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楼梯，靠在二楼走廊的墙边将这不合时宜的眼泪憋回去的。
“去看看内莉吧。”她心想。
内莉醒了，谢天谢地，她已完全退烧，恢复得还算迅速，在这样物资短缺的时候，这绝对算是个喜讯。
贝丝坐在床沿上，疲惫地倚着床头的靠垫。“几点了？”内莉问道。“九点刚过。”贝丝无意识地捏着床头小灯的遮灰布。
“你怎么了？眼睛很红。那人……那人还算规矩吗？”内莉明显地皱了皱眉，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
贝丝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内莉她认识这个上尉一事，可每次感觉话到嘴边，她就别过了头，装作观察着手上印有花纹的布。
“对了，最近还有学生上课吗？”内莉有些担忧。
“少了许多。我对他们的家人说，这无关课费，我愿意教他们。”
“哎呀，贝丝，你还是老样子。”内莉笑了笑，“可是玫瑰花换不来粮食。”
贝丝微笑着帮她掖好被子，“别担心，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晚安。”她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贝丝再次来到阳台，抬头看着乌黑深沉的天空。
莱纳特在仲夏音乐会那年秋天忽然人间蒸发，他的大提琴也没有被带走，只是孤独地站在一间空教室的角落里，周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消失前，他只是在全校的晨间集会上对所有人说他要回自己的国家了。五年后的夏天，战争爆发了，他的国家开始大肆侵略邻国。学院停止了授课，至今，贝丝不得已仅仅依靠教孩子们钢琴和作些千篇一律的反战歌曲进行投稿而生活。
她有些恍惚，七年时间……太久了，依稀记得莱纳特比自己年长四岁，而除了那次音乐会……她似乎很难从记忆深处找寻到关于他们两个人单独的交集，但她知道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如今，那曾经温暖的笑容已被阴郁的眼神所取代。虽然他依然如同记忆中那样礼貌，贝丝敏感地觉察到，莱纳特浑身散发着压迫感和戾气。
不久，二楼的两盏灯熄灭了其一，徒留一团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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