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瑶这周末要去父母家里。第二天她一起来,就发现窗外飘起了细雨。初秋的雨细密而温柔,她推开窗,伸出手,感受着微凉的雨滴落在掌心。
她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雨,撑起米白色的伞出门。
家里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章时瑶上车,看到开车的人一愣:“刘叔?您怎么来了?”
刘叔是家里的老司机,从章时瑶记事起就在她家工作。搬来江城后她见的都是新司机,还以为刘叔不会来江城。
“章总给我加薪资,还特意给我放几天假,让我来这边。”
“嗯。”章时瑶看向窗外应道。
雨丝轻轻敲打着车窗,她头抵在玻璃上,望着陌生的街景。
刘叔透过后视镜看她,笑着问:“小姐,刚来江城还习惯吗?”
“挺好的。”她点点头,“刘叔您呢?”
“能看见小姐就好。”
简单寒暄后,刘叔没再多说,打开车载音乐,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在车厢里。章时瑶听出这些都是她以前练琴时喜欢的曲目。
车子驶入父母所在的别墅区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青草香。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推开门,发现是家里阿姨在劝李晴:“夫人,您别切了,让我们来吧。”
李晴认真地切着水果:“不行,瑶瑶今天回来,这个我要亲自做给她吃。”
见母亲居然在家,章时瑶弯腰换鞋:“妈,今天不去公司吗?”
李晴脸上还沾着做蛋糕的面粉,摆摆手:“工作丢给你爸了,他还在公司忙呢。周六我休息。”
章时瑶走过去洗手:“做什么呢?”
“果塔。”李晴将烤好的塔皮拿出来,整齐排列在料理台上。
她凑近一看,料理台上摆着几个小巧的塔皮,旁边是切好的新鲜草莓、蓝莓和打发的奶油。
李晴正小心翼翼地把奶油挤进塔皮里,动作有些生疏却格外认真。
“妈,我来帮你吧。”章时瑶伸手想帮忙。
“不用不用。”
章时瑶撤回手,好奇地问:“妈,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李晴往上面摆着水果,小心调整着位置:“上周和你陈姨出去,她推荐了一家法式甜品店,我尝了下味道还不错,就学着做给你吃。”
说罢,李晴将做好的果塔举起来:“卖相怎么样?”
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刻也只是个笨拙地学着做甜点,想给女儿尝鲜的妈妈。
章时瑶细细看着母亲,发现对方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眼眶微热:“很好看。”
“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一回生二回熟,李晴很快把剩下的几个做好,摆好盘,端到餐桌上。
“快来尝尝。”
章时瑶拍了一张照片,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
“好吃就行。”李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也尝了一个。
“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下厨吗?”
在章时瑶的记忆里,母亲很少做饭,除非是重大节日。后来听奶奶说,爸妈年轻时北漂吃了不少苦,那时屋子小不通风,油烟味重,导致李晴现在闻到重油烟就反胃。创业成功后,李晴怀了章时瑶,就渐渐不再下厨了。
“现在不一样。”李晴放下手中的甜点,“因为我们的工作让你转学,又让你一个人住。”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章时瑶低头:“没有的,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李晴叹了口气:“为你好,但你也受了委屈。”
“新学校真的挺好。”
章时瑶没有说谎,她喜欢江中的环境,也喜欢班里的氛围和同学。
李晴伸手覆上女儿的手背:“如果过得不开心一定要和妈妈说,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她顿了顿,“就像小时候你练琴手指肿了也不说,摔倒了也咬着嘴唇不哭……”
那能一样吗?练琴是因为喜欢,摔跤是因为爬墙失败怕丢人。
“妈!”章时瑶一听母亲要翻旧账,连忙打断。
“好好好,不说了。”李晴笑道,“你不是喜欢看艺术展吗?”
“怎么了?”
“你爸有个朋友开了艺术展,送了两张票。他想问你想不想去看,不过他现在还在公司加班,让我先问问你。”
“什么时候?”
“明天。”
“可以。”章时瑶说,“不过我只要一张票就好,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看。”
章德涛晚上十点才回到家,章时瑶还在客厅看电视,见他进门喊道:“爸,回来了!”
