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绎声和沈思过在半小时前才发生那样的争执,但才过了半小时,他们又可以在外人面前表演和睦了,甚至还有余裕与警.察调笑。
李明眸看着眼前的画面,回想起这栋建筑过去9年里的8975条视频,那里面如出一辙的平静跟和谐,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把实时监控切掉,打开监控录像,打算回看30分钟前断掉的视频。
她想知道,在监控掉线之后的这30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找到骆绎声房间的主摄像头,把进度条拉到“20:30”,回到掉线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沈思过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机摔了出去,手机撞到路由器,发出“啪”地一声,屏幕碎裂,铃声终于不响了。
骆绎声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
“骆绎声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
这就是李明眸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她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斗,但是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骆绎声抬起头后,她终于看到了骆绎声的表情。那个她一整晚都没看到的表情。
她以为骆绎声低着头的时候,表情大抵是害怕的、可怜的,但完全不是这样。
骆绎声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混杂着厌恶、鄙视、不耐,甚至还有点儿同情。但里面唯独没有害怕。
他对着沈思过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语气很不耐烦:“把手拿下去。”
沈思过粗喘着,仿佛一只困兽。他的手放在骆绎声的脖子上,不肯放开。
骆绎声换成了一种命令式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把-手-拿-下-去。”他露出一个蔑视的表情:“你不是说,都听我的话吗?”
沈思过盯着骆绎声的脸,粗喘越发大声。他没有听话地放开手,反而越发用力地摁住骆绎声。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骆绎声的下颌,不知道想做什么。
骆绎声的左手被拷住了,他“啧”了一声,右手握成拳头,猛地朝沈思过的脸砸去。
李明眸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骆绎声当时有多用力。在重击的闷声响起后,沈思过没有站稳,整个人被砸飞出几步,最后撞到书桌上,才停了下来。
李明眸:“……”
原来他那些胸肌和腹肌不是观赏性的啊,她刚刚是不是白操心了……
把沈思过砸飞出去后,骆绎声问他:“你冷静下来没有?”
沈思过被揍了一拳的脸迅速地肿起来。他摸了一下那肿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又一脸扭曲地朝骆绎声走去。
骆绎声微微昂着头,有恃无恐地说:“你试试,我明天就搬走。”
沈思过的右脚已经踏出去半步,但是突然停住了。他既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收回脚,他维持着这个跨步的姿势,跟骆绎声隔着一步远。
骆绎声又问了一次:“你冷静下来没有?”
沈思过慢慢地收回了自己踏出去的右脚。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固执地看着骆绎声:
“我把我的所有给你,我的命都是属于你的,你只能待在这栋房子里!你是我们家的人!”
他的语气充满胁迫,又很神经质,听起来像个心碎的神经病。
骆绎声慢慢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他笑得就像骆颖:“你喜欢我这样笑是吧?我心情好的时候会演得好一点。”
他的语气又轻又慢,还很温柔:“但是少靠近我,你这样的垃圾只配舔我的脚。死同性恋。”
沈思过的脸一下子扭曲了:“我不是同性恋!”
