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温归年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音节,他摇头,看样子是直接打算调转马头回去了。
席玉的忍耐性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回头呵斥:“能不能安分一点!”他瞥了一眼祈明,接着道,“还有你!都给我安分点!”
莫名被点到的祈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揭不开嘴上的噤声符,只好作罢。
“你往哪儿走?”江畅纵马拦住温归年的去路,俊美的面庞上浮现一抹讥诮的神色。
“呜呜呜!”温归年脸色涨红,被憋的厉害。席玉无奈只能收回粘在温归年脸上的噤声符,无视了祈明愤恨的目光。
温归年大口喘着粗气:“我不去青楼!我娘说我要是去那种地方就打断我的腿!”
“我们是去捉妖,又不是去嫖|妓!”席玉扶额,“温归年,你现在回去就等着苏禾打断你都腿吧!”听到这番话,温归年踌躇着,走在队伍最末尾的崔时珍策马过来,提着温归年的衣领扯着人往前走。
“欸欸欸!崔时珍,你轻点,勒住我的脖子了!”温归年喊。
崔时珍无动于衷,队伍里可算安静了。
无殇到淮扬城的路程有些距离,但是看着倒是比年前去眉阳城的路上繁荣了许多,周边的村庄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温归年捂着自己咕咕响的肚子,悄咪咪地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张洒满了芝麻的烧饼。
“念七,你吃不吃?”温归年打量着烧饼,思考着怎么从中间分开。余念七却不觉得饿,她摇摇头,婉拒了温归年的好意。
温归年又如法炮制地问了下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拒绝,欢天喜地把饼塞进嘴里。
“呜呜!”祈明在席玉身后扭动着身子,席玉将祈明的噤声符解开,祈明指着温归年手中的饼道:“我也饿了,我也要吃!”
闻言,温归年一把将饼都塞进了嘴里,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
祈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指着温归年“你你你”了半天,显然是被无语到了。
席玉看着太阳,知晓是到了午时,他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才开口:“就地休息半个时辰。”说罢,席玉先自己跳下马,又把祈明提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几块干巴巴的馒头,塞给了祈明一个。
祈明嫌弃地看着手中的馒头,又看着温归年香喷喷的大饼,心一横,眼一闭,牙磕在硬邦邦的馒头上,本来就是换牙期的他的门牙直接掉了。
祈明把自己掉了的牙攥在手里,走到席玉面前,示意后者张开手。席玉虽然不懂但是照做,然后,他的手心就出现了一颗还带着血丝乳牙。
“……”沉默是今午的康桥。
“帮我扔到高点的地方。”
“为什么?”席玉不解。温归年接过话茬:“我知道!下面的牙掉了要扔在高的地方才能长好!”
“越高越好”祈明应和。
席玉忍者恶心,将祈明的牙扔到了一棵粗壮高大的树上。祈明略一思索:“要是这棵树被砍了怎么办?”
席玉:“不怎么办。”
“那时候你都牙都长好了!”温归年摸了摸祈明的脑袋,头一次体会到了当师兄的快感。
“欸!你们几个,要不要吃米饭!”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姑娘操|着一口苏掉人骨头的方言远远地喊。
江畅冲着姑娘摆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女娘!”
那姑娘闻言,欢快地提着食盒跑来,小脸跑得通红,江畅秉承着君子风度,伸手去接那姑娘的食盒。后者一个侧身,轻巧躲过,目的明确地走到魏青舟面前站定,姑娘蹲在地上打开食盒,给魏青舟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红着脸递了过去。
魏青舟颔首一笑,谢过姑娘后双手接过——那姑娘的脸更红了。
之后姑娘依次给在场的弟子们都盛了饭,只是最后一个轮到祈明的时候,祈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只有米饭啊!”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席玉一个暴栗砸在头上。祈明腾出手摸了摸脑袋,闭上了嘴。
“多谢姑娘慷慨解囊。”席玉从腰间摸出几锭银子,递给这个姑娘,但这姑娘不收,她用余光瞟着魏青舟,满脸娇羞道:“我不要银子。”
“那要什么?”
“我要这个!”这姑娘极快地在魏青舟脸上吧唧了一口,不等魏青舟反应过来,她捂着脸跑开。姑娘站在田垄上扯着嗓子喊:“记住了,我叫翠柳!我家在村西最外头,吃完记得把碗送过来!”
