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打量着眼前这两道门，问着：“怎么还有门？”
她还以为第一层试炼已经过了。
廖凡一见到阳门，就想往里面冲，“这关真不简单，一看就是阳门。”
荀济眼疾手快地拦住廖凡，疾声怒斥道：“不要找事！”
比试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廖凡坚持认为阳门就是生门。
怎么玄天宗派了廖凡这种人来参加，纯心拖后腿，荀济心里暗自吐槽着，神色确实严肃。
陈仰义施了一个符咒定住廖凡，廖凡现下只能说话不能动弹，他着急地劝服大家阳门才是对的。
千机玲珑塔有一条隐藏的规则，那就是几人进也要几人出来，如果廖凡自作主张贸然进了错误的门不仅自己可能会灵体受损，恐怕要连累其余人一起耽误三天的时间。
廖凡并不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他都会认真听大家的建议，今日却稀奇了起来，坚持声称阳门是生门。
沈鸢来不及思考廖凡为何性情大变，她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刚刚四道门对应的五行与实际不相符，那这阴阳门也并非按照字面意思上来猜，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刚刚四句线索。
前两句对应的是五行门，他们已经破解了，后两句对应的是应该是这两道门。
荀济目光敏锐，细细观察后开口：“逆对转，这阴阳门也是相反的。”
陈仰义接过纸条，低头认真看了几眼，表示认同荀师弟的看法。
几人没有丝毫迟疑，合力拉起仍被定在原地的廖凡，毅然踏入了阴门之中。
千机玲珑塔的第一层试验过了。
进入阴门之后，沈鸢下意识回头看去，身后的五行门和阴门都不见了，一条小路从脚下蔓延，连接着中间花园，一位鹤发老者坐在棋盘前，神色安然。
小路四周绿藤环绕，每根绿藤上方都悬垂着蓝色半透明气泡，每颗气泡或是包裹着一把法器，闪闪发光或是包裹着一张定格画像，沈鸢猜测应是承载着记忆。
沈鸢被眼前一个包裹着青光剑的气泡吸引住了，剑身澄清，她眼泛着星光，不自觉地伸手向这把剑摸去，想得到它。
指腹刚触及到气泡，原是虚幻的气泡化作凌厉的利刃割伤她的手指，沈鸢倒吸一口气，慌忙地撤回手指，护身法器再一次嗡得一声替她拦下来大部分攻击。
可她的反应还是晚了一步，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滑下，若是没有法器，可能她就命丧此地。
千机玲珑塔是有丧命的可能性，只是这个丧命并非现实意义上的死亡，只会让她失去一段修为。
曾有金丹修士多次丧命在玲珑塔里，后一出塔发现现在的修为竟退步到了炼气期。
荀济皱眉，牵过她受伤的手，施了个术法，鲜血不再往外流，“若你缺武器可以找我，这塔里的武器最好不要碰。”
荀济止住血后就松开了手，沈鸢呆呆看着不再滴血的手指，刚刚他触碰的位置还隐隐约约留着他的热气。
“十年了，终于有人来陪老夫下棋了。”老者招呼着几人来到棋盘前。
棋盘有一颗以骷髅头做的黑棋和五颗骨头做的白棋，中间处有好几个漩涡。
墨灵溪：“这要如何下？”她玩过围棋、象棋、五子棋和飞行棋，这么独特的棋局还是第一次见。
“此乃老夫独创的下棋方式，与寻常棋局规则不同。”老者扶了扶自己长长的胡须。
“我与你们五人一起对决，每人轮流下棋，我有五次寿命，而你们一人一次，只要你们能消灭我三颗，就算你们赢，反之，则我胜。”
荀济嗤笑，“一对五，你也太狂傲了吧。”
老者哈哈大笑，“数千年来赢我此局的可不多。”
千机玲珑塔虽然是按照出塔时间的快慢来定名次，但仍有一些参赛选手一直困在塔里，直到时间到了，被强行放出。
仙门大比是按照积分制，每一轮都有自己的算分规则，在时间截止前走出塔，总是会有分的，可若是一直出不来，那这一轮就相当于白参加了。
陈仰义接着问道：“那如何才能消灭棋子。”
“我的棋子自身就有攻击力，只要靠近了敌方就会自动攻击，还有一种方法，看到这漩涡了吗，推棋子入漩涡也算是消灭。”
“不过单是这么玩多没意思，老夫又加了一条规则，你们要是想跟我比，必须压一件宝，法器和记忆都行，若输了这两样就归我了，若赢了这两样自然会还给你们。我的棋局没有一局定胜负，若你们输了可以继续押宝再来一盘。”
沈鸢抬头望了望刚刚走来的小径，堆满了各种气泡，看来不少前辈都折在这关。
而且规则由老者定，他们自然可以不参赛，只不过结果就是时间到了被自行踢出去，如若参赛就要面临着损失法器和记忆的风险。
他们好像别无选择。
墨灵溪：“这不公平，我们几个第一次接触这种玩法，前辈您都玩上了上千年了。”
老者反驳：“有何不公平，我可是一人对你们五人，难不成你们五人的智力加起来都比不上我一人？”
