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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欲壑难填

顾临枫只记得,羌芜死的那一天是个平常的日子。

西北禁地再一次孕育了个妖怪,人们叫它“归终”。归终的脸被割成两半,亦喜亦嗔,鼻梁中间开裂,里面冒出细细的四指小手,大有一股往外钻的趋势。它穿着宽大的、七彩斑斓的羽衣,左手举着算盘,右手拎着大刀。

和觅渡不同,归终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出世就屠尽了一座城。

那时的无殇掌门还不是宋知书,是个叫燕三春的女人,她耍的一手好枪,在宗门林立的当时,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与追随。也是当时,五行道宗还没有衰败,放鹤山人的师尊正值壮年。

燕三春得到消息后,她率领一众无殇弟子和其他宗门的佼佼者,前去围剿归终。

那座本来富庶的城池入目满地疮痍,断臂残肢到处都是,有些心理脆弱的弟子当场就吐了出来。燕三春用红缨枪挑起地上的一块破布,下面是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燕三春抱起孩子,烽火台上冒出了一个人影——妖气横溢。

“铖铖——”归终手里的算盘响了两声,它从烽火台上轻巧地跃下,身上的羽衣展开,遮住天日。

万鸟齐齐哀鸣,归终手里的刀身沾满了鲜血,它降落在众人面前,跪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舔舐着刀身的鲜血,细长的两条舌头是黑色的。看着眼前让人腿软的一幕,有个不知道哪个宗门的弟子不战就想跑。

那个宗门的师尊劝说无果,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晕了。

“上!”燕三春号令众人,五行道宗的宗主率先出手,他手中的长剑飞出,被归终抬起长刀砍成两半,五行道宗的宗主瞳孔剧烈地颤动,他向前的趋势没有及时止住,幸而燕三春拽住五行道宗宗主的后领,将人朝后甩了出去。

余下弟子应声而动,嘶吼声震天,归终拨动手中的算盘,冲在最前面的弟子们面上蒙上了一层黑气,他们逐渐止住了脚步,手中的剑指向了自己的同僚。

眼看着最前面那人的剑就要落在后人的肩上,燕三春撕下衣袍将孩童拴在背上,一枪挑飞了那人的剑。

“你在做什么!?”燕三春呵斥,看到那人眼上的层层黑雾时,燕三春心下知晓,调转枪头一闷棍将人敲晕。归终有些恼怒,他拨动算盘的速度更快,越来越多的人眼神逐渐变的呆滞。

五行道宗的宗主见大事不妙,起阵做法,暴呵一声:“万剑归宗!”在场弟子手中的剑同一时间脱手,飞向了五行道宗的宗主身后。

“宗主,照看好这些弟子!”燕三春撂下这句话,闪身到归终身后,手中的红缨□□出,穿透了归终的胸膛,燕三春把枪拔出来,归终转身,喉咙里发出“嗤嗤”的笑声。

它胸口的洞中无数只四指手冒出来,扒拉着它胸口周围的碎肉往回走,归终拍了拍胸脯,再看,伤口已经消失了。

归终那一半笑着的脸,嘴角向下撇,弯弯的月牙眼也耷拉着,它嘴里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怪叫,没给它反应的机会,燕三春横扫一枪,躲过归终砸来的大刀后,她转头一个回身刺,归终羽衣上的羽毛被掀飞了几片。

接着,燕三春枪势如虹,连连扎去,归终也不躲,肩上,腿上被豁了几个窟窿。但是,这些伤口如之前胸膛上那个一样,顷刻间就恢复如初。

归终就这样与燕三春对峙,瞧着燕三春额角浮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归终另一半嗔面上带上了些戏谑的笑意。他举到砍向燕三春的左肩,燕三春后撤一步,刀缝擦着她的侧脸过去,她背上一松,暗道一声不妙。

燕三春足尖点地,飞扑向那个孩子,但她与归终缠斗了那么久,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归终先她一步,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

归终左脸的哭丧脸又笑起来,它胸前冒出两只四指手,像个母亲一般温柔地抱着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孩子的背。

