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尚了然,三人一同御敌,并不恋战,杀出一条路后,翻窗跳出醒春楼。
见到日出,卫尚心头稍安,跟着两个暗卫,却见他们一路朝西边跑去。
西边既然有人闯入,便说明暗道被人发现。
难道是主子找到了暗道?
到西边一烟火缭绕的酒坊后,他心中想法被肯定。
只见那站在屋檐上糟蹋酒的十名黑衣人中,有一人的身形,肖似暗卫统领晏罹。而其行动间留意护着的那个体态寻常的人,想必就是加塞了衣物伪装的主子了。
低头一瞧,院中有十来个火人,另有个被移开的黑色酒缸,下头藏着暗道,有人从暗道飞出,本以为这回终于能抓拿想闯入暗道的人,却仍旧被四面倒来的酒淋了满身。
接着,就见屋檐上那体态寻常的身影,像天神一般抛下火焰,定人生死。
卫尚心头泛暖,原来是主子找到了其它暗道,这才引走了地下打手,又派了楼人准备从醒春楼下去救他。
见到蒙着块布的身影,孟淮妴明白,卫尚救出来了,拿起一叠瓦片狠狠飞向院中酒缸。
得此号令,其余属下纷纷飞身而起,共同砸破了酒缸。
顿时酒水倾泻,酒香四溢。
无需抛下火焰,院中打滚的火人们,就已叫此地大火降临。
人群发现时,制造此灾的众人早已逃离。
其余本就在当地的楼人四处散去,暗二等人则一同回客栈。
路上,卫尚问:“主子,那也是暗道?”
孟淮妴点头。
暗三代她解答:“恰好是酒坊,容易利用。已审过掌柜,他虽不知与蒋家有关,却是知晓暗道通往合欢台,其乃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的舅舅。”
回到客栈后,卫尚行侍卫礼,激动道:“多谢主子相救。”
无论如何,不被主子放弃的滋味,总是好的。
“不必客气,若非及时找到了暗道,恐怕并不能救你。”孟淮妴抬手示意他起来,接着上下打量卫尚,奇怪道,“你身上不像是受刑伤。”
卫尚起身,低头看看,一身是血,也挨了几刀,好在未伤要害,现下还有精神,回:“属下没有受刑,是红姑……也就是驭袅,她,她舔了我身上的毒,无法使内力……”
孟淮妴有些意外:“你杀了她?”
卫尚伤怀道:“是,主子放心,属下补刀了。”
看出他心情不佳,晏罹拍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孟淮妴则盯着他的面色,可不想因此与属下生了嫌隙,在观察他是否有怨,没看出后,试探道:“尸体总要运出处理,你可要偷尸厚葬?”
卫尚坚定摇头:“不必,属下分得清是非,她有罪,不配厚葬。”
不过四日的感情,再特别也深不了。
他提起心中疑惑:“主子早已发现红姑有问题?”
“不算早。”孟淮妴不再疑心,解释道,“第一晚你入醒春楼的经过,我暂未发现不妥,第二晚结合红姑的引诱,才发现第一晚时的异常……”
受重点培养的卫尚,再散漫,也不可能伪装术差到在初入醒春楼闲逛之时就被怀疑身份,第一个怀疑他的,定然是独处之际近距离接触的红姑。
可第一晚龟母出现后,未曾与红姑交流,就能与之配合,以一种招揽新客的姿态面对卫尚。
这样无声吩咐的默契,红姑的身份不会只是暗倡。
“……此前不曾告知于你,是担心你知晓真相后,演不好。”
原来如此,卫尚能够理解,回道:“一切听从主子安排。”
而后,他将最后从红姑那得到的信息一一告知。
孟淮妴有些惊讶,卫尚绝地反杀,还能得到这些信息,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们用各种法子来查,目的就是为了确定蒋家暗倡之地,现在从红姑那得来的信息,已是确定合欢台正是蒋家经营的暗倡。
而牵连其中的官员,此地三司和府衙的都有,包括都阃。想必蒋家已渗透得很深了。
晏罹道:“是否要进一步确认与暗倡有关的官员?暗道或许也还有未被查到的。”
“暗道是不必查了。”孟淮妴想着酒坊的火,“卫尚一个大超高手的接近、红姑死亡、酒坊暗道暴露,已经表明合欢台被人盯上。在此关头,不会有高官敢顶风作案,即便查到其它暗道,也蹲守不到进出人员。”
晏罹也是这个看法:“此番暴露,短期内无法再进一步确定嫖暗倡的高官名单,恐怕他们还会转移窝点。”
“暗倡能转移,可已建好的合欢台,想毁掉,却是无法悄无声息。”
对此孟淮妴不甚担心,此地还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不必如江法那般将暗倡地炸毁,“有此地点存在,即便人去楼空,施谓往后在圣上面前提起,也是有说头了。”
且嫖客并不能随心转移,一朝成了暗倡嫖客,就再难戒不掉,此地官员定是断不了这个瘾的。长期来看,无论如何转移,都能挖出来。
“如此想来,不如不动。”晏罹道,“只要官员暂时不往,合欢台可一切照旧,即便被发现,也只是发现暗倡而已。”
“正是如此。可他们不会什么也不做,定然会彻查暗探合欢台的人。”推测到此处,孟淮妴转身拿来文庆省和均府舆图,“快,乔装收拾行囊,否则咱们走不了了!”
