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存在感太强了,许怜月想忽视都难。她咽下了肉,慢吞吞抬起头,就撞入了赵奉尧的深邃眼睛里,这眼神不怎么友善,挺吓人的,不过店内还有很多同志,应该是不会当场对她怎么样。
不过为什么来找她,难道认出了她,并且还知道她是吕东杰的继妹,打了吕东杰还不够,还要打她?许怜月好怕,那么大的块头,巴掌都比她的脸大,一拳打下来,她还不得晕倒在地。
“请问···这位同志,你是有什么事吗?”因着心理活动的害怕,许怜月看向赵奉尧时,她说得小心翼翼,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像只猫儿一样,眼神怯生生的,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让人想摸一摸脑袋。
赵奉尧的目光很有侵略性,似羽毛扫过般很轻也快的扫过了她的脸,可给许怜月带来一种被他用眼神触碰到的痒意,她下垂了眼睛转动着,悄咪咪看四周,寻找还有空位置吗,她打算换一个地方坐,这里兴许风水不好。
可惜,知道今天中午有红烧肉,奔着这口来的人很多,座无虚席,每张桌子都是满客,且竖起耳朵听,还是相亲的多,双方一个长辈带着相亲对象,看年轻同志的打扮,大概也都是职工家庭出身。如此可知,不管啥年代,总会有人能过上享受的生活。
“没什么。”赵奉尧出声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其他没位置了,我们可以坐这里吧。”
饭店不是她家的,是国家集体的,许怜月哪里有说不可以的资格,而且也确实没有位置,就她这里的小桌子还空着,就算没有赵奉尧,后面进来的人也会过来问,难不成她还不给人家坐不成,肯定会要被谴责不团结。
“···大家都是同志,当然可以。”许怜月点头,而赵奉尧坐了下来,就在她左手边,这一瞬间,许怜月觉得明明还算宽敞的饭店,立马变得拥挤,她坐立不安,还是被挤在了角落可怜兮兮。
这人实在是太大只了,肩膀还宽也结实,手长脚长的很占据空间,他一坐下来,完全挡住了许怜月想要出去的过道,而且,她还没有把饭菜吃完,丢了舍不得,打包带回去又便宜那些人,更吃亏了。许怜月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埋头苦吃,可要是吃太急就吃不完,得细嚼慢咽才吃的多,真是急死个人。
“点好了,等下才能拿。”钟立松从柜台那边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牌子,等下轮到他了,就过去拿饭菜。
国营饭店生意还是好的,招牌菜也多,每天中午晚上都好卖,吃饭高峰期都需要排队,避免混乱,人家也不是笨的会去想怎么安排才有秩序。
钟立松坐下来的位置是许怜月的右手边,这个桌子有点像三角形,而钟立松坐的那一边长一些,就离她不近,反而是赵奉尧这里,许怜月的手臂都不敢搭在桌面,端着碗才行,刚才有碰到了好几回,她得小声说着抱歉。
此时此刻,许怜月只想快点吃完,赶紧离开,没想,钟立松看了她两眼,然后笑着说,“这位同志怎么称呼,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有如是一个男同志对女同志有想法的搭讪套路,可是,许怜月听得出来,是真的在认出她了。能够和男主玩一起的兄弟,自然也不会是个傻的。
特别是,男主已经偏头朝她看过来了,那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好似有着高强度的灯照,热得在发烫,许怜月的面颊攀起了热量,绯红绯红的,她慌乱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见过你们,我们不认识的。”
真难搞。她都想放弃剩下的饭菜赶紧走人了,可是一想到这是钱,没饭没吃的时候,就知道一口肉有多珍贵了,许怜月还是放弃了。反正她就坚守没见过,不认识,还能把她怎么样。
“这样啊,那可能刚才是我看错了,对吧,赵哥。”钟立松把话题拉上了赵奉尧,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刚才他是打算说,和赵奉尧一起去后厨,那里有一个里间吃饭,不过赵奉尧拒绝了,还是直往这边来。
两人在一个大院长大,虽说他十岁的时候和父母来了江市,可也是有多年的兄弟感情了,钟立松知道赵奉尧的为人,没有点想法,怎么可能会走过来。这可把钟立松给震惊到了。
“没看错。”赵奉尧眼尖的很,心思更敏锐,他早就看出了许怜月怕他。
他们并不认识,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怕,这就令人猜疑了,肯定不单单是因为刚才见到吕东杰被打。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肯定和吕东杰认识。
他盯着许怜月,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压低了声音很好听,但落在许怜月的耳朵里就如磨刀霍霍。只听见,赵奉尧直接就问,“你和吕东杰是什么关系。”
“咳,咳咳——”许怜月本来就心慌,听到这话,更是慌的不行,而土豆丝还是辣的,她吃的不小心,一粒小辣椒呛喉咙,她咳个不停,眼眸凝聚了水雾,看不清视线,眼角泛了生理泪水。
问个话而已,反应就那么大,赵奉尧皱了皱眉,胆子那么小,芝麻粒做的?
