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章时瑶火了，名义上的。
她一来到教室，走到自己位置上，看见桌子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信，像情书。
她站定桌前，垂眸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那张桌子的同桌，想是不是她走错了。
一看，是陈暖。
这是她的桌子。
陈暖正趴在桌上写作业，见她来了，抬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哟，一大早，就看见好多人来你位置给你放信哦。”
章时瑶坐回位置上，伸手拿起其中一封粉色的信，信封上写着“章时瑶亲启”，字迹不算好看，属于能看的那种，明显是男生的笔迹。
“这什么情况？”她一头雾水。
陈暖放下笔：“你不知道？昨晚有人把你的晚会照片发学校论坛，爆了，现在还有人在表白墙捞你呢。”
章时瑶：“……？捞谁？”
“捞你啊。”
章时瑶扶额，也没拆开信来看，一时不知道这堆情书该怎么整理。
这时，教室前门传来一阵骚动。
顾怀舟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牛奶，目光扫过章时瑶桌上那堆花花绿绿的信封，脚步微微一顿。
他走到她身边，把牛奶放到她桌上，语气淡淡的：“绿茶牛奶。”
章时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谢谢。”
顾怀舟没说话，只是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了拨那堆情书，随意拿起一封看了看封面，又放回去。
陈暖在一旁看戏，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抓把瓜子嗑起来了。
章时瑶轻咳一声，试图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怀舟垂眸看她，忽然轻笑了一下：“挺受欢迎。”说完这句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陈暖在一旁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啧啧，某人醋坛子要翻了。”
“别瞎说。”
章时瑶连忙把这一堆信收拾好，放在自己书箱上，准备下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处理完后，她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压一压自己慌乱的心情。
又不是没收过情书，她心虚什么。
收情书，哪怕不是她主观收的，但在顾怀舟面前拿着别人给她的情书，总有一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感觉。
又垂眸看了眼书箱上堆着的情书，头疼。
数学课上，李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
章时瑶看着黑板，余光却忍不住往顾怀舟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正专注地记着笔记，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收回视线，伸手进桌肚摸本子，指尖却意外碰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
她疑惑地低头，从桌洞里摸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To 章时瑶：希望你喜欢。】
没有署名。
“……”她看了眼几乎被课本塞满的桌肚，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巧克力塞进去的。
她还在想会是谁送的，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一扭头，顾怀舟正看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巧克力上，眼神淡淡的，却莫名让她指尖一紧。
章时瑶下意识把巧克力往桌洞里塞了塞，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她无声道：“我不知道。”
顾怀舟见状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写题，但笔尖微微用力，在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章时瑶看着他抿直紧绷的侧脸。
完了。
某人醋坛子翻了。
陈暖在旁边瞥见，小声调侃：“哟，巧克力都送上门了？”
章时瑶迅速把巧克力塞给她，低声说：“我不喜欢吃，给你吃，这挺贵的，丢了浪费。”
陈暖接过巧克力：“真的给我？这可是进口的，价格不菲啊。”
章时瑶毫不犹豫地点头：“真的给你，我不爱吃甜的。”
两人正聊着，黄昌华咳嗽一声，见那两人还是在开小差，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喊道：“自己在草稿本写下这道题 。章时瑶，陈暖，你们两个上来写。”
“啊？”
章时瑶和陈暖同时一愣，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们。
顶着全班的目光，两人站上台了。
黑板上的题目，是一道三角函数的综合题，不算太难。
台下，顾怀舟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章时瑶的背影上。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发尾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他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要是她碰到比他还优秀的人怎么办？
要是她遇到比自己更温柔的人怎么办？
要是有人能让她露出更明亮的笑容怎么办？
顾怀舟的指尖停住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像根细小的刺，不轻不重地扎在心上。
万一她要是不要他了呢？
要是她转头时，目光不再为他停留……
他要怎么办？
窗外蝉鸣吵得人心烦，心里那股烦躁又翻涌上来。
顾怀舟掐灭这些思绪，不，他现在就在她身旁，她的桌子上还有他买的牛奶。
他喉头发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嫉妒一个尚未出现的假想敌，真是疯了。
