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江朔独自站在房间里，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昨晚，他确实也喝多了，很多细节记不清，但某些片段却异常清晰。
比如白钰那双总是闪着不服输光芒的猫瞳在醉酒后变得水润朦胧，拉着他的衣角嘟囔着还要喝。
他因为厌恶其他靠近白钰的Alpha而强行将人拽走时，对方软绵绵倒在他怀里的触感。
还有后来在酒店房间里，那只平时张牙舞爪的猫意外地乖巧，甚至主动贴近他。身上那股甜腻的猫薄荷味信息素浓得异常，搅得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面崩盘……
更让江朔心惊的是刚才醒来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属于白钰的信息素味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股原本带着柠檬酸涩的猫薄荷味，此刻却变得更加柔软，甚至透着……甜？
而且，两种Alpha信息素激烈碰撞后本该留下的只有互相排斥的攻击性痕迹。但现在，他的信息素似乎并没有那么排斥白钰的味道，甚至隐隐有纠缠不清的感觉。
这太不正常了。
江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眯起金色的瞳孔，看着楼下那个踉踉跄跄跑着冲出酒店大门的纤细身影，眉头紧锁。
白钰刚才那副强忍不适的样子，还有他刚才的干呕……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猜测猛地窜入江朔的脑海。
难道……结成了？
不可能。
江朔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
Alpha和Alpha之间根本不存在那种可能性，这是生物学上的铁律。
一定是昨晚喝太多，加上信息素短暂紊乱造成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和躁动，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昨晚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他必须尽快忘记这个意外。
而此刻，冲出酒店的白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被早晨清冽的空气一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身体的难受和心里的憋屈却丝毫未减。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自家地址后，就瘫在后座，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司机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有些混乱的信息素味道，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眼神有些怪异。
白钰敏感地察觉到了，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白钰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低骂一声，烦躁地把手机扔回口袋。
身体依旧很不舒服，尤其是胃里，那股恶心感一阵阵上涌，让他难受得紧。他摇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
白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昨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怎么会和江朔……
白钰又想起了江朔最后看他那复杂的眼神，还有那句欲言又止的“你的脖子”。
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确实有点发热，有点胀，但并没有其他异常。也许只是被江朔那家伙的信息素刺激到了，或者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吧。
小猫撑着他的飞机耳朵努力回想，却只想起一些混乱的片段和模糊的感觉。
好像……很热，还有江朔那双在黑暗中格外亮的金色眼睛……
白钰猛地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出去。
不能再想了，忘了它，必须忘了它。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对，就是被一只讨厌至极的豹子狗咬了一口。
他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但身体的不适和心底深处那一丝难以忽略的恐慌却始终挥之不去。
出租车终于停在了他居住的高级公寓楼下。
白钰付了钱，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家，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然后蒙头大睡，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电梯到达他所在的楼层，白钰快步走出电梯，指纹解锁时手都还在微微发抖。
门开了。
他闪身进去，反手重重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疲惫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回家了。
离开了那个充满江朔气息的窒息空间。
白钰踢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拖着酸痛疲惫的身体径直走向浴室。他需要立刻马上洗个澡，把身上那股属于别人的味道彻底洗掉。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稍微缓解了一些肌肉的酸痛。白钰闭着眼仰起头，任由水流打在脸上，试图放空大脑。
但某些画面却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结实的胸膛……滚烫的皮肤……低沉沙哑的喘息……强势霸道的拥抱……
“啊——！”
白钰烦躁地低吼一声，用力搓洗着皮肤，尤其是那些留下痕迹的地方，直到皮肤被搓得发红才罢休。
洗完澡，他裹着浴袍出来，感觉身体清爽了一些，但那种从深处透出来的疲惫感和恶心感依然存在。
他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喝。
可刚拿起水壶就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胃部抽搐得难受，眼泪都逼了出来。
怎么回事？
宿醉会这么严重吗？
他以前也不是没喝多过，顶多头疼一下，从来没像这次这样，反应这么大。
他漱了漱口，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昨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是……因为和Alpha……所以身体排斥反应特别严重？
白钰心事重重地走出浴室，也顾不上吹头发，一头栽倒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进熟悉的枕头里。
