和高大英俊沾不上边,开的还是拖拉机,与隔壁院子里停着的霸气卡车相距甚远...
没错了,那个程朗肯定就是原身南下发家的未婚夫!
王大叔和程朗先前的对话飘在冯蔓耳畔,男人低沉的嗓音有几分动听...
他今晚就要离开南下!去的正是自己的老家墨川!
***
村支书儿子赵刚娶媳妇儿自然是全村大事,更何况赵刚如今在镇上混得风生水起,和人合伙开了家夜总会,俨然是镇上一霸,谁都不放在眼里。
村民们看着这个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男娃成了如今虎虎生风的模样,不免感慨,加之赵家大方,流水席全是好席面,大鱼大肉,还有从外地来的海鲜,可称稀奇,大伙儿说着不要钱的喜庆话,一时是人人欢喜。
冯建设正是春风得意时,同村支书喝酒,一口一个亲家,再看向女婿时正准备拍拍人肩膀端起老丈人架子,待看清高大魁梧的赵刚那横肉震颤的脸,尤其右眉处的刀疤斜立,一时吓得收回手,悻悻道:“女婿,我就把,把招娣交给你了。”
赵刚凶狠的脸上也染上喜色,却仍旧吓人:“爸,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待招娣。”
冯建设稍稍放下心来,想着今日大出风头,不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日头渐斜,最后还是媳妇儿张翠娟和闺女冯宝珠来搀着他去屋里歇歇。
喝得醉醺醺的冯建设倒头就睡,鼾声如雷,冯宝珠随母亲给爹盖了床薄被,小手自被子下放动了动,紧紧攥成个拳头贴到裤管旁:“妈,我看看天保去,他到处跑,我前头还见他去灶房跟大姐吵架。”
先下手为强,冯宝珠担心天保告状,干脆自己先来。
张翠娟担心儿子四处野,可待会儿等老冯醒了就要送他闺女去赵刚家,自己实在走不开,当即点头:“行,你盯着他,别到处瞎跑,尤其不能去灶房。”
“好!”冯宝珠跑得飞快,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日头缓缓西斜,正午火红的太阳渐渐褪成金黄,自天边晕染铺开,在山头跳跃。
冯家灶房前坠着的铁锁锁孔被钥匙插入,小姑娘向右施力,木门应声而开。
“姐,你快跑吧!”冯宝珠一把推开门,将后头的计划一一告知,“再过会儿爸醒了,就要把你送去村支书家,我刚见了那个赵刚,好吓人。”
冯宝珠知道大姐不想嫁,赵刚长得凶神恶煞,以前姐妹俩去镇上办年货还撞见过赵刚领着一帮小弟四处收保护费,见谁交钱慢了便直接挥钢管打人,简直像个黑涩会。
她也不想大姐嫁,太吓人了。
只是大姐性子软,冯宝珠担心这会儿她还不敢跑,不免多劝说几句。
早已收拾妥当的冯蔓终于逃出灶房,果决地同妹子叮嘱:“记得你没来过这里,要真被怀疑就推冯天保头上。”
“嗯,我知道!”冯宝珠浓眉大眼,点头时十分用力,只再想想又担忧,再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姐,你跑快点儿,路上当心,我攒的压岁钱,分你一半。”
这些年,冯宝珠日子比原身好过,好歹爹妈都是亲的,张翠娟虽说最疼儿子,可闺女也是自己的肉,偏点心不至于没心,压岁钱比冯天保少,可比原身多。
一共二十块积蓄,冯宝珠分出去一半:“我得走了,得抓紧把钥匙挂回爸裤腰带上,不然要被发现了。”
时间紧张,冯蔓心头感慨,揉了揉宝珠圆乎乎的脑袋,才相处三天,已然有了几分姐妹情:“你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机灵点。”
书里提过,冯建设后来排查谁偷了自己的钥匙开门,也怀疑到了儿女头上,尤其是和原身关系不错的宝珠,幸好宝珠机灵,装着冤枉委屈蒙混过关,只被亲爹训斥几句。
不过冯蔓仍是不太放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要个保险。
转头,冯蔓取出灶房里的砍刀,往日里用来砍柴,刀刃锋利,这会儿一个劲儿往门锁和门上招呼,门锁应声断裂,木门也有多处伤痕,倒是很像被人从外砍坏开的门,替宝珠洗清嫌疑:“等我安定下来,以后有机会联系你。”
“好。”冯宝珠惊讶地看着大姐轻松果决的动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灶房,恍然觉得这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可又说不好到底哪里不一样。
......
