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刚刚那只狐妖对梨圆儿做了什么吧?
“她不会是想害她吧!”
“早知道刚刚就咬狠点了,下次不能再看颜值松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别啊,梨圆你醒醒醒醒醒醒!!”
絮絮叨叨的声音停顿片刻又响起,光听,就能听见那其中的愤恨焦急。
是错觉吗?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吧。
掐虎口的动作再次加重。
短甲接触到热意,液体渗出皮肤,沿着那条薄弱的生命线滴落。
或许是自己被吓坏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花花在说话。
因为只有她的猫,咬了那个女孩。
而那个女孩,说自己是狐妖。
后脖颈抽搐半秒,李圆睁开了眼睛。
花花见她醒来,焦急的神色一松,伸了个懒腰。
它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赫然是自己刚刚听到的那道冷意。
“还好没事,不然真得吓死了。”
无力感再次袭来,叫人茫然。
在今天,亲眼见证两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伤口自愈,猫说话。
脑中成了一摊乱麻。
“你....”
吐出一个字,她又闭上了嘴。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与信任相互抵抗,隐隐有要崩坏的意向。
花花没有再开口,只发呆看着她,露出如往常一般“思考”的表情。
李圆靠着门,手扶着墙面缓慢站起来,指尖触摸冰凉,她拿起玄关柜上的钥匙。
“咔哒”。
开门的瞬间,她用气声问:“你也是妖吗?”
只是这个问题随着关门声被隔绝在了屋内,只留下一只沉迷思考,根本没认真听的小猫留在原地。
李圆刚刚说了句啥来着?
*
街道两旁的树影和店铺匆匆褪去。
纷杂的叫卖声、儿童的欢声、路边大娘的方言入耳又过耳,她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挂满泪痕的脸上满是疲倦,李圆迟钝地踏出一步又一步。
暖阳照在身上,可她感受不到,只能麻木地往前走,本能地逃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吗?
抬头,阳光给不了她任何答案。
李圆活了十五年,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小时候没听过志怪故事,初中没有朋友讨论当下大火的妖怪小说,一心沉迷学习。只想考上好高中,好大学,未来拥有一份好工作,报答妈妈的辛苦。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主义者。
可在今天,她见到了两件极为不科学的事情。
伤口凭空愈合,捡来的小猫开口说话。
她已经无法分辨起先那女孩说的种种,也分不清花花的身份,只能机械地向前走,想起跟花花的初遇。
那是初三的寒假,新生活的再度开始。
妈妈回了老家,留下她跟着段爷爷在滨海过年。
她至今还记得那种让人动弹不得的冷。
一只四个月的小猫,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肉垫上有块肉都没了,骨头露在外面,绿色的脓水吸引着苍蝇,嗡嗡在它身边环绕。
血水不断从身上的伤口涌出,以极缓慢的速度。
如果不是腹部轻微的起伏,李圆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一只小猫。
她第一次那么冲动先将小猫带了回去,才开口告诉妈妈。
先斩后奏是一件很不对的事,可李圆真的没办法漠视一条生命。
哪怕很微弱,她也想要带走这只小猫,好好治愈它。
那个冬天,她带着这只小猫每天奔波在兽医站,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它救治。
李圆零花钱少得可怜,每年过年,只有四个人给她发压岁钱。
妈妈,段爷爷,还有妈妈的朋友。
就那么攒了一年一年,在那个冬天一分不剩。
当时医生都说活不过来了,可它坚持了过来,它想要活下去,她也看到了。
所以,小猫从此以后有了名字,留在了家里。
她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被抛弃,被边缘,不曾被这个世界很好地接纳,哪怕一点点的善意都不会停留在身边。
她是这样,可她的小猫不会是。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这个朋友,似乎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它明明会说话,它明明是妖。
走过蓝白建筑的治安所,李圆麻木的思绪缓缓恢复。
可它怎么会是妖呢?
那是她看着长大,一点点救活的小猫啊。
如果真的是妖,不应该很厉害吗?
思绪从混乱到清明,指尖的汗滴落在地板上,而后握拳又松开。
或许花花并没有骗自己呢?
那个女孩的出现,花花的开口都过于巧合,说不定是那个女生故意这么做的,给花花施法术。
想到这个猜测,她又忍不住反驳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将人想得那么坏?
虎口处再次被掐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不应该就这样把花花一只猫丢在家里的,它或许也很害怕。
李圆紧紧咬着唇,转头便要往家里去。
没走两步,又被突然蹦出来的少女拦住。
“我真的不是黑户妖!有担保的!是她!就是她!”