眼见女生下台要往他这边看，顾怀舟立刻垂下眼睫，假装在记笔记。等那抹视线移开，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盯着她微微低头的侧影，看她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忽然觉得那支笔碍眼得很。
它凭什么能被她握在手里？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在心里嗤笑自己，真是没出息。
章时瑶写完回到座位，悄悄瞥了一眼顾怀舟，发现他正低头翻着书，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的视线是她的错觉。
下课铃响，章时瑶刚想找顾怀舟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章同学。”
她回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她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习题册，笑容腼腆：“能请教你一道题吗？”
“现在？”章时瑶有些迟疑。
“对。”男生脸一红，根本不敢看她，“我是真的有问题想问你。”
她接过习题册：“哪道题？”
男生指了指其中一道大题，她扫了一眼，发现确实有点难度，便耐心地讲解起来。
讲完题，男生感激地道谢，临走时又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个……章同学，周末有空吗？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章时瑶还没回答，身后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顾怀舟合上书，站起身，径直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老师让我通知你，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章时瑶愣了一下：“现在？”
“嗯。”顾怀舟淡淡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现在。”
男生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僵，连忙道：“那、那我先走了，章同学下次再聊！”说完匆匆离开。
两人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章时瑶才疑惑地问：“真让我去办公室？”
“假的。”顾怀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她被看得紧张：“怎么了？”
他沉默了两秒，忽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瑶瑶。”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嗯？”她呼吸一滞。
顾怀舟盯着她看了两秒，松开手，退后一步，忽然轻叹一声：“……算了。”
章时瑶：“……？”
这就完了？
她愣在原地，看着顾怀舟转身离开的背影，连忙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角。
“那个巧克力我没要，我给陈暖了。”
“我知道。”
“情书我一封没拆，刚刚那个男生我根本没打算答应。”
她拉住他，站在原地：“顾怀舟。”
“嗯？”
“你要是吃醋了或者误会我了，你一定要和我说清楚。”
章时瑶仰着脸，睫毛微微颤动，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不想你误会。”
顾怀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摸了摸她的头：“我没误会。”
“那你刚才……”
“我只是在想，”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对象太招人喜欢怎么办。”
顾怀舟直起身：“走吧，回教室。”
“顾怀舟。”
“我在。”
章时瑶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刚才……是在吃醋吗？”
顾怀舟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知道就好。”他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所以，女朋友，你的魅力让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顾怀舟没回，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到她面前：“给。”
章时瑶低头一看，是上次那种薄荷糖。
她接过糖：“给我糖干嘛？”
顾怀舟收回手，语气平静：“以后只收我的糖，行吗？”
章时瑶剥开糖纸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甜味在舌尖蔓延，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含着糖，仔细地想了想：“那你以后也要多给我糖。”
“嗯。”他低笑，“管够。”
两人回到教室时，陈暖正趴在桌上偷瞄他们，见章时瑶耳尖微红地坐下，立刻凑过来八卦：“怎么样？哄好了？”
“……什么哄不哄的。”
陈暖笑嘻嘻地指了指她书箱上的那堆情书：“那这些呢？打算怎么处理？”
章时瑶叹了口气，伸手把那堆信全部收进书包：“放学后找个地方扔了。”
“全扔了？”陈暖瞪大眼睛，“好歹拆开看看嘛，说不定有文笔特别好的呢？”
章时瑶摇头：“不想看。”
她不想让顾怀舟再误会，也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信影响自己的心情。
陈暖耸耸肩：“行吧，确实有了班长，其他人很难入眼。”
章时瑶没反驳，只是低头翻开课本。
很早之前的一个小片段，没写出来，就在这里发出来。
鞋带开了，顾怀舟自然地蹲下来帮她系鞋带。
章时瑶喊他：“顾怀舟。”
“嗯？”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那就惯坏吧。”他说，“反正我乐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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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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