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不断蔓延上来,一次次堵住盛知意的口鼻,让她被迫感受到窒息的滋味。
她现在的丹田和经脉被季扶光封住,灵力闭锁,完全就是脆弱的凡人。
冷水迟迟不退,她没忍住吸了一口气,大量水流灌进鼻腔,鼻端立刻变得酸软,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阵胀痛。
吃过一次苦头之后,盛知意再也不敢妄动,只能老老实实顺着水面涨落调整自己的呼吸,哪怕憋的头晕目眩,也不敢放松。
静谧的水牢中,盛知意的双手被铁链绑在墙上,高高举起,水面不断起起伏伏,冷水时不时漫过头顶,视线随之昏沉起来,思绪破碎成不连续的片段。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盛知意经历了无数次呛水咳嗽,胸口发热闷痛,终于掌握了涨落的节奏。
身体本能地跟着冷水调节呼吸,再也不用分神注意水面,她反而有种久违的平静。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盛知意甚至会觉得像是一场梦。
季扶光是魔尊,季扶光能听到她的系统声音,季扶光带她来到魔宫……
每一件事都足够惊世骇俗,然而这一连串的事情纷至沓来,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之前从来没有注意,此刻再去看,丹田和经脉之中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黑影,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甚至以为是眼花的错觉。
季扶光果然在她的体内下了不少禁制。
玩物……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其实就算她能驱使灵力,也根本伤害不了他的皮毛。
比起限制威胁,这种行为更像是**裸的警告。
让她知道,她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她只能乖乖听话。
最令她胆寒的其实并不是这些,而是季扶光竟然能把系统毁掉。
盛知意试着在神识中呼喊:“系统?系统?能听到吗?”
一片寂静,并无应答之声。
她不死心地仔细搜寻神识,之前的积分牌、系统任务、多宝阁……全部荡然无存。
果然,系统已经化为了齑粉。
但神识之中却没有黑影,可见这里还没有被季扶光控制。
也是,想法是无形无状的,除非季扶光彻底摧毁神识,令她变得痴傻,否则他还能控制她的思想么?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令盛知意惊骇不已。
她原以为系统能够凌驾于这世上的一切,类似于小世界的天道。但季扶光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捏碎系统,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这是否意味着,季扶光已经超越了世界法则?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他暴露魔气是因为要欺骗系统完成任务,心脉受损,看起来根本不像能够驾驭法则……
那么,她以为的系统,会不会并不是系统!
这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一种法器?所以才能够被毁掉。
想到这种可能性,盛知意陡然一惊。
如果是这样的话,修真界制造不出这种东西,这也不是魔族的法器,那它一定归属于神族。
神族……难道她跟神族有什么牵扯?
盛知意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些,她对自己的认知一直是废柴小师妹,但此刻想来,她与神族的渊源颇深,就连神族的神器惊鸿羽,都认她为主。
惊鸿羽早被季扶光取走,但不幸中的万幸,连季扶光都不知道,剑灵还沉睡在她的体内。
但剑灵这种灵物无日月之分,十年百年对它们来说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
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唤醒剑灵,只能默默等待。
可如果系统是一件法器,她又是怎么穿进书中的?难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这一切如同解不开的线团,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盛知意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冷水再度下降,她全身冰冷刺骨,只有被浸透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暖意。
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发抖,手腕上的铁链被撞击得发出簌簌声响,盛知意心知不妙,一直浸泡在水中,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届时晕倒过去,水位上升,她就会直接死去。
“有人吗?”
干哑着嗓子喊出声,但水牢密闭,只有头顶装着天窗,声音很难传出去。
“有人吗!”
盛知意艰难地仰着脖子,胸腔被冷水挤压,她用力撕扯着喉咙的肌肉,大喊出声。
魔族士兵出现在窗边,喝道:“你干什么?”
