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中，第一轮复习几乎进到尾声。
期中考试最后一节课是余珊上，刚好讲完一轮复习。
下课前，余珊合上课本，拍了拍手，声音清脆：“明天期中考试加油，我看好你们。”
教室里响起几声应答，余珊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期中考试那几天，江城依旧阴雨连绵。
章时瑶写完最后一科，抬头看了眼窗外。雨很大，雾很浓，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远处的教学楼在雨雾中朦胧不清。
最后一科考完时，乌云密布，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廊上挤满了交卷出来的学生，嘈杂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算出来多少？”
“物理选择题最后一问是不是选C？”
“坏了，感觉考差了……”
章时瑶避开拥挤的人群，慢慢走回教室，偶尔有人擦着她的肩膀跑过去，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回来了，各干各的事情，她刚放下笔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陈暖不知道考完去哪里了，座位空着，人不在。因为考场位置拉开的问题，她和顾怀舟的位置离得挺近，顾怀舟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考得怎么样？”他问。
“还行吧。”章时瑶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你呢？”
“最后一题有点难。”他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不过应该没问题。”
章时瑶点点头，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她只听得见顾怀舟清冽的嗓音。
“对了，”他忽然开口，“周末有空吗？”
“有啊。”
顾怀舟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她脸上：“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科幻片，听说还不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
“可以。”
周末，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江城的天色依旧阴沉，云层低垂，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潮湿气息，但至少不再下雨了。
这次定的是电影院门口见，走到电影院时，她远远就看见顾怀舟已经等在门口。
他站在电影院门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白色短袖衬得他身形修长，眉眼清朗。
她走过去：“等很久了？”
听到声音，顾怀舟抬起头，眉眼间的清冷在看到她时瞬间柔和下来。
顾怀舟利落地锁上手机屏幕，放进裤袋：“刚到没多久。”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章时瑶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怎么了？”章时瑶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穿搭，以为哪里有问题。
顾怀舟轻轻摇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色上衣，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早知道你今天穿这个颜色，我也穿了。”
章时瑶忍不住笑了，“那我下次告诉你，我穿什么。”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走吧，再晚要错过开场了。”
可能因为天气原因，电影院里人不多，顾怀舟取了票，又顺手买了一桶爆米花。
影厅里光线昏暗，只有荧幕上的预告片闪烁着变幻的光影。他们找到位置坐下，这个厅没有什么人，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三个。
顾怀舟靠在座椅上，侧脸在荧幕的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脸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捏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掩饰自己的慌乱。
电影开始后，剧情紧凑，特效震撼，比她想象中的好看，一度看入了迷。
电影演到一半，主角在生死关头告白时，章时瑶正看得入神，手里捏着一颗爆米花，忽然感觉顾怀舟往她这边靠了靠。
下一刻，她的指尖湿润。
顾怀舟轻轻含住了她的指尖，舌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指腹，将那颗爆米花吃掉了。
章时瑶浑身一僵，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微微蜷缩。
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顾怀舟，特别黏她。
像一只无时无刻都想要被抱抱的猫咪。
她慌乱地收回手，假装专注地盯着电影屏幕，可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他。
电影后半段，她几乎没怎么看进去。
荧幕上的主角在生死边缘相拥，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身旁这个人。
电影里的主角正在生死离别，背景音乐悲壮又煽情。章时瑶有些共情，眼睛有些涩，她小声喊道：“顾怀舟。”
顾怀舟听到她声音里的微颤，侧过头看她，发现她眼眶微红。
他伸手，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低声问：“怎么了？”
章时瑶摇摇头，声音闷闷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不适合了或者……”
“不会。”他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语气肯定。
她愣了一下：“我还没说完呢。”
顾怀舟轻笑了一声，手指滑下来，捏了捏她的脸：“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是不会。”
荧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他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低而清晰：“我不会推开你，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天崩地裂，我都不会放手。”
荧幕的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照亮了他眼底的固执，章时瑶怔怔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确定？”
顾怀舟弯了弯唇，手指轻轻扣住她的，十指相缠：“因为——”
他顿了顿，忽然拉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已经认定了。”
章时瑶指尖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应她。
她有些想笑，又有点想哭。
电影散场后，影厅的灯光亮起，周围稀稀落落的观众陆续起身离开。章时瑶还坐在座位上，眼眶还微微泛红，顾怀舟牵着她走出影厅，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城的夜晚带着雨后的微凉。街道上行人不多，路灯白炽的光晕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浅浅的倒影。
“饿了吗？”他问。
章时瑶点点头：“有点。”
“想吃什么？”
“都可以。”她抿了抿唇，又补充道，“不想吃辣的。”
“那去喝粥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店还不错。”
章时瑶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夜风微凉，但他的手心很暖。
那家粥店藏在一条小巷子里，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干净温馨。推门进去时，暖黄的灯光和淡淡的米香扑面而来，让人莫名安心。
老板娘见到顾怀舟，笑眯眯地打招呼：“小顾来啦？还是老样子？”
顾怀舟点头：“嗯。”
章时瑶有些惊讶：“你经常来？”
“嗯，有时候复习到很晚，会来这里吃点东西。”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面，拿起茶水开始烫碗，“他们家的砂锅粥还不错。”
老板娘很快端上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米粒熬得软糯，海鲜和膏蟹的香气混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开。
顾怀舟拿起碗给她盛了一碗，章时瑶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
粥入口绵软滑润，用料扎实，大米已经被熬得入味，海鲜带有嚼劲，吃起来鲜而不腥，稠而不腻。
章时瑶说：“好好吃。”
顾怀舟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慢点，小心烫。”
章时瑶点点头，又舀了一勺，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你经常一个人出来吗？”
“嗯。”他低头搅了搅自己碗里的粥，“有时候做题到很晚，就来这里吃顿宵夜。”
“那以后……”她想了想两个坐在一起吃宵夜的样子，“想吃宵夜可以喊我。”
“好。”
两人安静地喝着粥，偶尔聊几句，气氛温馨而自然。老板娘时不时往这边看，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意。
吃完后，顾怀舟付了钱，两人走出粥店。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偶尔有风吹过，特别凉快，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章时瑶低头看着，发现他们的影子靠得很近，几乎重叠在一起。
“顾怀舟。”她忽然开口。
“嗯？”
“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
他脚步微顿，侧头看她：“之前想得是A大。”
A大是国内顶尖的学府，在北城，以他俩的成绩，确实十拿九稳。
章时瑶眨了眨眼，轻声问：“为什么是A大？”
顾怀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眉间，映得他眼底格外认真。
“考A大是我从小就想好的事。”他顿了顿说，“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想去哪，我就去哪。”
哪有人这样。
章时瑶半晌才小声问：“……真的？”
“真的。”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反正你去哪，我都跟定你了。”
夜风轻拂，吹动她的发丝。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她几乎屏住呼吸。
“那说好了。”她伸出手，小拇指微微翘起，“一起去A大。”
顾怀舟低笑一声，勾住她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说好了。”
他的指尖温热，掌心贴着她的，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路灯的光晕下，他的眉眼温柔得不像话。章时瑶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顾怀舟，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动。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盖章了。”他笑着说，“反悔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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