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瞿文离开,云清无又独自向上逛了一会,如瞿文所说,最为热闹繁华的就在中段的位置,以此为分水岭,再向上靠近,普通的居所会肉眼可见地减少,被单个面积更大、也更为显贵的屋宅所替代。
他没有再向上走,准备返程,一路来,他都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人和环境,但却没有捕捉到一丝称得上是异常的地方。
这里没有作祟的妖祟,也不是他熟悉的故地。
重新回到瞿家小院,瞿平已经出门,屋子里只剩下了刘嫂和瞿林。堂屋里,瞿林围在摇篮前,和小刀玩得不亦乐乎,刘嫂的声音从他睡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小辞,正餐我做点酸面鸡汤,是我们这的特色,看你喜不喜欢。”
“嗯。”
云清无从这简洁的回应里,听出了回答者的冷淡,但刘嫂毫不在意,继续又热情地介绍了很多。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寄人篱下,也不知道审时度势,找准自己的位置。
云清无掀开布帘进了房间,顿觉得这点白眼可能不够他使。
只见刘嫂拿着扫帚正在扫地,冷离辞闭着眼睛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在一旁盘腿打坐,丝毫帮忙的自觉都没有。
仿佛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待遇。
他走上前接过刘嫂手中的扫帚:“刘嫂我来吧,您去休息就好。”
刘嫂手向后躲了躲,笑道:“哎不用,我顺手就弄了。”
“您让我们住下,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您要是这样,我们就不好意思住下去了。”云清无又伸了伸手。
刘嫂见此,只能将扫帚给了云清无。
“这孩子。”她无奈地离开了房间。
等到声音走远,云清无停下了扫地的动作,看向从方才到现在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的半只狐狸,语气冷硬:“你怎么能让刘嫂给你打扫卫生?这里是凡间,不是你的狐狸洞。”
冷离辞仍旧闭着眼,语气平静:“本尊没有让她做。”
言外之意就是人家愿意,与他无关。
云清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讲道理:“如果你自己做了,刘嫂就不会做。”
冷离辞睁开眼看向云清无,像是难以理解云清无所说的话:“我不想做,你想做,我不会拦你。”
云清无气笑了,再讨论下去显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直接发布任务:“你去把床铺收拾好。”
冷离辞眼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下一秒重新闭上了眼。
可谓是油盐不进。
云清无瞪了半晌,蓦的笑了一声,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哦,原来你连整理床铺都不会,算了,能者多劳,我不勉强你。”
此话一落,油盐不进的妖立即进了,冷离辞倏地睁开眼,下了地,语气冷冷:“用不着你。”
云清无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但这股得意在他把其余的地方都清扫干净,却看见冷离辞还在折腾床上的被子后,可以算是消失殆尽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心微拧。
这妖一定是故意的!
还是眼不见为净得好。
然而当他给小刀收拾了一番回来时,床边的妖依然还在床边,床上的被子歪七扭八形状奇异地瘫在床上。
冷离辞抿了抿唇,伸手欲再次将被子散开。
云清无闭了闭眼,上前一步抢过了被子:“行了,我来。”
他受不了了。
冷离辞却不愿意了,他反手一把将被子夺了回来,金色眼眸里覆盖了一层冰霜:“我可以。”
云清无看了一眼可怜的被子,又看了一眼抱着被子不撒手的妖,神色难辨。
这半只狐狸是在以这种方式剥夺他睡床的权利吗?
“行,你随意,被子若被你折腾坏了可别忘了给人赔。”
云清无后退一步,干脆坐在了椅子上,他非要看看这半只狐狸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窗外的日光走向一日中最强盛的时刻,复又在时间的流逝下渐趋衰弱,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将下来。
云清无看着在依旧在床边锲而不舍的妖,眼神多了一丝古怪,这丝古怪在冷离辞继拒绝了正餐又拒绝了晚食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一不能理解叠被子的难度,二不能理解冷离辞对此事的执着。
他放下碗筷,帮着刘嫂将碗筷洗净,准备重新回房间。
无论怎样,他这次都要把被子抢回来!