那孩子的哭声渐止,燕三春并不会被眼前妖物的惺惺作态所蒙蔽,她的枪尖自底向上斜挑归终,后者抬脚,踩住燕三春的枪身,燕三春连忙收枪,归终稳稳落在地上。

“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东边田垄头,西边跳大舞,呜呼呜呼小儿你莫哭,阿姊我带你找阿亲。天苦苦,地咕咕,小儿你瞧有鸟饮屠苏。”归终意义不明的音节中拼凑出一曲童谣,燕三春额角的汗止不住往下流,她一枪挑飞了归终的面具,皮肉撕裂的声音又把孩子吓哭了。

那个亦喜亦嗔的面具落在远处的死人堆里,面具下,无数个小手在归终的脸上扒拉着,归终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它像个动物一样把孩子叼在口中,匍匐在地上,胸前的那两双四指手在地上摸索着,另外两只手晃着算盘,另一只手中的大刀胡乱挥舞。

“呜呜——呜呜——”归终喉咙里发出愤懑的呜咽。燕三春怕惊扰了归终害了那个孩子的性命,不敢贸然出手。她紧盯着归终,后者在地上爬来爬去,最后爬上死人堆,终于摸到了自己的面具,它把面具捧在面前。

脸上的手抓住面具往自己脸上盖。

孩子被归终吐在一边,燕三春趁机去抢,归终已经戴好了面具,它手中的算盘抡向燕三春,燕三春护着孩子,硬生生抗下这一击。她喷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冲着五行道宗的宗主喊:“快走!”

五行道宗宗主点头。

归终把算盘扔向半空,算盘珠子脱落,砸向了被五行道宗宗主。

五行道宗的宗主操控着万剑劈向算盘珠子,木珠子被削成数条,调转方向,插进了浑浑噩噩的在场弟子们的胸膛——与燕三春第一枪插进归终胸膛的地方一模一样。

归终那一半脸笑得更夸张,它在尸堆里爬来爬去,胸前的小手欢快地鼓着掌。

“不——”五行道宗的宗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跌坐在地,眼神空洞。燕三春目眦欲裂,强忍着悲痛操纵五行道宗宗主的佩剑将人送走,然而燕三春要走的死后,归终突然出现在燕三春身后,它胸前的手拽住燕三春的脚踝,将人掼倒在地。

燕三春被砸的头晕眼花,但还是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

归终拖着燕三春的脚踝将人拖到尸堆上,它捏断了燕三春的小臂,掰开燕三春的指头,将那个孩子抱出来。

归终坐在尸堆上,手中的算盘哗啦哗啦作响,大刀随意地插在某个倒霉的尸体上。

“天苦苦,地咕咕,小儿你瞧有鸟饮屠苏。”归终的话说的磕磕绊绊,但是童谣唱的很顺畅,“捶大鼓,啖小子,青天白日把歌唱。我坐轿子,我盖新房,来年还得把官当——”

燕三春听的迷迷糊糊,她面上交错着在地上拖出来的划痕,她强撑着身子,外眼角都裂开了。

“燕——三——春——”归终喊出了燕三春的名字,后者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归终两张脸一起嚎哭,它终于逮到了一个人倾诉。

“我是桃湾村,遭灾饿死了,吃孩子。”归终言语颠倒,语句混乱,“当官的,一个假青天,我要去敲鼓,要铡他脑袋,我在路上,被吃了,他们一起,一起吃了了!”归终拍着屁股下面的尸堆,哇哇大叫。

在归终颠三倒四的话中,燕三春明白了大概——

桃湾村遭受山崩,家园被毁,村民们流离失所,千辛万苦来到临近的城中求助,他们被拒之门外,没有人愿意施舍一点食物,当时是冬季,地里也什么都刨不出来,那几天饿死了很多人。终于有一天,有个官老爷乘着轿子说来救他们,说是上报了朝廷,上面发了赈灾银。