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包裹着他，暂时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白钰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儿梦到小时候和江朔为了抢一个玩具机器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机器人被扯坏了，两人都被家长罚站。
一会儿梦到高中时和江朔在篮球场上争抢，谁也不让谁，结果一起摔倒在地，磕得鼻青脸肿。
一会儿又梦到昨晚，昏暗的光线下，江朔那双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钰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竟然睡了一整天。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传来一阵饥饿感，但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也依然存在。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格外折磨人。
他挣扎着爬起来，觉得身体比睡觉前更加疲惫乏力。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吃。
目光扫过平时爱吃的酸奶、布丁、小鱼干，却意外地没有一点食欲，甚至看到那油润的小鱼干时，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他啪地一声关上冰箱门，脸色更难看了。
猫怎么可能连最爱的小鱼干都不想吃了……
这绝对有问题。
于是猫立刻拿出手机充上电，开机后跳出来一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大部分是助理问他今天怎么没去公司，还有几条是好友林彦辰发来的，问他昨晚去哪了，怎么没消息。
他懒得回复，手指划拉着通讯录，犹豫着要不要给家庭医生打个电话。
但该怎么说？
说自己喝醉了和死对头Alpha睡了，然后现在恶心乏力没胃口？
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猫烦躁地扔开手机，从储物柜里翻出一盒苏打饼干，拆开包装，勉强啃了几片。饼干干巴巴的味道暂时压下了些许恶心感。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和脆弱。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江朔那个混蛋的错！为什么现在难受的却是他？
那个家伙现在肯定跟没事人一样，说不定还在嘲笑他。
一想到江朔可能有的反应，白钰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再跟他打一架。
但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种无力感让他更加沮丧。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夜色完全降临。
最终，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温和干净的男声：“喂？钰钰？你终于回电话了！昨天玩失踪啊？消息也不回。”
是他的好朋友，林彦辰，一个温柔的兔族Beta。
听到好友的声音白钰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委屈和哭腔。
“彦辰……我……我好像生病了……”
电话那头的林彦辰立刻听出了他声音不对劲，语气变得紧张起来：“生病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你看医生了吗？”
“没……没看医生……”
白钰小声嘟囔，难以启齿，“就是……浑身没力气……恶心……想吐……还吃不下东西……”
“听起来像是肠胃炎或者宿醉后遗症？”林彦辰分析道，“你昨晚喝酒了？喝多了？”
“……嗯。”白钰含糊地应了一声。
“喝了多少啊？反应这么大，你现在在家吗？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给你带点药或者粥？”林彦辰关切地问。
“别！你别来！”
白钰立刻拒绝。他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见任何人，“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可能就是……宿醉有点严重。”
电话那头的林彦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白钰经常闹腾，很少露出这种脆弱无助的语气。
“真的没事？”林彦辰不放心地追问，“只是喝多了？没发生别的事？”
白钰的心虚了一下，赶紧提高音量掩饰：“当然没有。能发生什么事，就是……就是喝到假酒了。”
“对，肯定是那家酒吧的酒有问题！”
猫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没法解释他身体这么反常。
“假酒？”
林彦辰的声音严肃起来，“哪家酒吧？这可不是小事。你除了恶心乏力，还有没有其他症状？头晕，或者视力模糊？”
“好像……没有……”
白钰摸了摸依旧有些发热的后颈腺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腺体发热可能也是信息素冲突导致的吧？
“就是特别难受，浑身都不对劲。”
“你这症状听起来是有点奇怪。”
林彦辰思考着，“要不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我陪你去？”
“不去医院。”
白钰立刻否决，去医院万一检查出什么……他不敢想象。
“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温水，吃点清淡的。如果明天还不好转，必须去医院，听到没？”林彦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白钰敷衍地答应着。
又和林彦辰聊了几句，再三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后，白钰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重新瘫回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
连彦辰都觉得他的症状奇怪……
难道……真的不是简单的宿醉或者吃坏东西？
一个更加荒谬和可怕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白钰一下子坐起身，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点开了手机浏览器。
他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框里输入：
【Alpha 男性呕吐乏力可能的原因】
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前面几条大多是常见的肠胃问题、过度疲劳、压力过大等等。
他手指向下滑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突然，一条并来自某个小众医学论坛的帖子标题撞入他的眼帘。
【求助：身为Alpha，近期持续恶心乏力，嗜睡，信息素感觉变化……检测结果难以置信……】
白钰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的手指僵硬着，最后颤抖着点开了那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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