章德涛点点头,弯腰换鞋,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艺术展的票和一份宵夜:“你要的票。你妈呢?”
“上楼了。”章时瑶接过票,看着桌上的宵夜,又看了眼准备上楼的父亲:“爸,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章德涛停下脚步,“这是专门给你买的,秘书推荐的,尝尝看。”
章时瑶打开包装,是一份小龙虾,外包装十分豪华,里三层外三层,一看就不便宜。
她问:“这一份多少钱?”
章德涛头也不回:“好像六七百?”
章时瑶估摸着里面就二十只左右的龙虾:“……?”
章时瑶剥着金贵的小龙虾,吃着均价几十块一只的小龙虾,愈发觉得自己老爹是当冤大头了。
一大早,章时瑶去艺术展特意选了件宽松的亚麻衬衫,她来得早,走的是vip通道,此时并没有什么人。
艺术展坐落在公园旁,身旁的讲解员问需不需要带她讲解,她拒绝了,喜欢自己一个人看。
这个艺术展,观展的是宋画,穿过第一道仿宋式的回廊,迎面是一幅近两米高的《溪山清远图》复制品。
“需要帮你拍照吗?”工作人员问。
“不用了谢谢。”
她驻足于那幅巨大的画前,微微仰头,仔细观看着画上的每一处细节。她不喜欢被人打扰,正是需要这样静默与作品独处的时刻,才能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来。
她看了许久,才缓步走到下一个展厅。这个展厅陈列的多是宋代的花鸟小品,尺幅不大,却极尽精妙。观展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依旧安静,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展馆很大,逛完出馆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站在艺术馆门口的喷泉前等着司机。
她回家前先回了别墅一趟,李晴正拿着新行李箱给她装东西,里面什么都有。
“妈,别塞了,我衣服已经够多了。”
章时瑶看着自己母亲拿着一件新衣服,和被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斗智斗勇。
“你有厚衣服吗?”李晴扭头问她。
章时瑶想到了自己的衣柜,大多是些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衣服,刮了刮鼻子,有些心虚道:“有几件。”
这倒没骗人,她衣柜最底下确实压着几件毛衣。
李晴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又硬塞了件卫衣,行李箱是彻底塞不进东西了。
“马上十月了,天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好。”
“哦对了,”李晴像是记起什么,急忙去书房拿了本琴谱出来,“这是你之前和我说想要的琴谱,我托人买到了。”
“先放这儿吧,我那边没钢琴。”
“也是。”李晴收好琴谱,“那你要不要把钢琴搬过去?”
章时瑶摇头,她学钢琴纯粹出于喜欢:“不用。”
“天黑了,一会回去太晚了,我让刘叔送你。”
快回到小区时,路过一家连锁甜品店,橱窗里的吐司看起来很诱人。
章时瑶说:“刘叔,停一下。”
刘叔将车停在路边:“小姐怎么了?”
“您等我一会儿。”她下车走进甜品店。
一进门就是满店的面包香,店里此时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的眉眼让人说不上来的眼熟。
章时瑶往盘子里夹了块刚出炉的吐司,又选了几样精致的小甜品,一起拿到收银台。
“请帮我分开装,吐司单独放,其他的装一起,谢谢。”
中年女人熟练地将它们装进纸袋,在收银机上点了几下。
“一共七十八元,我扫您。”
章时瑶出示付款码,付款成功后接过纸袋。
走出店门,刘叔已经站在车旁等候。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小姐买了什么好吃的?”刘叔打开车门笑着问。
“一些甜品。”
车子缓缓启动,回到住处后,刘叔帮她把行李箱拿上楼。
临走前,章时瑶叫住他:“刘叔。”
刘叔回头:“小姐还有什么事?”
她将手里装着小甜品的袋子递过去:“这些是我买给您的,您要是不想吃,给您女儿吃也行。”
刘叔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章时瑶语气温和:“是特地给您买的。”
刘叔接过甜品,粗糙的手指轻轻捏着纸袋提手:“谢谢小姐……我女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章时瑶记得刘叔的女儿,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她微微一笑:“那就好,路上小心。”
刘叔点点头:“小姐早点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目送刘叔离开后,章时瑶关上门,将吐司放在桌上。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悠闲地享用完那份温暖的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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