一行人鸦雀无声,还是温归年感慨了一句:“淮扬城真是民风开放啊~”
被突然亲了一口的魏青舟低着头默默扒饭,以之前机枢门陆乘渊骂的话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闷葫芦。
不过与干巴巴的馒头相比,香喷喷的米饭更有吸引力,本来席玉还担心这姑娘或许心怀不轨,但是眼睁睁看着温归年那个憨货吃了好几碗之后打着饱嗝,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饭毕,一行人对谁去村西送食盒这件事起了冲突,崔时珍和余念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江畅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魏青舟;魏青舟又抱起了自己的琵琶开始弹《绿腰》,只有温归年和祈明两人眼神亮亮的。
“温归年,你和祈明一块儿去吧。”
“好吧。”温归年向来都是这种好说话的性子,无论他人说什么,他几乎都会答应。这不听了席玉的吩咐,拎起食盒就拉着不情不愿的祈明走了。
席玉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能安静片刻了。
但是,这难得的闲适时光没能持续多久,祈明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温归年在后面连滚带爬。
席玉大感不妙,腾地站了起来。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师兄!”温归年的鼻涕糊到了脸上,他手指着西边,“翠柳!她死了!”
“怎么死的!”席玉抓住一旁的剑,几乎要把温归年的肩胛骨捏碎了。
“浑身血都被吸干了!整个人皱成了橘子皮!”那恐怖的画面让温归年仍心有余悸,“师兄!是那个妖怪吗?”
席玉的脸色很不好看,在他们一行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妖物轻轻松松杀了人还没被丝毫察觉到,若是要问起责来,席玉是首当其冲。
“先去看看。”席玉迈开步子,其余几人跟在他身后,温归年浑身打着哆嗦,几乎是被崔时珍架着走。余念七走在队伍的最末尾,她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妖气,要么就是这妖物法力高深远在她之上,要么,杀人的根本就算不得是妖物。
村西的几间瓦房前,身材壮实的中年妇人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里不少人围在她身边安慰,看来这就是翠柳娘。翠柳的爹抽着一杆旱烟,正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说着什么。见到席玉他们一行人,先是警惕地闭上嘴,等看到象征着无殇的腰牌后,一下子激动起来。
“大师!大师!”翠柳爹扑过来,“我女儿被妖物害死了!大师要抓了这妖物为我女儿报仇啊!”
“大壮,不得无礼。”白发老者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诸位,鄙人是桃源村村长,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老朽说!”
“不必客气老人家。”席玉拿出大师兄的风范,“我能否先看看尸体。”
“没问题。”老者张罗着众人闪开一条路。席玉推开屋门,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看向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翠柳,这姑娘欢快的嗓音似乎仍在耳边,他定下心神,蹲在地上,发现了个打翻的胭脂。
“这胭脂,是你家姑娘的吗?”席玉出门问翠柳的爹,这个中年汉子还没说话,翠柳的娘止住了哭声:“我姑娘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果然是那腌臜地儿的东西。”脂粉的香气甜的发腻,之前宋掌门收到的情报没错,那青楼醉梦乡里果然藏着吸食人精血的妖物。
“大师,到底是什么妖物!”围观的村民着急,淮扬城里年轻姑娘接连出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竟然到自己村子里来了,下一个难保不是自家的姑娘。
“诸位乡亲,我等此行便是专程来捉拿此妖物,不出三日,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无殇的名扬四海,几乎是家喻户晓,如今这番话从无殇弟子口中说出来,村民的心也落下了大半。
几人不再做任何停留,这妖物必须早些捉住!一刻不停地骑着马往淮扬城里赶,临近城门,席玉示意众人停下。
“这妖物是何模样无人知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就在醉梦乡里,咱们先混进去,不要打草惊蛇。”
于是,魏青舟率先进入醉梦乡里求着老鸨让他留下弹琵琶,老鸨本来心存疑虑,但是魏青舟的《绿腰》一出来,老鸨就乐得合不拢嘴。余念七也轻而易举地再次重现自己当初被绑到揽月楼的场景,与一群姑娘从后门被塞了进来。
接着是江畅、温归年、席玉三人依次以客人的身份进去,至于谢辞则是在醉梦乡外面把手。
“那我呢?”祈明兴奋地问。
“看马。”席玉撂下这句话就换了一身衣裳离开,全然不管祈明翻上天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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