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凑巧的，影片里的主角恰在此时遭受危机，骤然变大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祝衡仓促转头，恰对上那冲击性的血腥画面。
她吓得不轻，立即捂住眼转身，惊慌道：“关掉！”
“去关，阿秀。”祝魏同样起身，几步过去开了灯。
室内一瞬被白炽灯的光亮照得清清楚楚，电影的声音消失，室内变得寂静。她又重新坐到沙发上，拍拍祝衡，“你回去休息吧。”
祝衡不开心，皱着眉头看着二人。闷闷地抱着枕头思索一番，她眼睛一亮，于是笑着提议：“既然我打扰了姐姐看电影的兴致，那睡前我们不如玩点别的？”
时间刚刚十点。祝魏盘腿坐着，饶有兴致，“你想玩什么？”
见她不推辞，祝衡笑意愈深，“一个简单的默契小游戏。如果这男的输了，哼哼哼，让我好好想想……明天一整天你们之间不准说话，发消息也不可以！”
“若我输了也是一样。我会遵守规则，姐姐也可以不理我！”她笑容甜蜜，似乎笃定了胜券在握。
她又上前亲昵地捧着祝魏的脸，夸张叹口气抱怨：“哎，今日若没有他，姐姐就会陪我坐缆车上去了！”明天她可不要再被人扫了兴，这累赘必须甩掉！
祝魏转了转眼珠瞥向东方秀，“阿秀要玩吗？”
东方秀皱眉，悠悠看了眼似乎包藏祸心的祝衡，道：“说规则吧。”
祝衡立即回了趟房间，又急匆匆取好东西过来。
她怀中抱着一本泰戈尔的诗集，又将纸笔递给二人，打开秒表放在桌面中间位置。
“很简单。姐姐从整本书中随意挑上二十个字，不得连贯就好。此后我和他限时以同样方式选字，最终谁和姐姐重合的内容更多便算胜出。如果这局分不出，我也可以换本《莎士比亚》过来再来一局。”
她笑着将书递过去，“没问题就开始吧。”
诗集不算厚，祝魏随手翻了翻，环视一周，立即落笔。
*
过程很快，不到五分钟一切结束。
祝衡将三张纸放在一起。连她也十分惊愕：“哇，这、这是真的吗？我可没作弊啊！”她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去，后者似乎也同样诧异——
除了最后一个字，二人选择竟别无二致。
“……我也很意外。”虽说祝魏是顺着她的方向思考的，但能近乎完全一致则是当真有缘分了。
东方秀叹了口气。有了对比，他却只有最后一个字和小姐选到了一起……实在叫人郁闷。
这下祝衡不光赢了比赛，心里也美滋滋的，”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祝魏摸摸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那便快些去休息吧，睡前好好决定明日想玩什么。”
“好。”祝衡拿着自己的东西，哼着歌像只小孔雀般得意地往出走，待到门口又转头叮嘱，“姐姐也要早睡，明天可要好好陪我玩呢！”
祝魏微笑点头，目送着她彻底回到房间后，利落关上了门。
*
“清静了。”
祝魏伸个懒腰，整个人懒散坐在松软沙发上。她抬眸望向不远处之人，笑着调侃：“过了十二点，阿秀就不可以和我说话了。得趁现在说完明天的份量。”
东方秀垂眸望去，似有所感，“方才的小游戏，小姐会希望谁赢？”
“我尽量向她的方向靠拢选的。”祝魏倒也不打算掩饰，散漫地抬手将头发撩到背后，似笑非笑，“只不过嘛，她恐怕不能得偿所愿呀。”
“哦？”很好。东方秀放心地坐下，又不动声色向对面之人递去一杯热水。
祝魏眨了眨眼，笑得狡黠，“我方才得到消息，她恐怕明天一早就得回去。学校加了班会和晚自习，四点半点查人。”她顿了顿，又微微侧头，“阿秀猜猜这是谁告诉我的？”
东方秀取好药片，借水的作用将一堆药一起吞了下去。
他一时猜不出人选，随意搪塞：“叶哥？”但显然不是他。
“是祝汀。自从他回国后，有时家长会什么的他会帮我俩开，他主动的。”祝魏也喝着药，咽下后又喝水润喉，“我让他明早再告诉祝衡，今晚可别再来烦我。”
她伸个懒腰，又补充，“但仍要接受惩罚。阿秀明天都要遵守规则！”
东方秀比个手势，无辜点头。
“晚安。”
她看着东方秀离开。
*
一个人住酒店，祝魏习惯睡觉时打开夜灯。
安静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待困意渐渐涌来之际——忽然，她听到窗外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闪电划破夜空，更多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大事不妙。
祝魏霎时间神智回笼，疲惫地坐起身来，又晃晃悠悠走到门口。刚一打开门，果然瞧见走廊里正神色惊惶朝她的方向而来的祝衡。
“姐姐！”她紧紧抱着祝魏，心有余悸。
祝魏困乏难捱，加之有些病意，没做太多反应便带着这个挂在腰间的小物件一起回了屋，锁门。