“我要晕倒了……”
魔族士兵的姿势不变,看起来并不准备有所动作。
盛知意清晰地感觉到就连手指都在颤抖,眼前出现的魔族士兵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强打起精神开口:
“魔尊大人并没有说让我死对不对?他只说让我清醒一下,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一定会责怪你们没有看好我……”
短短几个照面,盛知意就察觉出魔族众人对季扶光敬若神明,她把自己描述得再惨也没有用,只能用季扶光震慑他们。
“他千里迢迢把我从修真界带回魔宫,一定不想让我第一天就死掉吧!你仔细想想,如果我死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魔族士兵似乎被打动,他关掉水牢的机关,水位不再上升。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禀告。”
盛知意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她低垂着头,水位骤降,被浸湿的全身冷得出奇,嘴唇苍白如纸,寒颤越来越剧烈。
在她意识朦胧的瞬间,察觉到水牢之中似乎来了其他人。
铁链被震碎,她的胳膊垂落下来,身体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昏迷的前一秒,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味,她下意识把头靠了过去。
——
盛知意意识朦胧之间,只觉得喉咙之中异常干燥,她本能地吞咽,然而口腔就像是充满沙砾的荒漠,挤不出一点水。
有人察觉到了她的难受,冰凉的勺子抵在她干燥的嘴唇上,清润的温水慢慢流进口中,就像是旱季终于盼来了甘霖。
盛知意用力把水喝下去,挣扎着想要掀起眼皮,但双眼干涩酸痛,怎么也睁不开。
一只手盖住她的双眼,柔和声线飘飘渺渺,像是来自九天云外。
“睡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其它事情不用担心。”
休息……
盛知意心头一宽,那股强烈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一定要醒来的执念暂时消除,她重新闭上双眼,陷入黑甜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五感像是逐渐恢复,耳朵里开始听到细微的声音。
轻轻踮脚走路的脚步声,放下托盘的碰撞声,打开窗户的咯吱声……
她不着急睁开眼,反而仔细地感受起来。
睡着的床榻很软,身上盖着的锦被也很暖和,那些冰冷的窒息感,手腕和胸口的疼痛,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都没有发生过,全身上下暖烘烘的,异常熨帖。
她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恐怕还用上了珍贵的丹药,所以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只是丹田和经脉还是被禁锢着,不能使用灵力。
看来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季扶光暂时并不想让她死。
他只是想要磨掉她的锐气,让她乖乖做一个玩物罢了。
盛知意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床幔,精致的流苏垂落下来,轻轻摆动。
季扶光对她还算不错,这房间看起来十分舒适。
“小姐!您醒啦!”
一声欢呼响起,盛知意转过头。
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穿着淡绿色袄裙,欣喜地走过来。
她行了一个礼,轻轻开口:
“小姐,我叫唤绿,是来伺候您的丫鬟。您现在要起来吗?”
她刚才点燃香炉,偶然一扭头,才看到盛知意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盛知意看过去,桌上香炉正在缓缓飘散香雾,房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唤绿见她看过去,机灵地将香炉拿了过来,说道:“小姐,这是我刚点燃的,您闻闻?”
盛知意心中一动,用力去嗅。
这香味像是几种花香混合在一起,闻上去有些杂糅。
唤绿见她表情淡淡,不像是喜欢,便又将香炉重新放回去。
盛知意伸出手,唤绿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她问道:“我是怎么从水牢出来的?”
唤绿答道:“我听说,是元浪将军将您带出来的。”
思忖一下,盛知意又问:“那……我出来之后,一直是你照顾么?”
唤绿点点头,“对,这几日一直是我伺候您。”
原以为香味不同,不会是错觉,这么说,还真是她想多了。
盛知意自嘲地想。
从一开始,她就是想太多,给季扶光找补出各种理由,还觉得他对自己很好,莫名其妙地心动,甚至喜欢上了他。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知道了季扶光的真实身份是魔尊,她还是忍不住想太多。
身陷囹圄,想的不是该怎么逃走,而是他是不是还有一丝不忍。
盛知意,你真是没救了,活该被人当成狗一样耍。
唤绿见她垂头不语,忍不住问道:“这几日药都煎了好几副,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盛知意中断思绪,对着她摇摇头,“我现在感觉很好,你再给我拿点水吧。”
唤绿应了,起身往桌边走。
立刻,盛知意听到她激动的声音:“陛下!”
扭头看过去,唤绿跪在地上,季扶光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不知何时出现。
他淡淡开口:“你下去吧。”
唤绿纠结了一下,轻轻开口道:“陛下,盛姑娘想要喝水……”
她若是离开,谁来伺候盛姑娘。
“下去。”季扶光重复道,语气加重了些。
唤绿不再坚持,起身行礼离开。
盛知意伸手扶着床沿,慢慢地下床,想要走到桌边。
唤绿被支走,她想喝水,还是老老实实自己动手吧。
好不容易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壶,刚往杯中倒了一点水。
一股魔气传来,撞在茶壶上,她手中的茶壶摔落在地,“哗啦”碎成几片,水顺着碎裂的瓷片流在地上,洇湿了地面。
盛知意抬起头,看着桌边的季扶光。
季扶光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已经到了这里,小师妹眼中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茶壶。看来小师妹还是有些犯糊涂,是不是要再清醒清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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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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