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笑起来很美好，但又猛地收起笑意，冷眼瞥着他：“采花大盗也不是什么花都采。”
“……”逢暄觉得跟古小野在一起的这几个小时，那种无语时刻，要比他平常一个月的这种时刻还要多。
逢暄下车，静等小野也下来。
办理变更手续很快，核对了两人的身份证件，系统确认了逢真和古苒皆已不在世，以及双方的亲子关系之后，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当逢暄看到真苒科技的注册地址就是西郊别墅9号院时有些意外。
他四年前就仔细搜查过9号别墅，并没有在那里看到过任何跟真苒科技有关的文件。
包括书房他也仔细察看过，除了书，并没有任何公司类型的文件。
小野凑过去，看向他手上崭新的营业执照，又将视线移向逢暄的脸，欣赏了三秒美人，问他：“你皱着眉头干吗？有哪里不对吗？”
逢暄看向她，没说话，转身就走。
小野看着他的背影：“过河拆桥，果真是个漂亮坏蛋。”
小野掏出手机，点开地图，看怎么换乘地铁路线可以到达西郊别墅五公里以外，因为那里有一个地铁站，从那儿可以走回西郊别墅。
小野一边查一边往外走，结果看到逢暄站在门边等她。
“走吧，送你回去。”
小野瞥了他一眼：“还算是个人。”
逢暄因为这句话看了她一眼。
小野快乐地坐回副驾驶，这次没再睡觉，一路欣赏着车外的风景。
逢暄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野想了想：“营业热照是咱俩的吧，你打算保管？那是不是要交点保管费？”
“多少钱？”
“你要保管多久？”
逢暄看了她一眼：“按时间收费？”
小野点点头：“肯定是按时间收费的。”
逢暄哼笑了一下：“先保管一周。”
“才一周？”小野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恨你不保长。
“你不是东洲首富吗？”
“嗯。”
“那为什么只保管一周？你没钱了吗？”
“有钱。”
有钱还这么抠，抠应该是我等穷人拥有的独占权，偷东西了狗富人，小野想了想：“一天保费多少我还没说吧？”
“没说，都可以。”
“好……伟大的口气，那一天一万怎么样？”
“可以。”
小野沉默了三秒，只恨自己脑袋不灵光，刚才为什么不说3.43万，乘以7可就是24万了，物业费正正好能搞定。
“等送到家就打钱。”
小野立刻问：“为什么现在不打？”
“开车不能打。”
小野试图在他脸上看出来他这话是不是真的，事缓则易变。
等一下，既然能变，那就变一变，小野咳了一下：“我刚才就是打个比方。”
“嗯？”
“比方说，这个保管费的真实价格或许是一天3.43万呢。”
逢暄看了她一眼：“那你保管吧。”
“7万，到了立刻打，不打就是狗。”
逢暄没再说话。
小野叹了一口气，旁边的狗美人明明不差钱的。
算了，7万也挺好，虽然只在他身上抠出7万来，但抠一点是一点吧，再说这也不是一点，想到这里，小野就独自开心起来了。
小野来到这个城市后，其实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个城市，要处理妈妈的事，还一直待在西郊别墅，此时便欣赏起这城市一景。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热闹的商业中心，驶进了林荫公路，两旁皆是百年古树，远处则是起伏的山峦。
吹着小风看着景，惬意。
小野看够了车外的景色，注意力转回到公司上面：“不是说有五百亿吗？怎么执照上只写着九千万呢？”
“九千万是注册资金。”
小野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呢？注册资金和五百亿不是一回事吗？”
逢暄在想一些事情，并不打算给小野普及一些常识，只是小野见他不回答就一直看着他，势必要等他回答的样子。
逢暄不想被小野这样一直看着：“对，真苒科技是有限责任公司，这九千万代表的有限责任。”
小野还是没太听懂：“你再解释解释呢。”
“你可以上网查一下。”
小野笑了，他烦了他烦了，敌人的烦恼就是自己的快乐。
她当然也想知道这个知识，就拿出手机准备查一下。
逢暄看着她乖乖地掏出手机，想到之后应该会和古小野打很多交道。
他尽量用古小野可以理解的方法来讲解：“比如有一家公司给真苒科技先发货后收钱赊账达到1个亿，但真苒科技没钱了，最后诉诸法院，最多也就还九千万，一般来说这九千万也达不到，因为还有其他的优先权排在这家公司前面。”
小野抬起头：“原来是这个有限责任。”
不等小野问五百亿，逢暄直接解释：“五百亿是指陆续打到这家公司的账上的。”
小野沉默了三秒，忍不住感叹：“你妈妈好有钱，我妈妈好厉害。”
逢暄将小野送到9号别墅前停下。
小野刚解开安全带，逢暄说：“收款码。”
小野停住动作，差点忘了，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机收款码调出来，殷勤地举到逢暄面前。
这个坏蛋其实优点还挺多的，除了人美心偶尔也善。
逢暄注视着她这小狗腿的样子，小野挑挑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将七万扫了过去。
小野美滋滋地看着新到手的七万，笑得像个小老鼠一样，但又忽然想起自己欠的那24万物业费。
她想了一下，看向逢暄：“如此人美心善的你，真的不保管24天吗？”
逢暄看了她一眼。
小野从他的表情里以为他马上就要同意了，没想到对方思索三秒后却说：“不用了，谢谢。”
小野想了想：“这样，30天，给你打个八折，付24万就行。”
逢暄似乎又在认真思索。
小野再次看到了希望。
没想到逢暄却扬起一个笑脸：“不用了，谢谢。”
