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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糟糕,玩脱了!

冬骊指尖懒洋洋绕着酒盏,眼尾一挑:“紫绡姐姐今日这胭脂颜色好生鲜亮,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在她身旁又拈起一粒葡萄的女子闻言“哎呀”一声,染着丹蔻的手指风情万种地抚过脸颊:“这么明显?”

她倾身贴到冬骊耳边,衣领间的香风扑了冬骊满脸:“篱儿可知,二楼蝶恋舫——”

话音停顿,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这正是今日冬骊来到此处的目的,她定下心神,表面却瑟缩着往紫绡怀里钻:“莫、莫不是那桩命案?”

“可不就是!”紫绡团扇半掩,声音压得更低,“死的呀,是裴公子。就是之前姐妹们提起的那个……祸害。”

上次提起,大家还忧心又有姐妹要遭殃,没承想他自己先折了。

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碍于裴家势大,这份痛快只能憋在心里。

冬骊适时抖了抖,攥紧紫绡的袖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弹琴的绿绮接话,指尖在弦上刮出个颤音:“说是阿福送的毒酒……”

冬骊知道这个阿福,应该就是之前戴夫人提起的小厮。

“才怪!”紫绡撇嘴,金步摇危险地晃了晃,“那孩子就是个送醒酒汤的憨货。要我说啊——”她指尖在脖子上点了点,“听说满地都是血,怎么死的?啧,悬着呢。”

绿绮缩了缩肩膀,补充道:“还有人说,裴家府上那些个波斯舞姬全遭了殃!裴大人疑心她们会毒,全关起来了,怕是要严刑拷问……”

“都是可怜人……”冬骊感叹了一句。

紫绡几人闻言又吃吃笑起来,仿佛方才那点怜悯是烛光晃出的错觉。

她们都是可怜人,浮萍罢了,自顾不暇,何谈怜悯?

紫绡挑眉,指尖在案几上轻叩:嗒、嗒、嗒——嗒。

三短一长。

坐在止山身旁的姑娘解语立即会意,眼波流转,指尖捏着一颗蜜饯,故作天真地凑近:“郎君,尝尝这个?可甜了~”

止山原本因着裴明远的事分了神,刚松懈半分,这“蜜饯炮弹”就轰了过来。

他“蹭”地弹开半尺,后背“砰”地撞上描金屏风,震得琉璃珠子叮当乱响,一张俊脸瞬间红透:“多、多谢姑娘美意!在……在下不嗜甜!”

冬骊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知道又是随身带着饴糖,又是拿糖葫芦哄人的是谁?)

“哎呀,骗人!”绿绮突然从背后探出头,一把抢过蜜饯,“郎君分明是怕有毒吧?”

她故意咬了一半,剩下半颗往止山唇边递:“喏,妾身试过了,安全~”

止山一转头,差点跟绿绮的脸来个亲密接触,吓得他一个旱地拔葱就想往后蹿,几缕发丝趁机调皮地缠进了旁边的珍珠帘里,拽得帘子哗哗作响。

“哎哟~”舞姬含烟立刻加入战场,挤到他身边,“妾身帮郎君理理……”

话音未落,鸦青长发如瀑倾泻。

止山如临大敌,利落地以剑斩断那一缕发丝,猛地后仰,结果“砰”地撞上了身后端酒的小丫鬟。

茶盘翻飞,一盏桃花酿精准泼在他月白衣襟上,洇开一片暧昧的霞色。

紫绡团扇掩面,露出的杏眼里闪着捕食者的光:“小郎君躲什么?莫非嫌我们姐妹粗鄙,污了您的眼?”

“不、不是……”止山结巴得像刚学会说话,手中的剑也“当啷”坠地。

(系统:检测到直男防御系统过载!建议宿主立即——)

“哎哟!烫着没有?”含烟惊呼,手却已经扯开他的衣领,“快脱了!这料子沾了酒渍可难洗了~”

止山手忙脚乱地拢住衣襟,活像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男:“不、不必!在下自己来……”

(止山OS:吾命休矣!)

“害羞什么?”解语笑嘻嘻地拽住他袖口,“郎君莫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要换衣裳呢~”绿绮不知从哪扯出件茜色纱衣,“正好前儿波斯商人送的新样式,郎君穿上定比那胡姬还艳。”

“我、我只是陪阿骊……”止山一个箭步蹿到梁柱后,眼神疯狂向冬骊发射SOS信号。

冬骊托着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盏,非但不救,还添柴加薪:“止山哥哥,人家一片好意,你别辜负了呀~”

紫绡见状,团扇往案几上“啪”地一拍,发出总攻号令:“既然郎君害羞……姐妹们,帮帮他!”

盘丝洞终极围剿!

