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3年3月16日
菀岛的雨一下起来就像捅破了天,没完没了的。
霍承君盯着墓碑上照片,眼底晦暗不明。而照片里的女生嘴角微微扬起,眼睛明亮而自信。
他盯着那笑容许久才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深吸一口压下心中的烦闷。
“这次你不用担心吸多二手烟会死了。”
他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没劲,将烟狠狠地踩进水里。
“世鲸的技术团队都被我挖走了,可惜你不在,看不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
助理余光看到远处有人上来,于是上前提醒。霍承君意味不明地嗯了声,俯身将一个红色塑料袋放在她墓前。脸上是面对那人才有的欠扁笑意:
“专门给你带的干菊花,听说你是火葬,给你去去火。”
他俯下身,眼眸深邃地盯着墓碑上的方寸照片却没了笑意,声音低得像被雨幕吞没般:“徐灵,你眼光真的很差,为他们卖命了十年,死后却只有我来看你。如果……”他没说下去,自知多余般摇摇头,起身离开,助理连忙撑着伞跟上。
助理透着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男人,自从霍家二姐骤然离世后,往日被人戏称流放海外的废物三少,却连夜回国和大哥联手镇住逼宫的一众牛鬼蛇神。众人才惊觉,这位昔日豪掷百万包私机只为运杯豆腐花的败家子,其实能力并不比他浸淫商界多年的大哥二姐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后来媒体都说霍家两兄弟是商界的活阎王。
唯独面对一个人时有例外——徐灵。
徐灵的身世和霍三少恰好相反,寒门贵子,顶尖大学毕业,没有选择入职大公司,而是去了一家初创公司,并用十年时间把公司送到上市。
徐灵向来惯会做人,待人接物是滴水不漏,而霍三少对外大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死人样。照理两人见面也生不起什么波澜,可偏偏每次两人一见面就势同水火,喜欢圆滑处事的不圆滑了,而惜字如金的人也是嘲讽不断。两人从饭局吵到媒体,公事吵到私事。
久而久之,识趣的人组局都不会同时请他们两人。
但有人说,只有和徐灵对着干的时候,众人可以在他身上窥见一丝曾经的菀岛第一纨绔的影子。
但如果真那么讨厌对方,为什么要不远千里来祭拜呢?助理却没敢问出声。
包厢里,大屏幕里正播放着流行的女团MV,几名身材火辣的女生正在跟着背景的舞曲律动,引起一阵起哄叫好,跳到兴起时,有的人也忍不住起身加入,气氛一时达到了顶点。
霍承君始终坐在主位上,面上不悲不喜地看着一切,似乎周遭喧闹与他无关一样,今天组局的二世祖,家里是娱乐圈的,早年和霍氏也有过一些联系,若不是看家里人面子,他一般都懒得参加这种局。
一位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拿着酒杯凑了上来。
“霍少,听说下午去看徐灵了。”男人斟酌字句,见霍承君面色阴沉,以为他如外界传言一样厌恶徐灵,继续谄媚说:
“还没恭喜霍总,没了徐灵那个不识时务的在世鲸,亚飞肯定更上一层楼。”
霍承君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男人立刻识时务地把火递过去。霍承君这才分了半个眼神给他。男人立刻顺杆直上继续故意高声道:
“要我说,一个女的几年内能升那么高,也不知道是陪了多少人,嘿嘿,要不说女人谈生意容易呢。还CTO,都不知道她懂的什么技术”
此时,大部分人还在随音乐节奏摇摆,但也有三两人围上来,听到那男人的话也是配合着哄笑起来。
霍承君又深吸一口烟,试图压下心中的烦闷,但那股烦躁就像生了根般,怎么都挥散不去。
“你什么地位,还需要忍那些人?”
脑海里突然响起那人酒后的一句话。霍承君猛地起身,只见他随手就将烟头扔进还在带头哄笑的男子酒杯里。
男人被这一举动吓得僵住了,瞬间冷汗直冒。他不知道那句话触到了这位霍少的霉头,不是都说霍三少最讨厌这个徐灵吗?
