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边。”麦卡伦小心翼翼地牵着费奥多尔的手踩在满地的碎石上,橡胶底的鞋子让石头的触感微不可查,而实际上它足够锋利,如果谁不小心摔倒,那它绝对会牢牢地陷进那个人的身体,与之融为一体。
但其实这两人都不看路也出不了什么事,至于麦卡伦为什么不消除石块,只能说他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从现在默尔索出去有什么麻烦的地方,那就是一共四层走廊,每过十几米就有一扇密码门,行动起来着实不便,而麦卡伦选择老老实实走出去就是这段路这么麻烦又耗时的原因。
但既然麦卡伦与费奥多尔两个人一个不做一个不说,那么这件又麻烦又耗时的事就变成了两个人的默契。
在快走出默尔索时,麦卡伦问了费奥多尔一个问题。
“陀思,你觉得这里面的人可以被放出来吗?”
陀思本人思考片刻,以其智慧的头脑说出智慧的言论。
“不可以。”
麦卡伦选择听取这个选项,于是基地的碎石回到原处,裂缝得到修补,警报终于关闭,犯人们都回到原处保持安心状态,世界焕然一新。
如果有人问麦卡伦他想去哪里,那估计会得到麦卡伦纠结后得到的模糊答案,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但如果有人问费奥多尔相同的问题,他会迅速给出确切答案,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大脑左右互搏,不断修改。
想去哪里,是一个程度刚刚好的问题,不是麦卡伦一拍脑袋立马就干,也不是费奥多尔目标明确必须去干。当麦卡伦走出默尔索被风吹了个满面时,他正好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默尔索所在地位于挪威海,室内还好,室外的温度委实不适合一些只穿着一层衣服的人类生存,照麦卡伦看来,某些被风吹得发丝乱发,面部表情模糊不清的北部地区人类最多能再坚持十分钟。
莫名其妙被戳中萌点的麦卡伦用自己的手捂着费奥多尔那双温度逐渐流失的手,接着他问了那个程度刚刚好的问题,“陀思,你现在想去哪?”
费奥多尔也不知道是被冻得神志不清还是吹得口不择言了,他说了个光从名字上就能感受到无尽冷意的地方。
“西伯利亚。”
行吧,外国的冬天不如自己家的。
麦卡伦带着费奥多尔一路穿行海洋和陆地,当然,用异能版瞬移,一路上紧赶慢赶,麦卡伦终于赶在费奥多尔冻僵之前来到了西西伯利亚平原,在前几个城市与距离稍远的新西伯利亚之间,麦卡伦选了后者。
俄罗斯的城市似乎总是大同小异,洋葱头圆顶、十字拱顶结构组成的教堂,大大小小的舞团、歌剧院,拜占庭、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群,或多或少混杂在每座城市里,艳丽复杂的颜色才能配上上空高耸寂寥又苍蓝澄澈到极点的天空。
麦卡伦没往森林里钻,一到西伯利亚就带着费奥多尔跑到了城市里。
麦卡伦在察觉费奥多尔有把自己冻死的潜质后有给他套防冻的设定,但还是觉得不保险的麦卡伦还是给费奥多尔套了厚厚的大衣。
有鸽子可喂的广场才是正常的广场,费奥多尔自打踏入西伯利亚就像回到快乐老家一样周身充满了闲适的感觉,现在更是没有任何粮食仅凭独特的气质就吸引了大批的鸽子,虽然有时,这种特殊的恩赐有可怕的时候,但有麦卡伦在,一切都还好说。
费奥多尔稍微挪了挪身体,坐在他左右两肩的鸽子伸伸脖子,纹丝不动,在俄罗斯,鸽子被视作东正教的重要象征,代表上天的祝福与庇佑,现在看来,这个不信教的东正教徒和鸽子的相性似乎非常高。
在这种环境下,高渺的天与眼角的建筑都离人特别远,身边又有柔软的生物,麦卡伦想要静静地坐着不动,也想要说些什么。
“陀思。”麦卡伦不准备自言自语,那么就需要先叫到一个人。
费奥多尔与他肩上的鸽子同时看来。
“你的家乡是西伯利亚吗?”
费奥多尔选择以问句回答问句,“为什么会这样想?”
