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林奇怪道:“乔小姐应该早就来找你了,这是去哪了?”
孟淮清乐的自在,没有想去自找麻烦的意思,用了膳后,收到孟淮妴传来的信,这才得知乔钟纤丧命。
他找到蒋林,道:“乔小姐毕竟身份贵重,咱们还是确定一下她的安危为好。”
蒋林神色古怪,想来也已收到乔钟纤死亡的消息,二人心照不宣,敲响乔钟纤的房门。
路过的小二道:“两位客观,里头的客人不知去哪了,这两日都没瞧见,敲门也不应,小的也不敢开门打扰……”
二人这才推开房门,却见里头空无一人,四处一瞧,乔钟纤的行囊也不在了。
他们都明白,这是乔时济的人收走了。
二人都没有捅破这件事。
孟淮清道:“看来乔小姐吃不了苦,先走了。”
蒋林道:“是啊,也不留个信!”
乔时济都选择隐瞒她的死亡,他们两个和乔钟纤出来的人,就更不会主动张扬了。
可是,为什么要隐瞒呢?
仅仅是因为私自离开三清山吗?
孟淮清思来想去,觉得只有“用乔钟纤的尸体玩嫁祸”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却不确定,究竟是想嫁祸孟淮妴,还是想嫁祸自己。
他传信给孟淮妴,让其小心。
自己则出于谨慎,按兵不动,与蒋林继续按照原计划排查,期间时刻关注蒋林状态。
倒是没有发现问题,只是在初二下山,找了家客栈洗漱后,蒋林突然道:“整日风餐露宿,也没有任何收获,还让我的手下不是中毒就是重伤,我看任知府的笨法子就让她底下的人去试吧,本少爷要回去抱抱美人。”
这太突兀了,孟淮清拒绝:“才查了一个地方,不可轻易放弃。”
却听蒋林幽幽道:“是吗,贤弟不想念公主吗?”
孟淮清转眼一瞧,只见蒋林眉眼压低,有些危险。
他心中猛然一跳,乔时济也在泽济府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乔时济有可能拿乔钟纤的尸体嫁祸筇崖!
届时可说是筇崖和乔钟纤争夺他,杀害了乔钟纤,那么既能陷害筇崖,也能让自己成了祸水!
一箭双雕!
想到这,他一阵后怕,也顾不得歇息,赶紧往回赶。
星夜兼程赶路回来,果然发现筇崖不在院中,他赶紧过来找孟淮妴,却没想到,有任与这个碍事精在。
任与被他毫不客气地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火气,就要发作,却见孟淮清绕过她,走向孟淮妴。
声音也急,但控制了态度,低声问:“妹妹,你可知公主去了何处?”
孟淮妴神色一凛,站起了身。近日繁忙,况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筇崖,是以从未把其放在心上,不曾打听过筇崖的去向。
孟淮清会这么问,说明筇崖院中无人,或者留下的仆从护卫也不知其去向。
见她这般模样,孟淮清心下了然,看着她难得出现的精气不足的面色,懂得她也很忙,便没有向她借人,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妹妹,你安心歇歇,我去找她就好。”
筇崖丢不丢,本来是不会影响孟淮妴安心与否的,但是方才升起的烦躁和戾气加持下,得知了这个消息,再看孟淮清在心上人丢失之后竟然还这么懂事,没有暴躁不客气地直接向她借人,就心中欣赏。
她欣赏这样不因血缘关系,在知道应该保持分寸的地方但需要打破分寸时,依然有分寸的人。
况且,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能抽空让她安心歇息?
这样的人,才配做她的亲人。
那个一身汗水的身影早已远去,而孟淮妴的认可从不小气。
心中烦躁莫名淡去,她招手,卫尚现身把任与推到门外,关门后,孟淮妴附耳吩咐,只一句:“武功低于近高者,全部暗中寻找筇崖。”
这个武功低于近高者,当然不是满楼的——时间上也赶不来,而是当地的人手。
这些人手虽然武功不高,但人数占有九成以上,有这些人在,她出门在外,获知及传递一些信息,可以得到速度上的保障,必要时也能集合保护。调于寻找筇崖后,这个保障就没了。
但左右没有案子要办了,在找到筇崖之前,她不出门就是。
卫尚一惊,提醒道:“会不会是三皇子的计?”
孟淮妴不置可否,终于想到了孟淮清所担心的,顿时有些为自己这些天的疏忽懊恼:“倒是从没想过,他可能嫁祸筇崖。”
她懊恼的不是只顾自己,只是懊恼自己竟然没想到罢了,让乔时济钻到空子。
近来与之相斗,结果是胜负难分,却总不是赢了——至少并不痛快。这一回合,若是让乔时济胜了……
心中又生烦躁,孟淮妴拧起眉头。
她明白自己的心情受到这段时间的忙碌影响,还没有回归平静,可明白这一点也不能停止烦躁,才是让人更加烦躁的。
她戾气达到顶峰,厉声道:“去办!”