沈鸢直直看着被老者收为己用的记忆，心里有了个想法，“前辈您一直提规则，那晚辈可不可以也提个规则？”
有意思，千年来无数修士与他下棋，这个女娃娃竟是第一个敢提出要求的，“什么规则说来听一听？”
“我用我的佩剑和一段记忆来押，若是我输了这两样都归前辈，若是我赢了，我不仅要收回这两样，还想从前辈这些气泡里要一人的记忆。”
“何人。”
“方镇。”
沈鸢目光凝聚，坚定地说出这个名字，荀济刹那间回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怎么知道方镇这个人？
他清楚得很，方镇只出现在现实里，倘若沈鸢同样识得此人，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进入幻境的时间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早？
所以她到底何时进的幻境，幻境里的事情她知晓多少？
沈鸢不知荀济在这么短时间里脑海产生的思想风暴。
她只是刚刚偶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藏经阁偶然发现的方镇前辈的自传，她在练剑之余抽出了点时间看完了方镇的自传。
自传里有着那只芥子眼的画像，可关于它的记载却十分模糊，方才见这些记忆气泡，沈鸢揣测着莫非方镇前辈的记忆也在这里？
老人手轻轻一挥，就在一群记忆气泡里找到了方镇的记忆，他拿至沈鸢，“你要的可是玄天宗千年前弟子符修方镇的记忆？”
“正是。”
“那老夫就答应了你这个要求，其他人可有什么意见或者规则想要加的？”
其他人摇头。
“好，那就来押宝吧。”
沈鸢率先掏出了自己的佩剑，和选择了一段来玄天宗之前的记忆交给了长老。
陈仰义此刻担忧着，“沈师妹真的要押两个吗，若是我们输了，恐怕还要再来一轮。”
沈鸢不改主意，坚定道：“陈师兄放心，我自有把握。”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己佩剑虽然跟了很多年，但确实也该换一把更好的佩剑，而那段记忆，沈鸢一人流浪在外打好几份工，不要也罢。
墨灵溪穿越到这个时间只有三年，她若是选择交记忆无非就是在这个世界和现代世界做抉择，丢失现代社会的记忆让她不舍，丢失这个世界的记忆则意外着她的术法要从头再学，哪个都不是她能承担起的。
而且就算要抵押现代的记忆，她也不确定老者是否要，毕竟这属于两个世界，于是，墨灵溪掏出了自己常用的炼丹炉，有些不舍地递给鹤发老者。
仙门大比只让每位修士带两个法宝，如若不限制法器的数量，定有修士投机取巧，那么大比就会成为法器与法器之间的对决。
荀济带了沈鸢送的长明珠，另一个法宝就是他攻击武器透骨钉。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押了透骨钉，透骨钉虽然是他唯一的攻击武器，不过对比起长明珠来，没有丝毫选透骨钉的理由。
大不了回了宗门，他花费点时间再做一个透骨钉出来。
陈仰义也接着押了一个自己常用来画符的伏笔。
除了沈鸢，几人都没有轻易选择押上自己的记忆。沈鸢其实也只带了自己的法宝和荀济在永泉镇赠送的护身手镯两个法器，她总不能当着荀济的面将他的心意抵押上吧。
更何况这法宝救过她几次。
可是人的记忆也是有限的，若是所有记忆都没了，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
在场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轮到廖凡了，廖凡欲哭无泪，他只带了鹰鹰一人啊。
鹰鹰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其他人听不懂，廖凡听懂了，是鹰鹰吵着闹着说不要押它，如果押它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廖凡反复给鹰鹰解释着自己并没有想押它。
鹰鹰吵得陈仰义暴躁无比，他想喊它闭嘴，可又想起上一轮墨灵溪的话，他偷偷使了个法术，鹰鹰说不出来话。
气泡上有各种法宝和记忆，唯独没有灵兽，廖凡不忍心抵押鹰鹰也不想开创抵押灵兽第一人。
他无奈只好选择自己的记忆抵押，和沈鸢的想法一样选择了一段相对于比较痛苦的记忆。
沈鸢不禁想，方镇前辈当年在此对弈时，选择放弃的那段记忆究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是出于觉得那段记忆过于沉重悲痛。
几人押完宝，黄泉棋局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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