“直觉。”麦卡伦歪脑袋,故意扮可爱。
一直关注费奥多尔的他很快发现这个俄罗斯本地人的脸正在逐渐变红,麦卡伦招招手变出一条围巾,蹲在费奥多尔身前尝试给他围上。
“而且陀思你经常提到西伯利亚,不,基本上提到俄国就是在提西伯利亚,只有故乡才能是这种待遇吧。”麦卡伦在给费奥多尔围围巾的过程中还是不小心欺负了鸽子,原本站在费奥多尔肩上的鸽子,现在正站在麦卡伦原本的位置上拿豆豆眼盯他。
“不,我的故乡不在这里,西伯利亚是个传奇的地方,她本身的魅力足够让我停留。”费奥多尔的整张脸只有鼻梁以上裸露在外,围巾颜色是麦卡伦随手选的浅灰,因为嘴巴被捂着,费奥多尔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麦卡的故乡在哪里,南边?”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麦卡伦竖起耳朵:“很遗憾,你猜错了,我是不来梅人。”不来梅位于德国北端,同时也是德国最小的城市州。
“我小时候在山谷里长大,记忆里几乎没有父母的痕迹,只有哥哥陪着我,但他也要去上学。”麦卡伦没有去和鸽子抢座位,就那样蹲在原地。
“现在想想真的很奇怪,当初费佳答应和我交往时,我居然没有和任何人说。”麦卡伦把头靠在费奥多尔腿上,闭上眼睛说。
这个机会很难得,有些事情需要理一理。
“没有告诉哥哥,威廉也没有,卡洛、老师,都没有。”
“但一切发生的太迅速了,‘我’选择分手,甚至跑去英国。”
“我其实并不了解你,甚至我都不知道当初的一见钟情究竟是因为什么心理因素在作用,我就是这样一个很肤浅的人。”
麦卡伦想左右蹭一下头,但他什么也没有干。
费奥多尔不准备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年轻人继续这样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于是他拿自己逐渐被捂得有些热气的手拉起麦卡伦,把鸽子赶走,让麦卡伦坐下。
“没问题了,您继续说。”
但这好像造成了反效果,麦卡伦的状态变为垂着头说话,“之前我有找朋友喝酒,但我居然觉得自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才分手,难受是真的,但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分手的。”
这是麦卡伦第一次把这种话说出口,之前几杯酒精下肚后他突然想起这一点,但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他完全忘记了继续去想。
直到他又一次见到费奥多尔。
麦卡伦的视线落在脚下,快日落了,他的影子在在他脚下蔓延,逐渐加深,“你不用担心怎么回去,今天结束之前事情就会解决,但之后。”他深呼吸了一下。
“接下来我可能还会做那种事,但我会想办法解决。”
费奥多尔注视着正在被黑暗吞没的广场,太阳斜斜着坠落,连他身边之人的满头金发都不再闪光,等到麦卡伦不再说话后,他开口了。
“您不必为此烦恼,……”在他说出更多的话之前,麦卡伦打断了他。
“你又忘了,我不信教的。”麦卡伦重新把笑容捡到自己脸上,他知道费奥多尔会引用几句,而他会补充剩下的,接着他被宽慰,今天结束。
麦卡伦不想这样。
但他今天猜错了,“不,那些话我如今也不会说了。”平时满口“神”,“惩罚”的费奥多尔亲口说他从此以后不再冒充神棍。
“我想麦卡您知道我有把您当朋友,但既然我当初会答应您,那就说明,”费奥多尔把手搭在麦卡伦肩上,“有一个瞬间,某种化学反应让我以为有什么发生了。”
麦卡伦有一小缕头发没被剪短,现在扎在脑后,发尾打卷服帖在衣服上,而他脸颊脸侧的头发弄得他有点痒,在麦卡伦恨不得把这也扎起来之前,费奥多尔继续说。
“所以您是很厉害的,不必为此怀疑。”费奥多尔结束对麦卡伦能力的评价,开始转换话题。
“您知道吊桥反应吧,那是危险条件下把身体反应误以为是爱情,但麦卡您很强,并没有让我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再多努力一点吧。”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简直就是梦境般的结局。
麦卡伦僵硬地坐在原地,他能听到他身体中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夕阳完全被地表吞噬,但西伯利亚的,美丽的,明亮的夜空重新把地面微微点亮。
麦卡伦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当做对费奥多尔的回应。
先前“麦卡伦”说只要两天他就能回去,麦卡伦就猜测他能回去的线索还是在自己异能力身上,在他进入异能物品之前,麦卡伦给自己加了一堆设定,那么稍微改一改,自然能现在就回去,只是费奥多尔可能要惨一点,估计会闪现柏林街头,因为麦卡伦不知道费奥多尔之前在哪。
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费奥多尔主动起身,把一直窝在自己身上不动的一只鸽子放在麦卡伦手中,鸽子温驯地在麦卡伦手中散发热量。
“麦卡,十年前见。”费奥多尔把熟悉的句式又说了一遍。
麦卡伦低头动作轻柔地抚摸鸽子的羽毛。
“好吧,那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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