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子,去把奏折给朕拿过来。”皇帝差遣着。
根据许任之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这“小珠子”是皇上亲自给他起的名儿,暗指原主蠢笨如猪,谐音珠,而得名。
可惜这名儿取得有些矛盾。
在这个杀伐果决的暴君手下能做贴身太监的,能蠢么?系统也并未告诉他,原主的神魂哪儿去了。
许任之乖乖地去架子上抱那一大堆奏折。
刚抱出两步路,就听见狗皇帝又改变想法了,“罢了,没什么必要,你替朕瞧瞧,有没有参钱大人的奏折,朕记得你认识字。”
无奈,许任之又把奏折抱回去,在书桌上细细地瞧。
好在,这个世界的字几乎都用的繁体字,不是什么甲骨文之类看不懂的玩意儿。只是用惯了简体字,再看繁体字看得他脑袋有点涨。
不多时,许任之看完了,拿起两本奏折,递到萧声寒面前,“陛下,这是奴才找出来的,一本是参钱大人收受贿赂,另一本是参钱大人藐视法纪强抢……男子,养入府中的。”
这钱大人,真是风流又玩得大……啧啧……
睡眼惺忪的萧声寒睁开一只眼,接过奏折,“哟,”他的嘴角飘过一丝笑意,很快脸又黑了,“也不知抢入府中的男子,有多好看,朕听说这钱大人选美男子是个挑剔的主。那参他贿赂的,说的是多少银子?”
“陛下,说是一千两黄金,且证据和藏金的地点都有。但是,参他的人,没有留名字,是夹在御史大人的折子里的纸条,和御史大人字迹不一样。”许任之答得一字一顿,生怕说错了迁怒到自己。
萧声寒嘴角轻启,微微弯成一个弧度,朝着门口的掌印太监道,“如此,这钱大人的案子便交给御史去查吧,朕乏了,回寝宫。”萧声寒正抬脚要走,又顿住了步子,对掌印道,“你待会儿下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朕便带你们启程去寿洲瞧水患了。”
“朕乏了,小珠子,随朕来寝宫给朕捏肩,其余人,不跟来了。”狗皇帝发话了。
没天理,先前按太阳穴是他,翻折子也是他,这会儿还要回寝宫捏肩,就不能换个人吗?
在现实世界当牛马也比这个强啊!
许任之才来两天不到,人已经累得快扭曲了。可这地方连个倒苦水的对象都没有,根据原主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他甚至没有朋友。
而那该死的系统也是全凭它自己的主观意愿出现。
没辙的“小珠子”只能干巴巴地跟着萧声寒去寝宫。狗皇帝不只是暴君,眼下还多了一重周扒皮的身份。
萧声寒差他去捏肩是因为原主捏肩捏得好,只是现如今,“小珠子”皮下换了灵魂,便是继承了记忆,这手法上还是不熟练的。
因而,第一下,许任之就用力过大,痛得皇帝眉头紧锁。
许任之见他肩膀往下沉了一下,猜到自己用力可能出了岔子。却没想到,狗皇帝直接从肩头捉住了他的手腕,分明低温的指节此刻有些烫人,“你是谁?”
我是你爹!我是谁,说了你认识吗,就在那你是谁。
许任之内心虽然霸气侧漏,但是真到皇帝面前又怕得要死,还真是挺割裂的。
老办法,他又一次“噗通”一声跪在萧声寒脚边。
“奴才方才用力太大了,是不是弄疼陛下了,奴才罪该万死,求陛下……”又“咚、咚、咚”地开始磕头。
第三下的时候,许任之的脸被止在了空中,是狗皇帝萧声寒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不是,大哥,你要干嘛,揩油是吧?没见过这么好看肤白貌美的帅哥是吗?可惜小爷我不喜欢男的。
萧声寒没说话,仔细地看着他,又将许任之的脸朝左朝右转了转。这回,许任之是真发抖了。
但是狗皇帝却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地贴着骨头搓来搓去,搓得许任之下颌满是红印子。
“朕见你手法有变,怕是刺客用那人皮面具,所以才搓……”萧声寒小声道,顿了顿,又转头觑了他一眼,遂背过身去,“朕和你解释什么……朕看你近来是饭吃多了,劲大,不如你随朕赈完灾回来,去浣衣局干活?那儿需要有劲的。”
一听狗皇帝要给他支走,想着那破系统,要不跟狗皇帝离近点,怕是往后想做任务连面都见不着,还怎么完成任务。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少吃点饭就没那么大力气,还请陛下体恤奴才想贴身伺候陛下的这点心思,奴才下来一定好好练练伺候人的功夫。”违心地说出这句话,许任之都快吐了,但是他坚持住了,并且还挤出一个不错的笑容。
看着他面前这伏低做小的“小珠子”,萧声寒想了想,半天挤出一句:“便让朕看看你赈灾的本事再说。”
见事情有转机,许任之忙磕了个头,“陛下仁慈,小珠子谢主隆恩。”
他倒是进入角色进入得快。
次晨天未亮,掌印便去敲许任之那值房的门了,值房不比皇帝的寝宫,闷热潮湿,许任之都是开着门睡的。
掌印进门来也不客气,一脚轻踹到许任之大腚上。
扰人清梦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罪行了。
但是,要起来伺候皇上,也只能宽恕掌印的行为了。
“还不起呢?小珠子,你仔细你的脑袋能在你脖子上放几日吧,别以为皇上器重你便会纵容你。你可知最是薄情帝王家?今儿喜欢你,明儿杀了你眼都不带眨的!”周掌印在他耳边念叨。
“谢谢掌印提醒,要杀要剐,小人也没辙,只能围着陛下转悠。若是哪日皇上嫌弃小人,那也只能说明小人无力扭转乾坤,小人若是该死,那也逃不掉。”许任之认真道。
说罢便起身收拾好,往皇上那寝宫去了。
掌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嘀咕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他懒,他不打算改还要破罐子破摔了?”