夜还很长，二人相拥而眠。
*
祝衡害怕打雷闪电的事情，是祝魏在她五岁时知道的。
同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小小的祝衡抱着巨大的玩偶，一遍遍拍打着祝魏卧室的房门。然而祝魏真不想理她，于是无动于衷躺在床上将这当作不咋好听的伴奏。
——她觉得这家伙实在有病。
莫名其妙非要自取其辱地凑上来粘着她、恶心她、骚扰她。前段日子她打过这小不点很多次，毫不留情把这崽子打得鼻青脸肿，不得不靠着各种伤药绷带处理伤痕。
这祝衡倒也有毅力，就这样也能憋住不告状，甚至持之以恒地继续贴上来当沙包。
若非泪眼婆娑的代余梦从监控里找到真凶，两个怒不可遏的大人在祝衡阻拦下仍对她大发雷霆、严肃警告……哼，她只好收手冷处理。
只会找大人撑腰真叫人瞧不起，但无疑是奏效的。果然，很快来的人不止这个小不点。
身着睡袍的代余梦轻叩屋门，语气温柔地同她说了祝武不在场情况下的第一句话，“魏儿开门，让妹妹和你一起睡。”
或是忌恨，或是不甘，作为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祝魏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她神色自若打开屋门，让继母抱着那个粉嫩的小女孩放到了自己床上。
女人相当无奈，好似忘记一切不快，“这孩子啊，她害怕打雷闪电。往常都是要和我一起睡的，只是现在更喜欢姐姐。别担心，她可不会尿床。你们好好休息，晚安。”
室内又黑了下来。
祝魏心绪复杂躺在床上，那小东西便像条灵活的鱼般倏地游了过来，锢住她的手臂，用冰凉的身子紧贴着她的肌肤取暖，幸福道：“好温暖。”
这份冰凉并不刺骨，只是不知为何让她有些难堪。祝魏不语，尽力忽视身边这个不讨喜的小东西，试图排除杂念入睡。
“还有香香的味道，我也好喜欢。”祝衡蹭了蹭她，语气甜蜜，“我很喜欢姐姐，没有骗人。”
……撒谎精。祝魏不虞，声音很轻却足够固执：“够了，不要再说了。”
——明明滥用自己的权利逼迫她，还说什么无聊的话！
祝魏清晰地明白眼前人只是个小孩子，一切都会变的。在她成熟后的某个日子里，便会将这一切毫不留恋地抛之脑后，就像她对万分喜爱过的玩偶那样。
祝衡更紧地抱住她，不依不饶又一遍嘀咕：“这是真的。”
*
春秋去来，季节更迭。
彼时祝魏十六岁高二，十三岁的祝衡跳到高一，与她同校。
省重点高中生源充沛、设施完善，高中三个年级不在一座楼里。相隔甚远，但架不住祝衡愿意趁着每个时间允许的课间过来找她。日日如此，就连祝魏班里的同学，也渐渐知晓学校新招的那个天才是她妹妹。
高中有研学旅行的教学任务，按理说每年都有一次，只不过考虑实际，学校将时间放在了高一下和高二上下各一次，并且为方便管理，按六个班一组年级交叉组织。
六月末的夏天，临近期末，祝魏的最后一次研学被抽到了和祝衡同一组的Y省之行。
那日是多云天气。
出发时阳光明媚，一排绿色大巴停留在路旁，车前贴着班号，车门打开着等待学生落座。祝魏早早到校后就百无聊赖坐好，等待张镶过来。
“姐姐！”
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祝魏抬头，就见身边空位上坐了个意外之人。她望向周围，四周同学还没到几个。
祝魏面色冷淡，严肃道：“怎么乱跑？快回你们班的车上去吧。”
祝衡却不以为然，“我偷偷溜过来就没打算回去。嘿嘿，放心吧有人打掩护。我和姐姐的同学交换了，给她买了一袋子零食呢！”她理直气壮：“好不容易分到一次研学，人家可不要被人打搅！”
张镶这时候赶来。她单肩背着书包，有些意外地弹了弹祝衡脑壳，“喂，小妹妹，这儿是你的位置吗？坐后排去！”
一见来人祝衡更是不悦，将身边人抱得更紧，“讨厌鬼来了。”
她一向看不惯这个张镶，认定她是因为钱财靠近姐姐。她气哼哼皱着小脸，顾忌祝魏在场，到底没说出什么更尖酸刻薄的话，“……反正不会让给你这个乡巴佬的，你走！”
“别胡说！”祝魏变了脸色将人推开。
张镶从来不惯着她，“不是，你还挺能的啊？”说罢当即抱着这个烦人的小不点往出拽。
场面混乱。
最终，还是祝魏的一个老好人朋友习烙过来调和，这闹剧才落下帷幕。
汽车发动，载着一车难得空闲的高中学子驶向另一片遥隔千里的广袤天地。
妹在古代是弟（♂），算前世几大反派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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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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