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画:……?等等,她看见什么了?
那影子头顶的玉冠,是燕凌帝常戴的款式不错。
陆瑾画愣了愣,毫无所觉地往前走去。离得近了,能听见里面细碎的说话声。
燕凌帝道:“朕的心意,想必你早就清楚了,你与朕相处二十多年,朕不想叫你难堪。”
裴硕垂眸:“臣情难自禁罢了,感情之事,不是臣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他不仅是在说自己,也是在说燕凌帝。
燕凌帝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甚在意道:“既然你不识好歹,别怪朕强来了。”
陆瑾画瞳孔微微扩大,什么东西啊,他们在说啥?
强来什么啊?
双手无意识攥紧,大脑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完全无法运转。
陛下与裴硕?
他们怎么会互相表明心意啊……
看样子裴硕还不愿意,陛下还想霸王硬上弓?!
天哪。
陆瑾画天塌了,她思想其实还挺开放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唯二的两个至交好友竟然背着她在一起了。
燕凌帝拿起药膏,温和道:“朕为你上药。”
陆瑾画见他去摸裴硕的胸膛,两个身形高大的影子几乎要叠在一起。她心脏骤停,难以接受极了。
难怪昨天看见她与裴硕不小心亲密接触了一下,陛下脸色那样难看。
难怪之前他一直问自己喜不喜欢裴硕。
难怪每回见她与裴硕玩,陛下都像压着重重怒火。
原来……原来……
一切的一切,早就有迹可循,是她没往这方面想过,是她太封建太古板。若是能早些发现端倪,哪会让陛下如此难做啊!
他还苦苦隐瞒着她,陛下是真将她当好朋友,而她,陛下暗示地如此明显,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罪恶感油然而生,陆瑾画满面羞愧,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还在后面。
燕凌帝将药抹在裴硕伤口上,那血不见停,却流得更厉害了。
他没有放轻力道,只缓缓道:“此物一寸长,一寸强,按理说,桁之一开始便比朕有优势,自然该实力更强些,可你还是败于朕身下,可见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裴硕抬眼,清冷双眸中毫无情绪波动,他明白陛下在隐喻自己和陆瑾画的关系。
一开始,陆瑾画的确与他更亲近,包括现在也是。
陛下说他更有优势,那是自然。
若陛下不是皇帝,他不是臣子,二人相争,还不知陆瑾画会选谁。
“陛下,希望你永远不要辜负她。”
陆瑾画捏紧了拳头,见两道影子终于分开,又听见燕凌帝说那话。
顷刻间便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他们竟连那事都做过了……
她……她以后如何面对二人啊?
早知今晚会发现这档子事,她就不来了!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瞧两人终于说的差不多,李福全低声道:“陛下,陆姑娘来了。”
二人抬眼看去,裴硕眼中闪过希冀。
李福全目光悄然扫过裴硕,笑道:“姑娘亲手烤了鱼,回帐子没找见陛下,特意带过来给陛下尝尝呢。”
燕凌帝眸色一软,连忙起身:“来多久了?为何不请进来。”
“有小半刻了吧。”
燕凌帝不悦:“下次她来了,先告诉朕。”
李福全:……这不是怕你不方便给竞争对手放狠话嘛。
燕凌帝大步流星出去,目光锁定住等在一边的陆瑾画。
因着是在秋猎中,她的衣裳大多是方便走动的,裙摆刚至脚踝,罗袜露出些来,紧贴着漂亮的脚背,靴子上坠满了珍珠,往上,是熟悉的半块玉佩。
腰带束紧了腰肢,显得她更为纤弱,袖口紧束,无意识压着拇指摩擦,这是她紧张时惯做的小动作。
燕凌帝站定:“奈奈。”
陆瑾画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此时被这玉质般的声音唤回一点理智。
见她面上毫无血色,燕凌帝瞳孔一缩:“脸色如此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接过仆人手中的披风,忙给她披上。
陆瑾画闪身躲开:“我不冷。”
燕凌帝眸色一沉。
原本就打定主意了要强势介入她的生活,可看她神色不对,燕凌帝又心软下来。
“陛下。”陆瑾画思绪纷乱,强压下心底的震撼。“我昨日钓了很多鱼,今天烤来给陛下尝尝。”
从赤霞手中接过食盒,递给一旁李福全。
“陛下尝尝,我的手艺,可还同……”陆瑾画扯起唇角,强露出笑意,“可还同十年前一样。”
燕凌帝拿过食盒,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忧心道:“奈奈,你怎么了?”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与裴硕白日的争执了?她在为裴硕伤心?
想法刚进入脑子里,又被他猛然扼制住。
不,绝不可能因为此事。
“我没事。”陆瑾画眼神渐渐清明,缓缓找回理智,“白日玩得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燕凌帝道:“朕送你回去。”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让她一个人。
陆瑾画看了眼帐子上一动不动的影子,知道裴硕在里面听着他们说话呢。
她隐晦问:“陛下……忙完了吗?”