小野刚才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此时明白了，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你刚才是故意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对不对？”
逢暄看着小野的脸色变化，真诚道：“没有。”
小野咬牙切齿道：“我说过我什么都知道，蛇蝎心肠的美人！”
逢暄：“我姓逢。”
小野眨眨眼：“难道你想让我叫你逢……美人。”
“到家了。”逢暄懒得跟她计较，他要回去查东西。
小野调戏完美人之后也痛快地下了车。
见车子缓缓后移，还摆了摆手：“再见啦，美人。”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头回家了，而逢暄则看着小野这一系列的动作。
小野刚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
她感受到了一种气息，小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脑袋开始鼓噪着兴奋起来。
一定是妈妈。
小野先将一楼搜了一遍，没人。
她又缓缓上了二楼，脚步非常轻，不能吓到妈妈。
她先去了妈妈的卧室，没人。
想了一下又去了妈妈右侧的逢真的卧室，还是没人。
难不成妈妈在我的卧室？也对，妈妈这么爱我，肯定是在我的卧室里。
小野的卧室门是开着的，她缓缓走了进去。
刚迈进去，她的脚步就停下了，眼睛瞬间瞪大，因为她看到了，她的床上有一抹身影在躺着。
虽然是80%透明，20%实体，但那就是一抹女性的身影，肯定是妈妈。
小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声狂喊的冲动。
她很兴奋，但不能吓到妈妈。
一步一步轻轻地往前迈着。
走到床头边，然后蹲下，变成了小小的一团，那茂盛的海藻般的长发由肩覆盖到了蹲下的膝盖处。
她看到了一张脸，很模糊的一张脸，因为只有20%的实体，所以她看不清那五官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然后她就摸到了妈妈的脸，温热的。
她摸到了妈妈，光是想到这一点，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可自抑。
将手缓缓移到妈妈的肩膀处，接着由肩膀一路下滑，直到握住妈妈的手。
她握起妈妈的手，让妈妈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用最轻最轻的声音喊道：“妈妈。”
逢真觉得手心有些痒，她缓缓睁开眼，就见眼前的女孩正握着自己的手摩挲。
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当然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是谁。
虽然这个女孩喊她妈妈，但她知道她不是，一种直觉。
虽然不是，但她又感觉出来她对这个女孩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很欣喜的感觉，甚至是升起一种想要照顾她的感觉。
逢真坐起身来。
小野看不到妈妈睁开眼睛，所以逢真突然坐起来还是让小野呆了一下。
她注视着那坐着的身影，不自觉地害羞起来，小小声道：“妈妈，我是小野。”
接着妈妈好像说了什么，但声音好小，像是波动一般。
她喃喃道：“难道声音也被80%虚化了？”
她凑近到那张完全看不清五官的脸前，将耳朵放在妈妈的嘴边，大概就是那个位置：“妈妈，你再说一遍。”
逢真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她再次问道：【你叫小野？】
小野微微移开耳朵，用正脸面对着妈妈模糊的正脸，害羞道：“对啊，这是妈妈起的名字呢。”
逢真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不起，我失忆了，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我的女儿。】
小野缓缓离远：“你说你不是我妈妈？”
逢真说：【应该不是。】
一离远小野就听不到了，她再次凑近：“你再说一遍。”
逢真笑了一下，这女孩还怪可爱的：【我说我应该不是你的妈妈。】
小野正过脸，不愿意相信，沉默半晌后说道：“你现在五官不清楚，所以我看不出来，等你变清楚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我妈妈了。”
昨天还看不到，今天就能看到20%了，按这个进度，不到一周就能看清究竟是不是妈妈了。
逢真也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
女孩最开始住进来时，她才醒了过来，之前一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女孩提着行李箱从大门而入。
两人都不再说话。
小野忍不住想啃自己的手指。
手已经放到嘴边了，但想到对面还是有可能是妈妈，这是个坏习惯，不要在妈妈面前做。
她将手放回去。
看着面前面目模糊的人，虽然可能只需要几天时间，但小野还是迫切想要现在就知道：“那这样，我说一个名字，你看看有没有感觉，好不好？”不等对方答应，她就说了一个名字，“古苒。”
逢真一下子怔住，她很熟悉这个名字，她不记得古苒是谁，但肯定认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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