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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痛苦

房间门关上的瞬间,周念忧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轰然崩塌。方才在周玥辉家看到的画面——父亲专注做蛋糕的模样、卡娜温柔的笑容、周娇娇怯生生的样子,那所谓“和乐融融”的场景,此刻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只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凭什么……”她低声嘶吼,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完美的假面被彻底撕碎,她像疯了一样,伸手扫落桌上的水杯、台灯,抓起椅子砸向墙壁,房间里顿时响起家具碰撞、物品碎裂的声响。

脑海里反复盘旋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德国的疗养院忍受毒瘾的折磨,要承受神经损伤的痛苦,要孤零零地面对一切?为什么罪魁祸首周玥辉,却能心安理得地组建新家庭,过着幸福安稳的日子?凭什么只有她被痛苦裹挟,而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能毫无负担地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痛苦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揪住头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胸口的心脏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冲破胸膛,让她喘不过气。

视线扫过地面,破碎的玻璃渣闪着冷光。周念忧猛地跪倒在地,抓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狠狠往自己的左臂划去——在旧伤之上,瞬间绽开一道新的伤口。她没有停手,一下又一下,直到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刺痛感穿透了心底的麻木,混乱的思绪才渐渐清晰,汹涌的情绪也终于被压制住。

她看着手臂上的伤口,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而坚定。这场酝酿已久的“演出”,她不想再等了,是时候让那些人,尝尝她曾受过的痛苦了。

房间里,周念忧的自我折磨仍在继续。她攥着刀片反复划向手臂,又挥起拳头狠狠捶打自己的脸颊与身体,每一下都带着发泄的狠劲。“好痛……好痛苦……”她嘶吼着,声音嘶哑破碎,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将这具承载着太多痛苦的身体撕裂。

她踉跄着冲进卫生间,猛地拧开冷水龙头,冰冷的水流瞬间浇透全身。她蜷缩在地上,任由冷水冲刷,可肌肤的刺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眼泪混着冷水往下淌,她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蚀骨的痛苦,只觉得累到极致,恨不得立刻了结这一切。

而此刻的门外,尤里、西斯顿等人并未真正离开。他们默契地守在走廊,房间里家具倒地的破碎声、周念忧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一遍遍重复的“为什么”,全都清晰地钻进耳朵。他们看得见她的崩溃,听得懂她的痛苦,却只能静静站着,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早就察觉周念忧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可谁也舍不得再让她承受“被当作病人”的打击,只能默契地守住这个秘密,用沉默陪着她发疯、发泄、尖叫。

就像在德国那座死气沉沉的精神病院里,周念忧曾为素不相识的他们,捧出自己仅存的善良与温暖。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他们早已是彼此的救赎,是分不开的家人。他们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都带着裂痕,却从不会嫌弃彼此,就像此刻,他们只会心疼发疯的周念忧,愿意陪她扛过所有黑暗,哪怕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直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声响,几人才稍稍放心,各自退回房间。他们从不会在周念忧发泄时贸然闯入——既懂她不愿展露脆弱的倔强,又担心她真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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