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场的隐秘角落，周坤旭扣下信号枪扳机，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在墨色里拖出一道短暂的光痕。他刚收起枪，转头就见周念忧脸颊通红，身子晃了晃，像是站不稳。
“你怎么了？”周坤旭皱眉，语气带着不耐，却还是多问了一句。
周念忧的大脑像被浓雾裹住，混沌一片，连站都要扶着旁边的树干：“不知道……头好晕。”话音未落，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尖滴落，砸在她的手背上——是血。
周坤旭本想转身不管，可瞥见她鼻血越流越凶，脸色惨白得像纸，脚步还是不受控地挪了过去。他扯过她的手腕，让她仰头靠着树干，又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按住她的鼻孔。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他心里莫名烦躁：她明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对，内部还乱着，巴颂又横插一脚，周娇娇那纸遗产自愿转赠书不能再拖，周念忧路子多，说不定能让事情快些了结。对，就是为了这个。
可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周念忧眼神越来越涣散，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小武带着人赶到，见此情景立刻将周念忧抬上车，往私人医院送。
私人医院的病房里，医生放下检查单，语气平淡：“没什么大碍，病人神经有旧损，剧烈运动后引发了出血。多调养，近期别做剧烈活动。”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武上前，低声汇报：“坤哥，袭击我们的巴颂手下已经抓到了。周娇娇小姐注射解毒剂后，神智已经恢复。缅甸那边的负责人，同意了您之前的请求。另外，巴特的踪迹找到了，在意大利一所军事学校。”
周坤旭瞥了眼自己胳膊上被树枝划的划痕，眼神冷了下来：“抓到了就审，问出有用的就记着，没用的直接杀了，把尸体送给巴颂。周娇娇盯紧点，不能让她死，上次我就交代过。”他顿了顿，手指敲击着床头柜，“巴颂这是觉得自己孙子太健全了，那就让他‘缺’点东西。”
小武应声“是”。
周坤旭又补充：“等周念忧醒了，把她送到周娇娇住的那栋房子里。”说完，转身走出病房，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向另一间关押着巴特的房间。
巴特被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周坤旭随手抄起墙角的砍刀，用刀面挑起巴特的下巴，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狠戾：“上次就跟你说过，巴颂敢玩我一次，我就砍你一根指头。这次敢带人追杀我，你说说，我该砍你几根？”
刀尖缓缓刺入巴特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巴特疼得浑身抽搐，发出压抑的痛哼。周坤旭又加了几分力，眼神冰冷：“还是我太久没动静，让你们觉得我死了？”
“坤哥，别整死了，留着还有用。”小武在一旁提醒。
周坤旭“嗤”了一声，将刀扔在地上，接过小武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就走，留下巴特在原地痛苦呻吟。
另一边，周念忧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周娇娇拿着毛巾，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调侃：“怎么，想用毛巾闷死我，报之前的‘毒瘾’之仇？”
周娇娇慌忙摇头，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小声说：“我只是想帮你擦擦脸……”
周念忧缓缓坐起身，扫了一眼房间——熟悉的装修，是周坤旭安排给周娇娇的临时住所。她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平，闭上眼睛养神。
周娇娇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你……给我和我妈注射的，不是毒品，对吗？为什么不真的用毒品控制我们？”
周念忧睁开眼，看向天花板，语气平淡：“嫌脏，不想碰。”
这话让周娇娇更困惑了，她咬了咬唇，又问：“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爸爸妈妈？”
周念忧终于来了点兴趣，侧过身看着她，眼神里没了平时的狡黠，只剩一片漠然：“知道我为什么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吗？”
见周娇娇摇头，她继续说，“因为你妈，在我妈怀我的时候，给她注射了毒品。我生下来就带着毒瘾，头发颜色这么浅，也是因为她整个孕期都在吸毒。而你爸，知道我妈染了毒瘾，直接把她抛弃在国外的精神病院，让她自生自灭。”
周娇娇僵在原地，原本想说的质问，全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娇娇，想活命，就趁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跟周坤旭多要些钱和房子，签完遗产转让合同就赶紧走。别想着和他斗，你斗不过。”
周念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等他找到办法拿到遗产，别说要钱，你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这是现实，不管你接不接受。”
周娇娇低下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知道……可是我一个人害怕。爸爸死了，妈妈昨天也自杀了……”
听到“自杀”两个字，周念忧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会开心，会觉得解气，可心里却空荡荡的，毫无波澜，甚至还泛起一丝沉闷。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别哭了，人活着，先顾好自己就行。现在跟周坤旭谈条件，对你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周娇娇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明白了。”
周念忧挥了挥手，重新闭上眼睛：“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周念忧却没了睡意。她望着天花板，心里第一次生出怀疑：当初选择回来趟这趟浑水，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本以为看到周玥辉夫妇的下场，会了却多年的心结，可如今，只剩满心的疲惫和茫然。那些积压多年的恨意，好像在周娇娇的哭声里，慢慢变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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