骆绎声的微笑越发艳丽:“哦,你不是同性恋,你是我的舔狗。”
沈思过似乎被“舔狗”这个词激怒了。他看起来很想发怒的样子,但是又不敢,只能在原地焦躁地转圈。他一边转圈一边瞪着骆绎声,就像饥饿的狗瞪着一块肉骨头。
骆绎声身体微微往后倾,把自己的后背靠在床头,看起来很放松。他笑着说:“你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那就做点你觉得难堪的事情来让我高兴一下。”
他伸出左脚,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天真的语气提议:“比如,舔我的脚。”
骆绎声生得好看,就连脚也很好看。白皙的脚背在光线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覆盖,透着几分温润的质感。脚掌骨骼线条流畅自然,看着纤细,却极有力量感。
他就那么伸着脚,天真烂漫地看着沈思过。
李明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表情。
骆绎声无疑是美丽的,像一朵长在腐烂淤泥里的食人花,有着最好看的外表,和最甜蜜的香气。当他露出这样天真烂漫的表情时,就像在引诱路过的昆虫。
所有的昆虫都会因为他的美丽而落网,然后成为他脚下淤泥的一部分。
沈思过对他这个表情很警惕。听完骆绎声的提议后,他停下了转圈的脚步。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上前。
骆绎声收回了脚,慢悠悠地说:“觉得伤自尊吗?那就算了。”那种无所谓的语气,仿佛是小孩子想跟朋友分享不受宠的玩具,听到对方不愿意玩,就随手收回了。
看到那只收回的脚,沈思过突然又动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向骆绎声。
他最后还是走到骆绎声跟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那只脚上,身体缓缓地半跪下去。他做着下跪的动作,眼睛却专注地凝视着骆绎声,眼角微微抽搐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骆绎声看着缓缓蹲下的沈思过,充满恶意地笑了笑:“你真还的舔啊?垃圾,你应该去看病。”
就在这时候,室外遥遥响起警车声,直到门铃声响了起来——是警察上门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衔接上了。
沈思过的神情有种异样的镇定。他放开骆绎声的脚,把手铐的钥匙留给骆绎声,然后自己出去查看情况。
沈思过离开后,骆绎声的表情变了。他还在笑,但从刚刚充满诱惑的、隐藏着攻击性的笑法,变成一种从容促狭的笑容,好像小男生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侧耳倾听外面的警笛声,听了一会,才慢吞吞打开自己的手铐。
打开手铐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捡起自己的手机,给手机开机——刚刚李明眸给他打电话,铃声响起后,沈思过把他的手机关机了。
他翻出刚刚的通话记录,静静看着李明眸的未接来电。
李明眸看着监控录像上的这个画面,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没等骆绎声对着通话记录研究出什么来,沈思过重新走进了房间。
他看着骆绎声,脸色不是很好看:“有警察上门查‘性侵案’。”说到“性侵案”,他着重强调了那几个字。
骆绎声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表情玩味起来。
沈思过问他:“是不是你报的警?你做了什么?”
骆绎声悠闲地倚在床头上,手中晃动脱下的手铐,笑得很从容:“我为什么要报警?我玩得正开心。”
沈思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盯出点什么来,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出去应付警察,你收拾一下,待会出来配合。“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沈思过离开后,骆绎声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先把床头柜扶了起来,把地上的杂物重新归位,再扫起碎裂的玻璃。然后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叠好被子,把床单的折痕拉直。
他轻轻哼着歌,做着这一切。
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后,他注意到主摄像头的位置稍稍偏移了。
他像是有什么强迫症一样,摆正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让它回到原先的角度。
李明眸看着监控画面随着骆绎声的动作不停晃动,从微微倾斜的角度,回到一开始的视野:正正中中地对着床。
然后她看到骆绎声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用口型对着镜头说了三个字:“李-明-眸-”
屏幕外的李明眸:!!!
她的手抖了一下,监控录像立刻切走了,画面又回到一开始在门廊的实时监控。
在门廊的实时监控中,那两个警察竟然还没走,四个人在门廊下寒暄了起来,看起来仿佛关系很融洽,是个和谐社会的样子。
不知道之前四人聊了什么,骆绎声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门廊上的摄像头的方向,说道:“我们并没有邻居,可能是我一个同学的恶作剧呢。”
李明眸隔着屏幕跟骆绎声对视上,突然感觉双腿有点发软。
她好像真的闯祸了。
很显然,这对继父子的关系虽然不像表面上的和睦,但也绝对不是李明眸认知中的样子。
她搞错了情况,报错了警,还把自己暴露了。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其实在发出邮件后,她就应该停止对骆绎声的观察,只有在骆绎声给她回复邮件的情况下,她才能接着往下调查。
她被看似安全的情况蒙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做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她想到骆绎声对着镜头做出的那个“李明眸”的口型,打了个冷颤,迅速关闭电脑,给手机关机,还把里面的sim卡抠了出来。
她害怕待会会接到骆绎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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