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宋知书先找到江逾白他们的是苏禾。
苏禾把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的某位无殇弟子拎起来，冷着脸罚他回去之后扫后山。但是被罚的无殇弟子没有半点不悦，他抱住苏禾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见到苏禾就等于见到了平安回到无殇的希望。
苏禾把这名无殇弟子踹开，她冷冷道：“起来，跟我走。”
“好嘞，师姐。”无殇弟子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紧紧跟在苏禾的屁股后面。
蚁巢里的蚂蚁散了个七七八八，零星留在路上的几只，都被苏禾顺手解决了。苏禾环顾一周，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她闻在场的弟子：“是谁吧蚁群引走了？”
众人支支吾吾不敢吭声，最后还是迫于苏禾的威严，供出了余念七的名字。
“你是说余念七割开手心就能把所有蚁群引走？”直觉告诉苏禾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如实告知我。”
“师姐。”方瑞觑着苏禾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余念七可能用了什么禁术——但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什么禁术？”
“脸上爬满红色花纹的禁术。”
苏禾：“这不是禁术。”她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没有这样的禁术，“这是妖术。”
“妖？”方瑞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怎么可能？余念七不可能是妖怪。”
“就是，师姐，念七与我们朝夕相处，她是不是妖怪我们还不清楚？”
苏禾没有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解，她低头敛下眸子的情绪：“崔时珍也是妖物。”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场的人有些动摇。有人道：“但余念七是秋试魁首！灵武第一！她跟着你和江师兄，席师兄抓了那么多妖怪，这次还为了救我们牺牲自己。师姐，或许妖怪也有好的。”
“妖物就是妖物！”向来冷静自持的苏禾突然暴怒，“我们修道之人与妖物不共戴天之仇！”
苏禾话音刚落，蚁巢中央轰然塌陷，两道欣长的身影矗立在蚁巢顶部。来人正是：宋知书和商柏。
“掌门！”
“师尊！”
几位无殇弟子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宋知书扫了一眼人群：“余念七呢？怎么独独不见她？”
“回禀掌门，余念七可能已然身死。”不等其他弟子先发货，江逾白率先开口。只要余念七不再回来，那她永远是那个天资过人的秋试魁首，而不是人人唾弃的妖物。
宋知书沉默的点头，他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弟子，总会身死，到最后，他也会死。
黛眉被商柏捆着扔进蚁巢，黛眉虽然狼狈，却仍旧努力昂着头，戏谑道：“以多欺少，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以多欺少？你放出那么多蚂蚁来咬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们是以多欺少！”
“就是。”无殇弟子应和着，狠狠啐了一口。
宋知书不紧不慢地踱步到黛眉身前，他给了苏禾一个眼神，苏禾会意，她把黛眉拎起来，拔下背上的刀架在黛眉的后颈。
宋知书：“姑苏在哪里？”
“不知道。”黛眉梗着脖子不肯回答，“就算你你砍死我，我也不会吐露半点关于姑姑的事。”
宋知书没有心情跟黛眉废话，看黛眉软硬不吃的模样，宋知书疲惫地摆手，示意苏禾动手。苏禾也不犹豫，手起刀落，把黛眉的脑袋砍了下来。黛眉的脑袋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她竟然还在吐出一些难听的话：“敢对我动手，你们只等着被姑姑困死在这里吧！”
商柏从不废话，他一脚踩碎了黛眉聒噪的头颅，绿色的粘液黏在他脚底，商柏有些嫌恶地在黛眉躯体的衣衫殇擦了擦脚。
“掌门，师尊。我们现在去哪里？”方瑞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声嘟囔，“要不我们去找找余念七 ，说不准她还没死呢。而且空口说她是妖物，简直是欺负人。”
江逾白颇为不悦地扫了方瑞一眼：“她一个人引开了蚁群，现在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线下最要紧的是找出姑苏的藏身之所，方瑞。”
方瑞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但他还是认为，他们修道不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保护自己珍视之人，可是自己的同伴对了我们引开蚁群，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同伴丢下不管。