哪怕心中有一瞬间想过多为自己留一点人,也还是被戾气包裹下攀升的胜负欲打压下去。
门打开,任与再次进来,被她的戾气吓了一跳,开口终于不再是提案子,而是关切道:“郡主大人,您哪不舒服?”
见她这张大脸凑近,孟淮妴习惯性增加烦躁,戾气浓重到像被蛊惑了心智,眼中看不出一丝光彩,她抬起手,掐住任与的脖子,死死收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孟淮妴的手劲极大,没有一点缓冲的时间,任与意识到一切时已经脸色苍白,身体在挣扎,可四肢却不听使唤,明明身上带着短匕却无法控制双手拿出来制止这一切。
她只能用那双快要凸出来的眼睛狠狠瞪着面前的人,试图唤醒对方。
走出门外的卫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喊了一声:“主子!”
同时冲过去,在他的手要抓过来制止的时候,孟淮妴终于松开了手,哪有什么蛊惑,她抬眼都是理智,质问道:“为何阻我?”
杀个人罢了,又不是没见过。
卫尚因这转瞬变化的神色和突如其来的怀疑怔愣,解释道:“没见过您用手掐死的,知府的尸体,应该不能草率处理,那仵作能验出很多信息的。”
任与自她松手后,就软绵绵倒在地上,不住喘息,运转内力调整之下,才不至于晕过去。
此时心神终于从将死的后怕中回归,外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她在勉强平复后,惊骇抬头,看向孟淮妴。
却见孟淮妴眼神清明,冰冷无情,方才听到的那四个字……
那四个字分明在表示,孟淮妴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孟淮妴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如果不是这个护卫阻止,自己方才就死了!
任与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孟淮妴,却见她蓦然笑道:“任知府,抱歉,近来心中烦躁,我一时冲动。”
甚至,她还伸出了那只方才掐着自己性命的手,亲切地要拉自己起来。
这张挂着和善笑容的脸和前一秒那张冰冷无情,及方才那张戾气浓重的脸,重叠又分离,分离又重叠。
任与意识有些混沌,简直不敢相信这张瞬息转变得如此彻底的脸,是同一个人的。
她懵懵然被拉起,又双手按住那只手,仿佛害怕那只手再次化身索命利器。
“你……”
才发出一个音,喉咙就被拉扯得很痛。
她小心吞咽唾沫,试图润一润,坚持要问出来,“你身体,是不是……有两个你?”
“呵——”
孟淮妴露齿一笑,终于愉悦起来,她眼神慵懒,欣赏着面前这张含着恐惧的脸。
这张眼中泛着泪花的脸,终于变得可爱了。
反正手已经碰过了,她便抬手,轻柔地替任与擦去眼角因为痛苦产生的泪水,手轻轻地停留在任与的脸上,她的语气也轻,却尽是无情:“不,是我想杀你。”
在这只大手下,这张大脸却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任与瞳孔一缩,用力打开了她的手,踉跄离去。
孟淮妴没有阻止,目送蝼蚁。
她方才无比烦躁,确实想杀人发泄。但杀人无数的她,岂能真的失去神智?
现在看着狼狈的任与,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由得想,倒是难为蒋林和乔时济了,输了那么多次,竟然还能沉下心来算计她。
不过,困境使人成长,现在,她的心情没那么烦躁,也能沉下心了。
只可惜命令已经下达,现在若再让卫尚改了所派人手,太反复小气了。
罢了,还是再把别地人手调过来吧。
只可惜,这也需要时间。
出乎意料的人,任与并没有被吓破胆。午后,她再次找过来。
她换了身衣裳,脖间缠绕了一圈同色纱布,以掩盖掐痕。
不再狼狈,她又想起礼仪规矩,行了礼后,拿着一张纸呈上,道:“郡主大人,我已找行走使了解过,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查探,您……”
她顿了顿,直白道,“想必您是没有查探过任何地方,若是您担忧安危,那么下官陪您去查,您可敢去?”
孟淮妴正色瞧她,见她脊背挺直,不畏强权,倒是有些佩服了。
没想到她会越挫越勇,可能是虎口夺生后,认为孟淮妴不敢杀她,如今竟然敢用激将法。
“若我不敢,你待如何?”孟淮妴来了兴致,幽幽反问。
任与存有死志,扯下纱布,露出脖间紫红痕迹,字正腔圆道:“那我只能出去,揭开你的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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