霍承君慢条斯理的将衬衫袖口卷起来,然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摁住男人的头就往玻璃桌上连撞几下,直到见血流如注才停手。
有的女生胆子小,在第一下动手的时候就尖叫了,周围的目光一下子全聚焦在两人身上,包厢内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徒留背景的MV还在放着劲歌热舞,但无人敢上前拉架。
组局的王成也听到动静立刻从舞池抽身,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请到的霍三少在自己的局上动怒,传出去霍氏怎么样不知道,他先是会被家里剥一层皮。
王成也立刻赔着笑挡在两人中间
“霍总,这人不懂事,扰了您的雅兴,要不您看……”
霍承君没耐心听他调停的话,一个眼神横过去,王成也识趣的闭上嘴,霍承君有些嫌恶的抽了几张纸巾,优雅的擦干净手上沾到血迹,扔到男人脸上。
他俯视地看着一动也不敢动男人,突然又觉得火撒的有些没意思。
“你是什么货色也配说她?”说完,他看向王成也,后者讨好地笑笑。
“找我助理去拿赔偿吧。”霍承君冷冷地留下一句话,甚至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地下那人就走了。
回霍家大宅的路上,车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但杨铭知道,霍承君的火也散得差不多了,不然他不会说赔钱,而是直接把组局的王氏都一起弄了,
都说霍三少做事狠绝,但今天这事换成霍大少,只怕会闷不作声地把两家企业吃了,两家企业都还以为是自己经营不好。
“霍少,这是你之前让我查的沈氏的资料,十年前的信息被人有意抹去了,而且处理时间节点,就是在当年出事的半年后。此外,还查到沈成成今年二月前后陆续给这个境外账户汇过100万,而且这个账户十年前12月也有接收过100万。”
霍承君一直闭目养神听着杨铭汇报,听到汇款时间点时,猛然睁眼看向助理递过来的是一摞摞a4纸打印的资料,最上头最显眼的正是沈家的账目。
助理话音未落,身后一股巨大的冲力掀翻了整辆车。一阵天旋地转后,车身翻滚了几圈最终重重地倒翻在路上。
刺鼻的汽油味弥漫住这整个车厢,车头已经变形,司机和副驾的助理已经失去意识,霍承君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已经分不清哪里的疼痛,不止脸上,身上不知哪里有伤口,血早已浸透了整件衣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动弹,哪怕是动动手指。时间慢慢流过,他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快合眼前,他恍惚间看到双脚站在了他们的车外,腿上有块特别的胎记。
“放心好了,我看着他断气,不用我动手,他的油箱已经在露了。记得把钱……”
霍承君听不到对方剩下的话语,他的呼吸由急变浅,最终消失殆尽。
再睁开眼时,霍承君感觉有种宿醉般的头疼,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他下意识抬手揉着太阳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预想般地在医院躺着,甚至没有感觉哪里受伤。
他抬眼望去,晨光斜切过整面落地窗,将CBD楼宇的玻璃幕墙照得发亮,浅灰色亚麻沙发上搭着条未拆标签的米白羊绒毯,桌上还歪歪斜斜的摆着几个空酒瓶。
霍承君一阵心头狂跳,这是他还在U国时的公寓,当年回国后就卖了,自己怎么会在这?他拿起手机,竟是十年前的款式!心里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手机屏幕亮起瞬间
2023年5月28日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拨通了二姐的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几秒,他感觉每一秒都被拉长数倍,从来没有那么难熬。
“喂,干嘛。”
直到电话那头姐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他感觉全身的紧绷的神经像泄了力般松懈下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二姐和徐灵都没死前。
电话那头的霍承安喂了几声都不见那边回应,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示意手下先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切事情离奇到连霍承君自己都没有整理好头绪,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听到那头姐姐急到说要直飞U国的话,他才哑着嗓子连忙阻止。
“我没事,我就是想家了。”
霍承安又是切换成视频,反复确认几次以后终于压不住怒火对这个远在海外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弟弟吼道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问你半天不回话,吓得老娘还以为你闯什么要引渡的祸,家里缺你私人飞机还是缺你包机钱?你想家不会回啊。说到包机,霍承君!我还没找你算账。包机买一碗豆腐花去U国,你有这个钱不如去做慈善。”
听着姐姐熟悉的河东狮吼,霍承君又是一阵鼻酸,看着视频里姐姐生动的样子,眼眶渐渐泛红,不敢出声打断,生怕一切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霍承安又数落了好一阵,霍承君才努力找回以前嬉皮笑脸的感觉对着姐姐混不吝的打岔。
“二姐,我如果说要回菀岛,你和大哥会觉得我别有用心吗?”霍承君试探地问道。
“呵,别有用心。”霍承安没忍住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霍承君的话继续道:“你没毕业大哥就叫你滚回来帮忙,姓赵生的那两个现在还没毕业就天天吹老爷子耳边风说要进集团干活,你倒好,甩手掌柜就跑去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知道了知道了”霍承君求饶似的对着镜头连拜几下
“不用给我拜早年,拜也没钱给你,有这份心赶紧滚回来。”
霍承君又是安抚了几句,最后脸色一正:“二姐,最近别去阳城,出门多带点保镖,督促老爷子多体检。”
霍承安面对突然正色的霍承君也是暗暗吃惊,她太久没见过这个弟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自觉流露出上位者的气息和大哥平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意识到弟弟严肃追问道:“你是不是收到什么信息?”
霍承君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吧?他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讲话神情有点不符合28岁的自己,立刻又换上嬉皮笑脸的语气。
挂了电话,霍承君毫不犹豫地订下一张飞往北城的机票。
这一次,他要把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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