但出乎意料,床边的妖柱子终于移了窝,入眼是床上整理得板板正正的被子,而妖柱子本柱已经重新回到了椅子上,闭着眼睛正在打坐。
好似他从未成为过妖柱子。
云清无看了一眼冷离辞,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蓦的松了口气,这口气逸出身体,他内心的一角也不自觉软了一层。
他看了冷离辞半晌,转身走出了房间。
真是麻烦。
他将还有余温的饭菜端回房间,往桌几上一放,随后兀自将小刀连带摇篮推进了屋。
做完这一切,打坐的妖都没有动过一瞬,俨然一副沉迷修炼,诸事勿扰的模样。
云清无轻嗤一声,将折好的被子唰地打开,自顾自躺了上去,面朝里。
若不是意识里不属于他的饥饿感实在过于强烈,他真信了这半只狐狸没有灵力,还拥有辟谷的能力。
等到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冷离辞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一旁的饭菜上,若有所思,像在看什么难解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结喉滚动了几瞬,又看了一眼床上,随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开始还算细嚼慢咽,到了后面吞咽的速度逐渐加快,没多久,满满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
他放下筷子,拿出布巾擦了擦嘴,再次看了一眼床,转身回到了椅子上。
窗外夜色浓厚,人声逐渐被虫鸣所替代,白日热闹的市集纷纷收摊,留下一地的萧瑟。
“叮铃—叮铃铃——叮——”巡夜人摇晃手中的银铃铛,任凭铃声在山林里回荡,惊起一阵鸟鸣,告知民众,现下已是二更天。
冷离辞闭着眼睛,困意逐渐袭来,很快也归于夜色的寂静。
“小刀……小刀也不见了!”
门帘唰地一声被拉开,随后刘嫂慌乱的声音响起。
冷离辞与云清无同时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摇篮,只见摇篮平稳的放在原地,里面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拨浪鼓孤单地躺在里面。
冷离辞目光一沉,三两步冲到刘嫂和瞿文的面前,骨剑挥出直指二人的脖颈:“孩子在哪?”
“我…我……我也不知道……”刘嫂面色着急,语气哽咽。
“你做什么?!”瞿文也伸手握向腰间的短刀,眼神警惕。
云清无思绪运转间,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上前一步将刘嫂和瞿文护在身后,一边借用临时伴侣契安抚着冷离辞的情绪,同时道:“不会是他们,你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冷离辞看向云清无,目光如刀,但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再逼近一分。
云清无转头看向刘嫂和瞿文:“到底怎么回事?”
瞿文安抚地抱着自己的母亲,沉声道:“今日一早,我们发现林儿不见了,所以想看看小刀是否还在,现下看来,应该又是那伙人牙子作案!”
说着,瞿文愤恨地将刀抽出:“等我抓到他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林儿!林儿现在要怎么办?”刘嫂越想越伤心,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们既不是第一次犯案,你们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抓到人吗?”一双金眸蒙上一层阴鸷之色。
瞿文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抱着刘嫂的手更紧了些,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思绪:“他们均是晚上作案,我们前后已经抓到了3个人,但他们都是各自行动,毫无背后之人的线索。”
“如此神出鬼没,我一直怀疑是否幕后之人非人。”瞿文语气也带了些沮丧。
“文儿你胡说什么!我们有白泽大神守护,妖邪是不可能进来的!”刘嫂急了。
“文儿你阿娘说的对,赶紧给白泽大神道歉!”听闻消息赶回来的瞿平厉声道,嘴里念叨着:“白泽大神莫怪,小孩不懂事。”
冷离辞见此,收回了自己的剑,戏谑地看了云清无一眼。
云清无耳朵不受控地蔓延上红色,干脆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鞋尖,他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一群信徒?
但是……
他又闭着眼感知了一遍周围的气息,的确没有任何妖邪的踪迹,当然,除了身旁这半只狐狸。
“此事蹊跷,我们不如坐下来仔细商议。”瞿平眉心轻皱,左手不住地摩挲着衣袖。
云清无的视线一扫而过,下意识停顿了半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闭了闭眼,强行将思绪拉了回来。
“瞿叔说的是。”
大家兀自冷静下来,回到了厅堂。
“既然是晚上作案,那我们今晚不如就看个究竟。”云清无提议,随后又说:“只是我们还缺一个诱饵。”
冷离辞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偶,用手指向心脏处狠狠一捏,原本没有生气的木偶身形一颤,和婴孩一般无二的哭声立即响了起来。
“这是?”瞿文新奇的看着木偶。
冷离辞又按了一下,木偶重新安静了下来:“这是木灵草的树根制成的木偶。”
瞿文的眼神亮了亮:“传闻说木灵草生长在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吸收了天地精华,它的树根天然具有灵气,能够发出婴儿的哭声,还能治百病,我以为只是传说,居然是真的!”
云清无瞥了一眼冷离辞手中的木偶。
这妖物身上究竟带了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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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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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妖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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