七八个姑娘一拥而上——扯袖子的扯袖子,解腰带的解腰带,还有个胆大的直接往止山怀里塞了条绣着鸳鸯的汗巾。

(系统:全方位无死角物理 精神攻击!宿主快救人!)

冬骊:(急什么,再欣赏会儿~)

止山眼看着数只魔爪向自己伸来,急中生“呆”,猛地一跺脚,气沉丹田,还带着颤音:“《礼记》有云!男、女子七岁……不同席!不、不共食!授受不亲!!”

满室死寂三秒。

“噗——”不知是谁先破了功,紧接着,“哈哈哈哈!”惊雷般的哄笑几乎掀翻屋顶。

紫绡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喂!祖宗诶!您这比波斯猫还会逗人乐!姐妹们快听听,这年头还有拿着《礼记》逛青楼的!”

“郎君~”绿绮捏着嗓子,学戏文里的腔调,“今日既入温柔乡,何必再做薄情郎?”

止山再次绝望地看向冬骊,却见她捏着颗蜜饯,慢条斯理咬了一口,甚至还冲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系统:宿主,你的良心呢?!哦你没有那玩意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在一片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娇笑声浪中,止山终于被这“礼崩乐坏”的场面逼到极限。

他猛地起身,“哐当!”带翻了整张茶几,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在姑娘们“哎呀!”“小心!”的惊呼和更响亮的哄笑声中,慌不择路地朝着最近的雕花木窗,一个标准的“燕子三抄水”——

“哗啦!!!砰!”

只见他整个人撞开窗棂,以一种不算优雅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扑进了外面的夜色里,只留下剧烈摇晃的窗框和一地狼藉。

(系统:警报!警报!家养大型犬应激跑丢!坐标未知!)

冬骊心里“咯噔”一声,刚入口的蜜饯差点噎住:(糟!玩过头了!这呆子真跳楼了?)

她那一瞬间的慌乱货真价实,连看戏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系统:呵!现在知道急了?)

众人连忙扑到窗前探头张望,见楼下石板路空空如也,才拍着胸口放下心来。

冬骊迅速咽下嘴里的果子,随手扯过帕子擦了擦指尖,动作利落地将荷包往桌案上一丢:“对不住啊诸位姐姐,我家表兄实在……嗯,过于害羞。今日先这样,妹妹改日再来赔罪!”

“诶,快去吧快去吧~”紫绡挥着团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得哄好了呀!”

其他姑娘们也嘻嘻哈哈地摆手,丝毫没有因这场闹剧而不悦。

她们从不责怪自己,也不觉得方才那番调戏有什么错处,同时也不计较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意外”。

毕竟,在这醉香楼里,及时行乐才是正经事。

冬骊捡了止山的佩剑,快步出了夏露轩,绣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楼下丝竹声隐约,混着姑娘们的娇笑和客人的醉语,衬得夜色愈发喧闹又寂寥。

好在止山并没有走远。

醉香楼大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灯笼照不到的阴影里。

暖黄的光晕只勾勒出他半边轮廓,衬得那背影莫名透出一股大型犬被雨淋湿后的委屈巴巴。

“兄长是……生气啦?”冬骊凑近,手指小心翼翼地揪住止山的衣袖晃了晃。

夜风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闷热,却又夹杂着一丝难得的清凉。

“没有。”止山轻叹一声,像是认命了般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的耳根还泛着未褪的红,语气却已经平静下来:“没有生气。”

(你方才那样子可不像没生气。)冬骊心里这样想,将佩剑塞进止山手心,嘴上却得寸进尺:“既然没生气,兄长可就不能给我脸色看喽!往后也不许再翻旧账!”

止山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抬步向归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窘迫。

“来时路上,我已想通些许。”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不能怨姑娘们轻浮,实在是……她们极少被尊重对待。”

不过想通了是一回事,能否招架……嗯,是另一回事。

冬骊脚步微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夜市未散尽的喧嚣,却又仿佛隔了一层纱,模糊得不真切。

夜风撩起两人衣摆,裹挟着不知源自何处的栀子花香。

冬骊忽然觉得,这夏夜的闷热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兄长倒是通透。”她轻笑一声,指尖悄悄收紧了些,“那……下次还来吗?”

止山……

(系统:宿主你这是要他的命啊!)

她听到他回答:“阿骊想来,便来。”

“止山真的是个很好的兄长。”冬骊的声音有些小,像蚊子哼哼,又像心虚的猫在挠门,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给自己听。

旋即,她又扬起那标志性的、甜得能沁出蜜的笑容,带着点“亡羊补牢”的示好:“鉴于兄长今晚……呃,表现尤为不错,特颁奖赏!”

“什么奖赏?”止山对于这些激励本无多大兴趣,仍旧配合。

“一会便知,包君满意!”冬骊神秘兮兮地背着手,脚尖轻轻踢了踢地面,扬起一小撮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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