所有人以为终于能活下去了。

官老爷带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回来,却没把将桃湾村的村民引入。

城中百姓见外面死了那么多人,活着的人也是面黄肌瘦,咳嗽个不停,他们认为这些流民身上带着疫病,自发地将桃湾村的流民赶到了城外的乱葬岗那边,希望他们一群人都死在那里。他们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了脚力最好的壮汉,让他去京城告状。

剩下的人,没有食物,没有被褥,寒冬腊月,他们一群人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穿。但乱葬岗里的人也都是穷的没法再穷的,身上的破布根本抵挡不了萧瑟寒风。

除了冷,他们还饿,吃土里的草根,吃食腐的鸟儿,吃生了蛆虫的尸体,什么都吃完之后,就开始吃活人。先吃老的,再吃小的,剩下的人都已经疯了,风雪依稀中,看见那个去京城告状的汉子带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回来,他们接过生米,一个劲往嘴里塞。

然而,那个汉子并没能走出多远,官老爷在第二天早上在半路拦住了那个汉子,汉子被一刀砍了脑袋。

半个月后,乱葬岗的尸臭太重,城中派人捏着鼻子出来放火,尸体都被吃的只剩骨架,零星几个身上还有肉的尸体套了一层又一层衣裳,嘴里、鼻子里都是黄土。

一把火,这里的罪孽被烧了个干净,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什么桃湾村。

官老爷晃着脑袋,他躺在银子堆上,舔了舔毛笔笔尖,在折子上写下了桃湾村村民尽数死于山崩。

“所以你屠了整个城。”燕三春说一个字,嘴里就吐出一口血。听见燕三春的话,归终兴奋地拍手,它抱着怀里的孩子,转身背对着燕三春接着唱童谣。

燕三春坐起身,她强撑着用胳膊肘支起上身,站了起来,她说:“大仇得报,你可满意?”

归终没有回头,童谣越来越清晰,它的人话也说的越来越好,只是归终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尖细,时而粗犷。燕三春用脚挑起枪尖,电光火石间,她踢尖刺向归终的后脖颈。

燕三春飞身一踹,枪尖在空中划出火星。

归终突然转身,它举着那个孩子,枪头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那个孩子头颅之中。

归终两半脸都笑了,它喉咙里发出孩童的哭声,空洞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起来,它的心情好极了。

燕三春在归终转身举起孩子的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抓枪身,但是她的胳膊被归终给掰断了,她抓不住凌厉的枪势,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死在她的枪下。

“你——”归终咯咯地笑着,“你不杀我——他——他不死!”

血溅在燕三春脸上,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归终绕着燕三春爬来爬去,右手拖着的大刀摩擦着脚下的头骨发出令人胆寒的斯拉声。

燕三春静静等着自己的死亡,但归终出乎意料地放过了她。

归终离开后,燕三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无殇。

是五行道宗的宗主得救后喊了各门派的掌门又赶了回来,回来时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弟子们的尸首残缺不堪,遍布咬痕。燕三春倒在尸堆上,被人救了回来。

“这是什么妖物!这么蛮横!”门派掌门在无殇正厅破口大骂。

燕三春被人扶出来,她道:“人的欲壑难填,它会越来越强大。”

“无殇掌门是如何知晓?”

“它自己说的。”燕三春苦笑,他们如今对此妖物的所有认识都是这个归终自己吐出来的——它有强大的自信,它将自身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它确信即便如此,这些个修道之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所以,只要没有**,就能杀了它吗?”有人问。

“哪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此人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燕三春。

燕三春在众人的注视中以身体抱恙离开了。她或许曾无欲无求,但是现在——燕三春苦笑。

当天晚上,燕三春把长枪插进了土里,枪尖朝上,她登上了观星台,一跃而下,那柄红缨□□穿了燕三春的胸膛,她的眼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泪。燕三春从误杀了那个孩子之后便不再无欲无求,她想杀了归终,她的**一刻甚过一刻,她还是死在了归终的手上。

身为花神的羌芜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她找到归终时,归终又屠尽了一座城。归终四肢着地,它爬到羌芜的脚边,将脸上的血蹭到了羌芜的裙摆上,它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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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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