他把手边的汽水打开,是冰的,还是柠檬味,放在了许怜月手边,“喝了。”
此刻喉咙火辣辣的难受,许怜月晕乎乎,下意识接过,吨吨吨喝了几口,冰凉凉的汽水在这个酷暑的夏日很舒服。
等喉咙好了不再辣的难受,柠檬味也让人清醒,脑子可以继续思考了,她抬,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也才反应过来她喝的水是赵奉尧的汽水。
许怜月顿时僵住了,微张着嫣红唇瓣,有些呆愣,她看了看对面在看戏的钟立松,又转着僵硬脑袋看向赵奉尧,他有在看她。许怜月一时间之间词穷了,这···把水吐出来还回去,可以吗?好像很恶心啊,会得罪人吧。
“谢谢同志,汽水多少钱,我还给你。”许怜月更想哭了,抿着唇瓣,这剩下的汽水还回去人家也喝不了,她都对着瓶口喝了。
现在是七四年,汽水刚从国外传回来没多久,是洋货,贵着呢,一有货还不够卖。生活在七十年年代,已经不是前世的她兜里有钱,想买什么都能买到的情况了,她可舍不得喝汽水。
“不用。”赵奉尧看着她被水雾冲刷之后更亮晶晶的眼睛,很好玩,只是太胆小了,不敢看他,这让赵奉尧的心情莫名不爽,他又重复了刚才的话,甚至添了些阴戾,“你和吕东杰是什么关系。”
他是眉压眼,显得阴鸷的凶。许怜月抖了抖,怎么感觉空气骤然变冷了,不过她也没多想,挠了挠头,可能是一下子喝了太多冰水的原因吧。
“···他是我继兄。”许怜月小声说。下一瞬,她福至心灵,也不怕了,语速还很快,眼巴巴的看着赵奉尧,“不过我们的关系不好,他得罪了你是他的事,你找他就行,和我没有关系。”
到时候也别报复她啊。如果真出手让吕家人没了工作,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亲妈的工作是当初她爸牺牲时留下来的,作为亲生女儿,到时候她可以继承的,也就不用苦哈哈的找了。
至于会不会对不起之类,许怜月可没这个想法。当年亲妈带着她嫁入吕家,她可不是拖油瓶,因着她年纪小,两千块的抚恤金可都是由亲妈拿着,还有一份工作。
可是,后面在吕家的十年里面她就没碰到过钱,工作所得的工资,要么就是给娘家,要么就是花在吕家,她可没得到一点,新衣服一年堪堪一套,甚至都没有,捡继姐丢给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继父的两个孩子能够找到的临时工,这里头花的钱绝大部分还都是亲妈拿出来给的。
别问,问就是一家人不分。但是轮到她现在需要找工作了,问就是没钱,问就是她不懂事,不知道家里的难。
呵,谁比谁更自私啊。
赵奉尧挑眉,原来是这个原因,应该不是全部,但根本原因大概就在这里了,她在担心他报复牵连到她。
可是,她为什么就那么笃定,并且坚信着,他一定会报复?并且还会牵连到她?甚至怕到把还没发生的事幻想出来,坚信的认为一定会发生。
顶着赵逢尧的目光,许怜月不敢抬头,可说的非常真诚保证,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了,“真的,句句属实。我发誓。我和他是死敌,他是继兄,喜欢欺负我。他不好,我更高兴了。”
许怜月是真怕及了赵奉尧的眼神,太过深邃犀利,有种,可以看到她内心深处掩藏的秘密,在他的探究之下她像被扒光了一样毫无保留。比如,她是穿书来的这件事。
这种人实在是很可怕,许怜月深深的明白着,和这种人玩心眼的斗,她绝对不会是对手,被秒成渣渣。
见着许怜月要缩到桌子底下了,脑袋毛茸茸的,赵奉尧眼里划过趣味,这时叫号去拿午饭了,钟立松站起身,而赵奉尧起了逗弄的心思,沿着许怜月的话继续问,“哦?他怎么欺负你了。”
这···许怜月没想到赵奉尧会这样问,但她刚才想到了一个避险的好办法。
在男主面前,她可以和吕东杰划开界限,并且树立起他们还是有怨恨的死敌关系,她是站在男主这一边的,忠实的当男主小跟班,没准就有工作机会了。
“他欺负我的事情太多了···”
许怜月细数而来,什么撕她的书,给她衣服里藏虫子,还污蔑她欺负人被罚站不给饭吃,偷偷剪她的头发···
还有很多很多,偏偏唯一能依靠的亲妈却是向着吕家人,对她的解释认为就是不懂事的辩解,没人相信。
小时候亲爸还在时,把她宠上天去了,是很多小朋友羡慕的对象,可去到了吕家,只能用沉默来当起保护壳。
至于等年纪长大了,在外面学坏的吕东杰居然想要对她动手动脚这件事,许怜月当然没有说出来,她又没那么傻,没人信就算了,还会连累自己的名声,没人帮她的,只能靠自己渡过。
这个情况,不止是书里的炮灰,更是现在穿书进来的她。
前世,她刚毕业,也一直活在象牙塔里,没有接触过人心的险恶,日子过得平淡且平安幸福,可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只能懵懂又艰难的自保。
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得到宣泄,许怜月一开始只是想“投诚”讨好的说,现在就是真实情感的在抒发气愤了。
她一直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所谓的爽快反抗,那也只是旁观者自己先在大脑内自己幻想出的高.潮爽。
真的身处在连出门都要介绍信才能出去的年代里,并不是说,如果真的反抗不了,那就买车票离开换个城市生活就行的,她还没那么天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是单独一个户口,没有和亲妈一起迁到吕家,许家就她一个人,不用面临下乡的事。
赵奉尧听着许怜月气鼓鼓讲起这些事,越听下去,他的眉头在紧锁,眼里划过戾气,曲着手指哒哒哒的敲在了桌面,这是他谋算谁时的习惯。
更新来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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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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