待一行人整装待发,掌印带着大伙儿从后宫的侧门出发了。
寿洲离帝京不算近,也不算太远,在帝京城的东南方向,东临群山连绵不绝,南临大海一望无际。
山川河流交缠而生,天地灵气孕育出寿洲这块以长寿出名的地方。
可去寿洲的路途却不算平顺,官道又不比现代工业修出的康庄大道,难免颠簸,许任之乘着装物什的马车,跟着队伍最后面。
而掌印则跟在皇帝车驾旁边,掌印跟随先皇征战数年,在马背上度过的时间比许任之在公交车上度过的时间都长,自然不会像许任之一样,在马车里吐得要死不活的。
在许任之快要吐死之前,仿佛老天爷被他感动,马车停了。
一串马蹄声从不远处朝他过来,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小珠子,晌午快到了,皇上那边你得去伺候着,赶紧跟过来吧!”
不,不是……我的周掌印,我都要吐死了,我还得伺候他呢?
努力从车窗上爬起来的许任之埋头看了一眼胸口上,一片污脏,自己都嫌弃,狗皇帝要是看到……
不杀头?
谁信啊。
好在昨夜给自己收拾的包袱里,多收拾了几身衣裳,许任之翻开自己的包裹,嫌恶地脱掉被自己弄脏的那身素色的衣服,换上一身浅青的衣裳,急忙下车跑向皇帝车驾。
还没飞奔到狗皇帝面前,就看见他坐在不远处的古木亭子里了。
两队御林军,一支休息,另一支给皇上站出了开业大酬宾的感觉。
看着这些门迎,许任之默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他惯是会装模作样的,遂假装跑得不行,喘着气给皇帝下跪行礼,“小珠子叩…呼呼…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许任之在行礼,皇帝并没有看他,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平身”,而后便盯着着桌上的菜,许任之站起来的时候才看见,那是早晨周掌印在宫里打包的食盒。
一个人独享六个菜,他能吃完么?吃得明白么?
方才在马车里吐得几乎要神志不清了,“咕”的一声,许任之能忍住不吃东西,可是他的五脏庙忍不住不出声。
一道不友善的视线投射到许任之的肚皮上。许任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到了极点,活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
“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现在下跪已然是轻车熟路了,已然有点没脸没皮的意思了。
皇上摇头叹气,指尖扣了扣桌面,“起来,别愣着,试菜。”
胆战心惊又羞愤交加的许任之站起身来,拿着一旁的筷子开始一个菜一口的试。
虽不是第一次吃御膳房的手艺了,但还是忍不住发自肺腑地想夸张一句,太好吃了,这软烂到入口即化的牛羊肉、天然回甜的蔬菜、鲜嫩的山珍菇类,当皇上真好啊!
每个菜吃完一口后,许任之眼巴巴地望着皇上,对这些琳琅满目的美食在内心悄悄说着再见,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汇报,“陛下,菜品无毒害,奴才告退。”
皇帝颔首。
许任之从亭子中刚一走出去,掌印便来拽他袖子,递给他一个小食盒,悄声道:“先前远远地万岁爷让咱家给你留的,说看你跑来脸都没血色,准你分点好的吃。真不知你小子,祖坟是冒什么青烟了,能得万岁爷怜惜。”
食盒精致,是平日里皇上用宵夜的食盒,分量是亭子里桌上的一半那么多。
许任之接过食盒拽着掌印往地席边走,“掌印一起吃吧,大伙儿肯定吃干粮了,我一个人这么多菜也吃不完。”
“这可是你求着咱家的啊,可不能在万岁爷面前告咱家吃了赐给你的吃食去呀。”掌印笑得眼睛都弯成俩香蕉了,还没等许任之坐下,筷子都拿好了。
不多时,大伙儿都吃过了,修整了一阵子后,皇帝吩咐许任之坐他的马车。
就早晨那吐了一路的“战绩”,许任之实在有些害怕到时候吐皇上一身都是。
后果自然是当街问斩,多半都等不到秋后。
皇上既然说了,许任之也没旁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皇帝的车驾。
坐定起程,皇上倒了杯暖洋洋的茶放在车桌上,“你头一回坐马车?怎么吐了一早上?”
“陛下神通广大,一眼就看出来了,奴才确实有些晕马车。”皇上既知道他晕马车,喊他上来做什么,吐自己一身么?
“你把车帘拉开,吹吹风便会好。若再不行,朕这里有酸果,吃点会好些。”萧声寒提议道。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决、杀人如麻的狗皇帝萧声寒吗?不会他也被谁穿越夺舍了吧?怎会对自己一个小太监这么体贴。
震惊归震惊,许任之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车内,抬起胳膊埋头谢恩道:“谢陛下体谅。”
车内逼仄,路面泥泞又颠簸。
萧声寒伸手去扶许任之胳膊,助他起身,却没想到,马车忽地往回倒了几步,许任之失重,扑到了皇帝腰间,还控制不住地撞了下皇帝的肋骨。
这回是真给许任之吓到了。
冲撞了皇帝,还是物理意义上的“冲撞”。
就算这皇帝再怎么通情达理,也得被拖出去打板子。
何况,这一下,还撞得自己脑袋都在痛了,皇帝肯定也痛,不会给人撞坏了吧?
如此心惊胆战之下,许任之的脑袋,还停留在皇帝的腰侧,不敢动弹。
只涨红了脸,轻言细语地挤出一句略带哽咽的:“奴才给陛下揉揉,陛下能不打杀了奴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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