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若尘在北城王府见到南喻可时,他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曳地白袍。
南喻可一如往日般的雅正端庄,没有官架子气息,或者是说在对着他的时候,他们那层官臣的关系就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在面对他对自己有那种不可言喻的微妙感情时,冥若尘才更加谨慎,敬之,远之。
“若尘你不辞而别,可叫本王好找!”
他微微鞠礼,有些生疏:“阎君恕罪,臣有些私事要处理。”
“没关系。”
南喻可托了托冥若尘的肩,目中是调侃,但却掩不住欢喜。
待将他迎上高殿,才对其他几人道:“都入座吧!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请各位帮一个忙。”
“可是鬼都出了什么事?”
冥若尘大致猜到了一些原因,父亲那晚回鬼都是带着鬼石回来的,余留了气息是必定的,但是南喻可此时面对他却只字不提,想必也是还没确定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假装还不知情,南喻可并不意外,只转头对一旁的北城王道:“阿谦,你先与各位说说吧!”
林以谦点点头,从胸口拿出了一张绢布地图递至跟前,道:“这是阎君占卜时,鬼玺感应鬼石所形成的尸脉图。”
“尸脉图?”
听见这三字,殿上的几人都不由为之一惊。尸’在阴界乃是大忌,不是指尸体,而是指走尸。
顾名思义,尸脉图是有标志性的,也就是指走尸出现过的地方路脉图,图是普通的图,但尸却不是普通的尸。
鬼玺与鬼石本为一体,鬼石的气息泄露,鬼玺必生异象,眼下可以肯定的是鬼石的封印一定是被人开启了。
冥若尘一把夺过地图,望着绢布上被描绘精致的路脉,问道:“走尸,是炼尸人吗?”
南喻可点点头,道:“本王命无常去实证过了,确实如此。”
能与走尸联系到一起的就只有炼尸人了,而炼尸者是一个超出阴阳的门派,专注的是关于长生的邪法。
炼尸是他们独有的一种剂法,初始的时候,他们以不腐不烂的僵尸作为研究对象,想要得到它们不老不死的秘诀。
后来再开始试用活人,以此来实验他们的药剂,从僵尸上提炼出来的药剂副作用是远远超出了人类自身范畴的,经不住实验的当场死去,经得住的最后往往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违逆天道,草菅人命,因为这个原因,炼尸者门派也被阴阳两界列为了共同的敌人,阴界作为死者的管辖地,所以必定首当其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以谦道:“一个月前!”
冥若尘面色凝重,父亲回来时,差不多是在半个月前,照这样算来,他当时是知晓情形的,难怪他在临走时说他不能留母亲一个人在那里。
可他无缘无故开启鬼石的封印,又是因为什么呢,莫非……
听言道:“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突然现身,莫不是他们的邪法练成了?”
南喻可负手而立,严肃道:“练没练成无从知晓,不过他们此次现身,目的估计跟我们一样。”
听言:“为了鬼石?”
“不错。”
南喻可转身,目光定格在冥若尘脸上,道:“各位可能不了解,鬼玺与鬼石同乃阴界所出,玺有灵,石有魂,它们牵连着阴阳两界的命数,二者缺一不可。鬼石消失这么久,如今又忽然重现,定然是有人在利用其图谋不轨。”
传言中,鬼石是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法器。
但阴有道,生死遵守轮回之法,一直以来并无人相信长生的说法,故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由。
当年阴界先祖与冥家祖先乃金兰之交,曾立誓共同守护阴界,所以阎君先祖继位后,将鬼石作为了情谊之碑赠与冥家保管。
冥若尘不敢猜测父亲是否与炼尸人有关,但事关重大,解咒那晚历历在目,他又不得不承认,鬼石确实是父亲卷逃带离了阴界。
南喻可继续道:“他们既然现世了,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拿回鬼石,还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让我去吧!”
冥若尘将图揣进袖口,明他话里之意,正道:“事因我家族引起,也该由我来平息。”
对于冥若尘来说这也不仅仅是为了鬼石,还为了父亲母亲,为了儿时的一丝期盼。
闻言,南喻可抬手将他扶起,微笑道:“若尘,本王知道你心系父亲,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你别忘了你还是我阴界亲封的府王,也是缺一不可的。”
说着,他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冥若尘手中,道:“这是玺灵,遇到石魂,它能助你拿到鬼石。另外,北城王一直镇守山海关,阳界的事他了解的多,若是有需要,他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谢阎君!”
事情交代完后,几人在北城王府告了别,然后匆匆赶回了莲池。
在池口的时候,冥若尘发现了已经昏倒的林羡鱼。
“她是?”