用她郡主的身份,是可以离开此地。可暴露后,定然叫人疑心又是她在查暗倡。
想要隐藏身份,要么躲,要么跑。
当地高官收到卫尚跑了等消息后,还需要时间商讨,再到组织人手大肆搜查的地步,得有几个时辰落实。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这之前跑出均府,直接离开文庆省。
晏罹也是明悟,立刻去寻四婢和谢歆,安排细节。
孟淮妴则在舆图上规划逃跑路线。
蒋家办事,不必如许家那般低位,讨好每一个官吏。
文庆省与有许家瘦马的渌南省不同,暗倡没有必要远送各处上下官吏,只有窝点所在处周围的官吏沦陷足以,省内其余地方,最多是知府知县能收到暗倡。
文庆省内,均府西边的关林府有一个同知,是孟淮妴的人,目前仍旧可信。跑到那里,可得其掩护,直接乘船往西离开文庆省。
在均府舆图上定好三条不同路线后,晏罹已经带着三名暗卫赶回。
众人即刻收拾,四婢和谢歆同样乔装,一刻钟后,一行十二人离开客栈。
路上倒还顺利,可行到西边的县,要出均府城门时,已见一队官兵恰好赶来,还将已经出了城门几十丈的百姓拦下,要重新细致核验身份。
“有一江洋大盗逃狱,为了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考虑,现在请大家配合调查……”
打眼一瞧,官兵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寻常的人,真正查看百姓面容的,其实是那两人。
得,此路不通。
一行只能走第二条路线,往北而去,深夜时赶到临县,此地有曳江的二级支流,可游出城门。
这个法子,四婢和谢歆办不到。
冬季游水,若非训练过,寻常是不能去搏的。
晏罹找来当地一楼人将她们安置,行囊也一并留下,七人在靠近城门处入水。
暗一伤好三成,眼下倒能跟上。
在夜色的掩护下,游了近两刻钟,七人才敢上岸,蒸干衣裳后,继续赶路。
如今已进入关林府,码头也有官兵查验,众人只能寻个合适地点,再度入水。
躲入水中,等待船只经过,翻上潜藏。
一路顺利,若无变故,可直接出文庆省。
却不料午时到达关林府衙门所在县后,所有船只都在一级支流与干流交汇处被拦停。
孟淮妴暗道不妙,不巧并非顺风,倒是比不上三司派的人从陆路快马疾驰的速度,眼下又要遇上查验。
果然,探出头来瞧去,码头上站着许多官差,高声对不满行程遇阻的百姓要求理解:“有一江洋大盗逃狱,为了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考虑……”
接着,官差们开始一艘一艘地仔细查验身份,最要紧的是,同时有十余名官差潜入水中,查看是否有人躲在水中。
船上水下的查验同时进行,留着不动就会被发现,孟淮妴几人只能悄悄下水,往来路游去。好在水中可见范围不大,几人未被水下官差发现,游出两百丈后,寻一无人处上岸。
暗一道:“白日里还能下水搜查,夜里定是不行,看来得等到天黑再走了。”
晏罹更为谨慎:“若天黑之后他们不再让船行出,那么多留片刻,就给了他们更多时间布置、通知人手搜查。”
“那官船呢?他们总不能不让官船走!”
“天黑若遇官船,藏于其下或可离开……”
几人各有看法,纷纷看向孟淮妴。
孟淮妴思忖稍许,道:“天黑的水下有天黑的查法,他们看不清我们,同样的,我们也看不清他们。若在水下以长棍或网相拦,恐无法避开,还是不宜冒险。”
看来,不得不去联系此地同知了。
一行悄然寻去。
见到人,孟淮妴首先问:“你上头的知府,可有行事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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