夕阳缓缓跃下山头,流水席在晚饭时间再次操办,热闹声声入耳,冯蔓望着前方陡峭不平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最终将视线落在隔壁院坝里停靠的蓝色卡车上。
不出意外,原身的未婚夫就是这辆蓝色卡车的主人。
冯蔓想到书里提及原身这个炮灰女配时曾经说过,如果原身当时能赶上和对她有几分好感的未婚夫一道南下,也不至于后面落入魔爪,悲惨一生。
程朗外出办事还没回来,冯蔓靠近车身,掀开车上盖着深蓝色的篷布看一眼,里头装着些散件货物,并未堆满,空间还算宽敞。
冯蔓下定决心,右脚蹬在卡车车胎上,左脚踩着车厢下边缘,双手把着车厢上边缘,手脚用力,猛地翻上车。
深蓝色篷布动了动,最终被纤细指尖理好,重归于平静。
......
晚饭开席前,村长王重贵领着程朗到村委办公室理清所有,还得了人一把钥匙帮忙看着老宅,两人这才分别。
新郎官少有地四处敬酒,一辈子没这么和气过,见着村长姗姗来迟,一打听才知道:“程朗回来了?”
心知这两个同龄人打小不对付,王重贵忙劝道:“刚子,你可别惹事啊,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
“叔,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惹事!我结婚,程朗不能不给面子啊。”赵刚转头看向自己那新晋岳父和丈母娘,“你们领招娣过来露个面,和大伙儿喝个酒。”
尤其还要在程朗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如今可是什么都有了。
冯建设和张翠娟合计关了大丫头一天,怎么也该懂事,是得敲打几句,带着人来露个面,然后直接送去洞房了事,当即应下。
洗把脸醒醒酒,冯建设摸了摸裤腰带上挂的钥匙:“走,把人弄来。”
张翠娟紧赶慢赶跟上。
......
程朗在村委办公室门口站了站,听着左边传来热闹的婚宴动静,不甚在意。修长两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正准备摸出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离开时,眼前却出现个五大三粗的身影。
“程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刚听村长劝了几句,仍是赶来。
赵刚打小就和程朗不对付,全因他小时候爱欺负人,指着全村小孩儿给自己当牛做马,偏偏程朗要护着他们,而自己单挑打不过他,群架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程朗两个字,始终是他心底的刺。
想想如今自己是崇岭镇一霸,谁都惹不起,再看程朗当兵几年又打拼得精壮的身材,赵刚心里没底,干脆在程朗面前耍耍威风,当即上前哥俩好似的邀请:“走,一个村的兄弟,来喝我的喜酒热闹热闹,夜里再安排你去镇上夜总会快活快活?我这可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真打打杀杀显得没劲,赵刚就想让程朗看看自己如今多得势,多威风!显摆一番才是正理儿!
与赵刚面上和颜悦色,眼神却警惕较劲的姿态不同,程朗掀起眼皮扫他一眼,打火机擦的一声喷出火苗,舔舐着红塔山烟头,薄唇含着烟嘴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间,程朗语气淡淡:“没空。”
赵刚火气直冒,看着程朗大步流星离开,几乎要将牙咬碎。
偏偏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待会儿要见美娇娘,要洞房,不和他一般见识!
......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冯蔓安安静静待在卡车上,大概估算着应该快到时间,藏在车厢里篷布下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直到...
一声关门声传来,不多时,发动机震得卡车微微振动,冯蔓杏眼微亮,这是要出发了!
轰隆隆的启动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悦耳过,冯蔓安心地靠在车头,长舒一口气,感受着缓缓行驶的卡车上路。
然而这次行驶不足一分钟,卡车突然停下,冯蔓竖着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是程家小子?你咋回来了?这是要去哪儿啊?”冯建设把钥匙摸给媳妇儿去开门带人,自个儿仰头盯着卡车驾驶座的年轻男人。
冯蔓提着一口气,没敢发出一点声响,前面人的寒暄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只张翠娟发现新娘子不见踪影的惊呼声震耳欲聋:“老冯,坏了坏了,招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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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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