于是方瑞打定主意，准备趁着掌门他们去找姑苏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走去找余念七。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在众人从那个被掌门轰出的洞往外爬时，方瑞悄悄地从队伍里溜走，自己循着地上为数不多的余念七的脚印去找她。
余念七只能说是还没死，她浑身都是被蚂蚁要出来的血窟窿，这些蚂蚁和寻常的蚂蚁不一样，咬完人后口器脱落，只留下一根刺在人的皮肉里越钻越深。余念七拔出来几个，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蚂蚁，她也无能无力了。
蚂蚁的毒液在她的四肢里蔓延，她几乎疼的要昏厥过去。
但是她不能昏，如果她晕在蚂蚁堆里，会被吃的干干净净。她在蚁巢里来回穿梭了两个时辰，听见一声巨响后，她约摸着无殇弟子们都安全离开了，于是撕下裙摆的一角，把自己手心的伤口牢牢裹住，直到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余念七！”就在余念七的意识昏昏沉沉时，方瑞一嗓子把她给喊醒了。
余念七看着切蚂蚁头跟切西瓜一样的方瑞，她从蚁群里脱身，拽着方瑞的领子跳到了一处陡峭的崖壁上。
“你怎么来了？”余念七有些愠怒地斥责他，余念七脸上的妖纹还没有完全消退，她抬袖挡住脸。
方瑞关切地递给余念七一个面纱：“没关系，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偷学禁术的。掌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他会体谅你的。”余念七沉默地接过方瑞的面纱，她扯开话题：“他们走了吗？那我们应该如何脱身？”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方瑞拍了拍余念七的肩膀，他没有说出下半句：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在他面前了，“行了，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带你去找出去的路。”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浅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也浑身都是血，但是看向余念七和方瑞二人的目光充满了恨意，“我们鬼司何时的罪过你们无殇，这样大动干戈来捣毁我们的巢穴。”
“你们是妖物，还是杀了很多无辜百姓，控制了整座清淮城的妖物。”方瑞指着浅画的鼻子，“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找死。”浅画不再废话，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刀，方瑞抬手挡下致命一击时，浅画的软刀拐了个弯，在方瑞背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方瑞有些肉疼，他这个袍子价值千金。
余念七也学着浅画的样子偷袭，从浅画身后甩出一鞭子。
浅画背上冒出六条爪子，抓住余念七的鞭子，借着惯性把她甩向墙壁。余念七没有束手就擒，她双脚登墙，手中力道不减小，手腕翻转，用鞭子捆住了浅画背上的蚂蚁腿，用力一扯，把浅画背上的蚂蚁腿给尽数扯下。
这位鬼司的左护法浅画发出非人的吼叫，她当胸一脚把方瑞踹进蚂蚁窝，转身劈向余念七的小腿。
余念七没有与浅画做过多纠缠，她跳进蚂蚁堆里，把方瑞从蚂蚁口中救出。两人与浅画鏖战半袖，终于趁着余念七捆住浅画双手时，方瑞砍下浅画头颅。他想起黛眉头身分离也能说话的样子，又在浅画的头颅和身躯上补了几刀。
“念七，我们走。”方瑞兴致冲冲地朝余念七伸出手，却只看见后者身形一晃，直挺挺栽了下去。
方瑞这才发现余念七浑身被蚂蚁咬的溃烂，蚂蚁的口器里的刺扎进肉里，看样子是伤到了骨头。方瑞尝试帮余念七先把腿上的刺先拔出来，发现这些刺正在融化余念七的骨头。
方瑞把余念七背在背上，他一边吃力地挥剑砍杀挡路的蚂蚁，一边提防身后蚂蚁偷袭。
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方瑞意识到这些蚂蚁咬伤留下的刺可能是带有毒素的——为什么不让岐黄门的人来啊。意识混沌中，方瑞背上一轻，他慌忙爬过去压在余念七身上，，身旁蚂蚁撕咬着自己的后背。
“轰——”
一声巨响过后，熟悉的尖啸声想起，正在拼命撕咬方瑞的蚂蚁齐齐散去，甚至汩汩流血的余念七对它们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方瑞和余念七迎来了片刻的喘息。方瑞把余念七背在背上：“我们回无殇，岐黄门的辛夷师尊会救我们的。”
不远处还在激烈的打斗，方瑞背着余念七走了好远的路离开战场，好不容易爬出地底，地面上也是一片狼藉。方瑞避开极速穿梭的蚂蚁，到城门口，他抄起自己的剑勾过来一片漂浮的木头，带着余念七跳上去。
“余念七，你撑住。”方瑞卖力划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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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左右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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