少女清甜的声音又出现在李圆耳边。
李圆抬头,对上那站在屋子边被人拉着的漂亮女孩。
冷风灌进宽大的T恤里,抚平那些因为燥热而溢出的黏腻。
她还有些发懵,下意识推抵,却抵抗不住那股仿若能扛起一头牛的力气。
“我没说错吧?她当时救我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们两个的血交融过,是能产生羁绊的。”
还是下午那张漂亮的脸,还是那身熟悉的青色。
视线缓缓下落,李圆看见了对方脚上熟悉的鞋子。
那只“妖”走之前,自己让她穿走的洞洞鞋。
这个治安所不大,白色为主装修,有窗户的那面墙下面放着个小沙发,左右分别是饮水机和大盆绿萝。
只有三个人在,两个看起来像是警察,另一个便是“狐妖”。
一阵清风拂过额头,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
对面的女警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又落在旁边那个女孩身上,左右摇头又皱眉,看得人不明所以。
警察轻啧一声,撇嘴叹气:“这可为难我了,羁绊确实有够,可你俩...一个未成年一个刚成年还不是走正规通道来的,不好办呐。”
“这样,你们俩跟我回趟局里,做登记。”
那女孩不再说话了。
掌心接触到不算滑腻的皮肤,她扼住不住发抖。
她从来没有去过派出所,也还没有....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思绪混乱间,她觉得这样也好。
如果不去,说不定那只“妖”还会骚扰自己。
深蓝色的轿车内部空间很窄,她靠在窗边,只觉得一股皮革味涌入鼻腔,头脑发紧,不太舒服。
“我,我可以开个窗户吗?”李圆小心翼翼问。
警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爽快答应:“当然可以,你晕车?没事儿,缝隙开大点也行。”
穿着白T恤的女孩点头小声道了谢,头倚靠在窗边,清凉的风吹散那股燥热和头疼。
“诶,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白若离,白色的白,分离的离。”漂亮的少女挪动一寸,离李圆更近。
一股沐浴在阳光下的青木味道飘进鼻腔,李圆不动声色偏离身子,不去看对方。
“李圆。”
“李圆,诶你名字很好听诶!”白若离仿佛没有感受到李圆的生疏,又靠过去继续说,“我来自青丘,是只一尾狐。”
清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圆暗自挪动一寸,警惕着那人,一言不发。
本以为这样可以让这个少女知难而退,岂料对方越说越带劲。
“我到这儿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第一个朋友也是你!超级巧诶。”
李圆轻嗯一声,靠着窗,一副不愿意多交流的样子。
见不答话,白若离安静了很多。
不过只安静了两分钟,她又跟开车的警察聊了起来,越聊李圆越是茫然。
“去了局里万一不行,会不会把我送回去啊?我不是走通道过来的。”
“要是有灵没有分成两界就好了,这样就不算出界,顶多是串门!”
“不过说到这个,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只灌灌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在过来的时候跟我走散了。”
白若离叽叽喳喳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些落寞。
“警察”手掌贴着方向盘,开了一小半窗户,热浪一股接一股袭来。
“这个情况倒是很少出现,不过应该不至于,你这不是找到羁绊了吗?”
“诶,你们没走通道那是从哪里来了的?”
“至于失踪,这可是大事,那个灌灌成年没?没成年得快点立案。”
灵猫不由得严肃起来。
透过后视镜,她看了眼后排的少女。
“哦,这个咳,我们走青丘的通道来的,我们青丘嘛在人异两界交界处,有特别的通道。”白若离眼神在车内乱飘。
前排的人点头,“这样。”
青丘虽存在于异界,但是在人异边界。
里面的族群避世不出,也鲜少有妖进去后出来,到现在青丘都是个神秘的地方。
神秘程度跟很多神兽居住的山脉有得一拼。
窗影倒退,一切都是熟悉的路况,李圆听着两人的谈话,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这个“警察”也不太对劲。
似乎....他们跟自己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女孩之前哭过,眼眶微红变肿了不少。
她张口刚准备询问,一阵颠簸后,却看见车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一个仿古风的小巷里。
像是某些历史城市的商业街,褐色木柱上雕龙画凤,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每一个商铺。
最尽头的牌匾上写着有灵火车站售票处,进进出出不少人。
“行了,下来吧,咱们到了。”
“咔哒”安全带解扣,灵猫下车给后排的人开门。
白若离穿着一件青色长裙,外罩衫同色破烂的不成样子,下摆撕裂了一块,如果单看衣服很明显是件破烂,但穿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是设计。
李圆终于正视白若离。
漂亮的似仙如妖,如桃花初绽般明艳,单看这张脸和周身的气度,确实不太像是正常人。
收回目光,白色运动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以为这是警察,可以帮到自己才过来的。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朝着诡异的方向走,心里莫名抗拒起来。
“等,等一下!”李圆下车,望着前面的人,鼓起勇气开口,“这里不是派出所,我们不是要去派出所吗?”
“派出所?当然不是啊,我们是来有灵异常管理局帮我办理居住证的!”
“有灵异常管理局,俗称,异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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