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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腊梅(二)

胡玉烟更衣整束,随传话的宫女前往皇后寝宫。

寝殿内灯火昏黄,高皇后卧于榻上,额头覆着一方湿帕。

胡玉烟小声问身侧的宫女,“可宣过太医了?娘娘这是怎么了?”

宫女回道:“娘娘染了风寒,正在起热。”

胡玉烟眉目低垂,风寒而已,听着并非是什么大病,宣嫔妃来侍疾,无非是想折腾一番罢了。

这时高皇后悠悠睁开眼,瞥见一旁无措站着的胡玉烟。

“淑妃来了?”

胡玉烟上前欠身施礼,已心知对方的不怀好意。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高皇后不答话,反而闭上眼睛。她走近几步,取下高皇后额上的丝帕,浸入水盆,拧干后轻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识趣地半跪在一旁,宫女适时端来一碗刚熬好的汤药。

高皇后目光一转,略一示意,宫女便将药碗递到胡玉烟手中。

胡玉烟垂手接过,端得稳稳当当,正欲喂药,高皇后却又闭目道:“本宫乏了,想睡一会儿,醒后再喝。”

胡玉烟应声,正欲将药碗搁下,高皇后又淡声道:“药放久了,药性便散。淑妃既来了,不妨等我醒来。”

她声音轻慢,却含着三分威压。

胡玉烟心中沉了沉,却自知无可奈何,垂首道:“娘娘安眠,嫔妾在此伺候。”

她说罢仍端着药碗站在一旁。瓷碗极热,热意从指骨一直逼到掌心,她强忍不适,僵直着身子站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帐中人却又悠悠开口:“淑妃这么站着,人影晃得我心烦,本宫睡不着。”

胡玉烟一顿,旋即会意,垂眉俯身缓缓屈膝将身形藏入榻侧阴影之中,双手依旧举着那碗药。

帐中人似是满意了,终于不再言语。

胡玉烟一动不动地跪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头却仿若一池死水,了无波澜,一寸寸耗尽漫漫长夜。

她强撑着一夜未眠,直至晨光自雕花窗棂洒入殿内,地上的影子由深转淡。药碗中的汤药早已凉透,泛着一层浅浅的药渍浮沫。

帐中人适时悠悠醒转,声音沙哑而慵懒:“淑妃可在?”

胡玉烟如释重负地应道:“嫔妾在,娘娘凤体可好些了?”

高皇后轻哼一声,算是应答,接着道:“来,伺候我更衣。”

胡玉烟闻言立刻起身,方一动弹,才觉一夜跪姿已令膝骨麻木,双腿如灌铅般僵硬,身子一歪才堪堪站稳。

手中空荡,药碗不知何时已被宫女取去,只剩一股寒意滞留在指节之间。

她慢慢踱到榻前,替高皇后褪去寝衣,换上描金绣凤的常服,动作一贯细致妥帖,未有丝毫差错。

高皇后倚着妆镜,看着她垂首为自己系扣,她抬手拂过衣襟上的金线,状似随口道:“昨夜还算安分,若日日如此,本宫也不至厌你。”

胡玉烟垂首应是。

她话音刚落,宫人便高声通传。

“陛下驾到——”

胡玉烟连忙退到一旁,眼见着赵长曙快步走来。

他蹙着眉,瞥了眼边上的胡玉烟,对着高皇后道:“听闻皇后病了。”

高皇后本要走,此时又慢悠悠地坐下,抬起眼看着赵长曙,不愿意露个好脸色。

“是啊,臣妾病了,幸得淑妃照顾,怎么陛下不像是来关心臣妾的,倒像是来问罪的?

赵长曙直言:“我看皇后气色甚好,不像在病中。”

高皇后语气淡然,并不把赵长曙的质问放在眼里,“陛下若是这么说,臣妾无从反驳。”

她说罢便对着镜子整理起发饰,赵长曙抿抿嘴,随后牵起胡玉烟的手便要将人带走。

“慢着。”高皇后突然发了话,她站起身,冷眼看着二人,“陛下一大早闯进来,不关心臣妾的病,倒是和一个妃子拉拉扯扯,有没有将我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里?”

赵长曙侧目扫视过来,“皇后也知自己是后宫之主,肚量如此狭小,岂不羞愧?”

二人间的火药味渐浓,高皇后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瞥了眼他们紧握的手。她剜了胡玉烟一眼,随后紧盯住赵长曙,话却是对胡玉烟说的。

“淑妃先走。”

胡玉烟低头称是,没来由得害怕起来,连连欠着身子告退,想逃离这里。她转身之际,正听到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随即便是高皇后趾高气扬的斥责。

胡玉烟快步走着,不敢招惹半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前朝后宫本是一体,她的日子不好过,赵长曙想必更是。

她重重地闭了闭眼,想着只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如当年做赵长曙的结发妻,一如后来做宫中最沉默的一位妃嫔。

这场闹剧好似就这般过去,没过几天,传旨的公公传来陛下圣旨。

胡玉烟跪在地上,心脏怦怦直跳,不知出了什么事,但终归不会是好事。

只听得内侍朗声道:“淑妃胡氏,静婉贤淑,侍奉皇后,昼夜不懈,诚意可嘉。今辅政大臣上官楚之母上官老夫人病重,念其年迈体羸,需人悉心照拂。淑妃胡氏堪当此任,特准暂离宫禁,前往上官府侍疾。”