听言望着被冥若尘搂在怀里输送灵力的人,目光却在不停的斜视良穆,有些看笑话不嫌事大的样子。
冥若尘道:“她是鬼道的人。”
“哦!”
听言牵强的点点头,捏着下巴笑道:“若尘啊!你不辞而别不会是为了她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听言摇着折扇,继续道:“不是吗,你看看你,一走了之,交了新欢,忘了旧友,啧啧……”
“我来吧。”
冥若尘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脸色越发阴暗的良穆居然镇定的走到跟前,接走了他怀里的人。
“……”
冥若尘拽住他的胳膊,道:“没事的!她就是昏倒,我来就可以……”
良穆打断道:“你去找去莲池的路。”
“行了,我去吧!”听言招呼着砚浓与云木走开。
三人离开了视线,良穆才抬眸问道:“走的时候为什么都不提前打声招呼?”
“啊?”
冥若尘望着那池口里面出神,楞了几秒才答:“问我吗?”
对方黑脸低下了头。
“我那不是……”冥若尘刚想回答,但话还没说完,这边林羡鱼就醒了,她睁开眼望着二人问道:“这是哪儿?”
良穆:“莲池下面。”
林羡鱼坐起身子,有些拘礼道:“多谢相救!”
冥若尘道:“林姑娘,我不是喊你在岸上等我吗,你怎么下来了?”
林羡鱼看了看面色阴暗的两人,有些尴尬,起身说:“你们下来那么久没上去,我以为出什么事了,所以下来看看。”
说着,她又望了望在池口里上下寻路的三人:“这几位又是?”
冥若尘边走边道:“我去见了一些朋友。”
“哦哦!”
冥若尘走到莲池入口处:“找到路了没?”
听言道:“没有,你是怎么下来的?”
“不是你们喊我下来的吗?”
冥若尘抬头望了望头顶那片透明的水界,起码有三个他那么高,难怪当时下来的时候把脸都摔疼了。
“这位姑娘怎么下来的呀?”听言望着林羡鱼。
她道:“这池底应该有两条不同的通道,我看这边有光就下来了。”
“要不游上去?”
冥若尘将四周的池壁摸了个遍,除了头顶那片透明之外,也没再找出什么其他入口。
转头对良穆道:“你觉得呢?”
对方不答,阴着脸上前,伸手探着方才已经被冥若尘检查过的墙壁。
“那不……”冥若尘叹气,正要上去否定他。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握剑手臂居然凭空穿过了池壁消失不见了。接着,整个人都不见了。
“就行了?”几人目瞪口呆。
冥若尘冲上去,拍着墙壁喊道:“良穆,怎么进去的?”
里面没反应。
“良穆,你不仗义!我也要过去。”
喊声中,池壁上终于伸出半只胳膊,揪住冥若尘的衣角用力一扯,他整个人眼前一黑,像吹了一阵风。
再睁眼,眼前是良穆阴暗的脸,而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极其宽大、明亮的宫殿。
这个宫殿雪白一片,充斥一股淡淡却熏鼻的清香。
整个殿壁上都挂满了用莲瓣点缀的雪白色织锦,两侧的园间种着许多生机盎然的睡莲,数道莲朵型门帘垂落于殿前。殿内情景若隐若现,墙壁上的白色水莲皆是手工雕镂,或集锦。
看上去,形似地宫,但实际上却是隔绝了地面的水下莲宫。
整个宫殿里几乎都被一种东西渲染、辉映,莲朵,是这宫殿主人的象征图腾。
“这次找对地方了吧!”
两人进殿,但殿里没人。
“你们进去了,我们怎么办?”
冥若尘脑中响起听言用传音术传来的声音,有些纳闷,难道只有他会穿墙术?他看向良穆,对方黑着脸貌似不想搭理他。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传音术那头低骂了几句,没声音了。
两人大致将整个殿里都巡查了一番,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座普通的水宫。
但是没人,这倒叫冥若尘有些生奇,他记得当时阎君历劫的录传里记载过,岸月国人请莲的时候升出水面的乃是一个巨大的莲座,如此说来,那这里的主人原身很有可能便是众多睡莲中的一朵。
思着,他便开始研究起了园子里的莲花林,但是几番查看之下,他又发现这莲朵不太对劲,远观起来晶莹剔透,白嫩饱满,近看却是毫无生机可言,摸上去的手感又僵又硬。
冥若尘折掉半朵举至跟前,问道:“良穆,你觉不觉着这莲有问题?”
“假的!”
良穆抽出长剑,甩出一抹剑光。
原本一园子的莲朵瞬间化为了灰烬,余下了光秃秃的地面。
“居然是假的!”
冥若尘嫌弃的将手中的半朵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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