“朕没什么可忙的。”燕凌帝打开食盒,不拘地捏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吓得李福全六神无主去找筷子,甚至没反应过来。
燕凌帝神色温柔道:“奈奈手艺更胜从前。”
说罢,盖上食盒递给李福全,“回去摆上晚膳。”
陆瑾画收回目光,两只手不知不觉还搅在一起,“我吃了很多烤鱼,今夜怕是不能陪陛下用晚膳了。”
陆瑾画看向李福全,提醒道:“准备陛下的就是。”
燕凌帝虽是一国之君,却从不铺张浪费,平日里定时定量准备膳食,很是珍惜粮食。
李福全低头:“是。”
今天怎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陆瑾画也觉得怪怪的。
回去的路上,燕凌帝还对她嘘寒问暖,一副好朋友的模样,她心中又不免内疚极了。
不能因为两个好朋友背着她谈恋爱,她就对他们有意见啊。
可这事吧,放普通人身上,一时半会儿真接受不了。
燕凌帝旁敲侧击,只知她今日又见了容逸臣,心中霎时溢上戾气。
难道是容逸臣又做了什么?
连降三级还不知悔改,想将与奈奈的情分完全耗尽吗?
走至帐外,陆瑾画说什么也不进去了,一个劲催促他好好休息。
燕凌帝提议去她的帐子坐坐,也被她各种借口拒绝了。
陆瑾画目光闪了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燕凌帝内心焦灼,却也知此时不能去违她的意,必须弄清原委,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回了帐子,陆瑾画恍恍惚惚洗漱完躺下。
自从她回来蓟州,生活中就充满了燕凌帝与裴硕的影子,发现端倪后,一回忆往日,那些细枝末节便越来越明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盯着黑黝黝的大帐,一点困意也没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燕凌帝,他不知陆瑾画发生了何事,坐在桌案边,听她身边的侍从一一将今日之事道来。
前几日惹她不开心的宋传磊,在那晚便被送回了蓟州,现在应当在祠堂跪着。
是谁,到底是谁让她不开心了?
燕凌帝拿过那记事的册子,上面细细记录了陆瑾画说的每一句话,见了谁,每一个神情。
可这种东西,总是会有披露的。
自己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她也不愿常常与自己待在一起,他便无法完全了解她的心绪。
燕凌帝看了一夜册子,将几个大致的事件列了出来。
第一:临安与母后起了争执,因为临安,所以她内心不安。
第二:容逸臣身边那该死的婢女不惜命,对她以下犯上。
第三:……隗清玉二人提醒她,若不诞下皇嗣,会为他殉葬。
周睿一大早就被传召过来,他单膝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燕凌帝捏了捏眉心,冷然道:“你让詹凌去鸿胪寺卿府上处理一个人。”
周睿抬头。
鸾仪卫很久没接过暗杀的任务了。
燕凌帝淡漠道:“那女子你也见过,她与奈奈面容有五分相似,杀了她。”
周睿稍稍有些错愕,“是。”
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只管执行命令,绝不要去问为什么,帝王有他自己的想法。
燕凌帝单手支额,极其疲惫道:“再去查查皇太后与临安公主的事。”
吩咐完后,便只剩最后一件了。
出门在外不太方便,燕凌帝决定亲自去找陆瑾画,向她承诺,等回了宫,便给她一道空白圣旨。
就算将来他真出什么事,她也能全身而退。
若她有别的想法,他的赤字影卫,所有鸾仪使,皆会听她差遣。
再加上裴硕与棋久辉,无人能阻她、伤她。
当然,这是万一,若此生不出意外,奈奈会在他的羽翼下平安快乐度过此生。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燕凌帝洗漱一番,换了身牙白色长衫去往陆瑾画的帐子。
等了约莫办个时辰,碧春等人才来帐子外,一见他不知等了多久,连忙跪作一地。
燕凌帝神色冷淡:“如此懒惰?”
陆瑾画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底下伺候的这些人也跟着学了。
陆瑾画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刚有些睡意,便听见这道声音。
她现在还不知怎样面对燕凌帝呢,是假装不知道,还是挑明了说?陆瑾画纠结地捂住耳朵,想等他熬不住自己走了。
谁知才闭上眼睛,便听见碧春等人求饶的声音。
陆瑾画连忙坐起来:“陛下在外面么?”
燕凌帝一怔,掀开帐子进去了。
二人目光隔着床幔对视,燕凌帝扬眉问:“奈奈还带了沙帐?”
陆瑾画不自然地干笑了一声:“野外蚊子多。”
“奈奈心细,朕这几日却是被咬得不行。”
燕凌帝:这是美好爱情开始的时候
陆瑾画:这是美好误会开始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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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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