胡玉烟听明白了圣旨的意思,立刻跪地谢恩。

此前还从未有过臣子的母亲生病让嫔妃侍疾的先例,这样的安排于她是羞辱,一定是高皇后的意思。

胡玉烟叹了口气,想来也好,她本以为自己离开皇宫只能是寿衣棺椁,没想到还能借此机会出宫一趟。

她对上官一族的恨意已到了巅峰,两年来却早已被皇宫磨得失了脾性。

胡玉烟得了旨意,连夜整备行装。到了上官府,早有内侍随行递过旨意,管家恭敬迎她入府。上官老夫人卧病在床,面色蜡黄,气息虚浮,见了胡玉烟,只是费力动了动眼皮,嘴唇翕动却无声。

下人说着客气话,胡玉烟点了点头,自此便在上官府住下,每日晨昏不辍,为上官老夫人擦洗喂药,细细照料病体。

不像高皇后那般刻意折辱人,上官老夫人病得极重,形容枯槁,气若游丝。

她俯身为上官老夫人拭去额头冷汗,神情忧色,耳边却只是听着大夫低声诊脉,心中却翻涌着不该有的念头——病重些,再病重些,最好上官府上下,一夜之间尽数暴毙。

“娘娘?”嬷嬷将药碗递至她手边,打断了她纷乱的心思。

她身子一颤,轻声应着,试了试药温,将药一口口喂入病人唇中。

上官老夫人望着她,竟还勉力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她垂眸避开那目光,只当未见。

在这里伺候仇人的老母,却连自己阿娘病故都不能出宫探望,她唇角不动,心神却早已扯裂。

可她又能怎样?

她去佛堂上香,嘴上念着经文,叩头祝祷时却祈愿着上官老夫人暴亡。她去厨房查看查看膳食,却臆想着自己能大起胆子往里面撒一把砒霜。她将自己的满腔恨意都倾注在这个行将就木的的老妇人身上,恨她为何为母不教,生养出上官楚那般的大佞臣。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上好的灵药一一喂下去,上官老夫人的病却是渐渐好转。

最终胡玉烟淡淡道了声好,在通传的下人走后扯断了手里的佛珠。

离开上官府的前一日,胡玉烟求了旨意,前往京郊王府探望赵长昭与赵长昕两位皇子。

王府门前,胡玉烟乘车而至,随行的内侍亮出腰牌,那守门的小厮却支支吾吾不愿开门。

她本意只为拜访,但见此人言辞躲闪便觉有异。一番纠缠,小厮无奈,只得打开侧门将人请入。

她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府中死气沉沉,仿佛久无人迹。地面干裂,院中落叶积了一层,风一吹便卷起尘土。连小花圃都枯萎无水,仿佛这不是皇子府邸,而是哪处废院。

“十三殿下在哪?”她问。

小厮眼神游移,只道:“殿下顽劣,近日被管教,关在偏房反省……”

“带我去。”胡玉烟一字一顿。

最终,一行人穿过数重曲廊,来到后院最深处的一间矮屋前。

门板粗陋,窗户封死,像是囚牢。

她唤了一声:“殿下?”

屋内无声,只有一点轻微的碰撞声像是什么在摇晃。

她再喊,仍无人应答。怒火猛地涌上来,她命人将门一脚踹开。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污秽扑面而来,屋内一片昏暗,赵长昭赤着双足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仿佛做梦般抬起头,突然的光亮让他很不适应。

他眼中涣散,唇角干裂,正见到一个女子背光而立,喃喃道:“……救命,我知错了。”

片刻后待看清了来人,赵长昭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朝胡玉烟扑去,“阿嫂——”

胡玉烟心头一震,快步上前将他扶住,他骨节突兀,已瘦得脱了形。

赵长昭却只是攥住她的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话。

“阿昕……救阿昕……”

胡玉烟猛然看去,才发觉屋子的另一角还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赵长昕。

他伏在墙边,小小的身体早已没了温度,唇边结着血痕,眼睛却还睁着,仿佛死前仍在盼望有人来救他。

胡玉烟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只说两位殿下被软禁在京郊王府,想不到竟被下人苛待至此!若是她不曾来看,他兄弟二人只能死得不明不白。

她僵着手将赵长昭揽进怀里柔声安慰,“秀郎莫怕……”

一个上了年纪的下人匆匆而至,满脸堆笑地俯身作揖。

“淑妃娘娘大驾,小的有失远迎。”

胡玉烟眼圈通红,胸腔里满是怒火却无处宣泄。如今江山尚姓赵,上官楚竟已迫不及待,连孩童性命也不肯放过!

她心头怒极,扬手便要甩那人一巴掌,却被他抬臂拦下。

“娘娘息怒。”

胡玉烟怒急,呵斥道:“十四殿下赵长昕,年仅七岁,被囚于王府,活活饿死!王府下人苛待成性,奉命行凶,幕后主使是——”

那管事却语气平静,如同早备说辞,“娘娘慎言。小殿下顽劣,我们不过是奉旨管教。他病弱多日,是病逝非饿死,下人照料不周,自当受罚。”

胡玉烟气得发颤,“我这就去敲登闻鼓,将上官楚的丑事告知天下!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管事嘴角微翘,低声提醒:“上官将军此刻正在前线主谈,若功成,那可是定国之勋。娘娘还是掂量掂量,不要因一时冲动,反害了旁人性命。”

说着,他的目光面带挑衅地在二人间流转。

胡玉烟眸色冰寒,“你在威胁我?”

那人垂首作揖,语气却依旧淡然:“小的哪敢。”

二人僵持着,赵长昭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胡玉烟突然觉得自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她方才的强势伪装纷纷碎裂剥落。

天边隐约响了几声闷雷,似要下场大雨。

胡玉烟抗了旨没有按时回宫,只让人带了一份奏书回去交给赵长曙。

第二日一早,赵长昭跟着胡玉烟上了马车,一路昏沉,始终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像一个快要溺毙的人攀住最后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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