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灵山动物园狐馆内的灯光再次调整完毕。比起前一天，今天的布景更加精致——园长不知从哪找来几盏仿古灯笼，柔和的光线透过绢面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竹影。邱绥甚至还让小林在角落点燃一支淡雅的熏香，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烟雾袅袅扩散。
“这次我们准备了更好的设备哦。”小林调整着三脚架上的专业摄像机，对邱绥解释道，“园长请来了她的朋友张叔帮忙，他是专业摄影师。”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朝邱绥点点头，手中相机镜头在灯光下闪着幽光。邱绥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张叔”似乎是某种擅长光影之术的精怪，园长的人际网络果然不简单，基本上都是精怪。
晚上七点，直播准时开始。
小林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汉服，发髻上别着一支玉簪，与邱绥雪白的皮毛相映成趣。
“欢迎大家来到灵山动物园的特别直播节目，我是饲养员小林。”她对着镜头微笑，“今天我们将再次跟随小绥，体验神秘的狐仙祈福仪式。”
邱绥蹲坐在精心布置的中央区域，尾巴优雅地卷在身前。他注意到，今天的观看人数一开始就比往常多——显然是被昨天流传出去的视频吸引来的。
【就是为了小白狐来的！】
【昨天看到剪辑视频，太仙了】
【真的能祈福吗？】
直播开始十分钟，观看人数稳定在200左右，虽然不算多，但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数字。
邱绥开始了他的表演，今天他设计了一套更加复杂的动作——先是模仿古代祭祀的跪拜礼，然后人立而起，前爪结印，尾巴随着身体旋转划出优美的弧线。最后，他低头闭目，朱砂痣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仿佛真的在凝聚天地灵气。
【好像真的有种宁静的感觉】
【刚才许了个愿，希望成真】
就在这时，一个炫目的特效突然占据了整个屏幕——有人送出了平台最贵的礼物“宇宙星河”，价值千元。
【用户“Y”赠送“宇宙星河”x1】
直播界面顿时被绚烂的星海特效覆盖，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土豪出现了！】
【一千块说送就送？】
【Y大佬缺挂件吗？】
小林显然也惊呆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谢、谢谢Y送的宇宙星河！非常感谢！”
邱绥内心激动，终于，终于来了一个土豪。不过他还是很专业地朝着镜头微微颔首，做出感谢的姿态。
接下来的直播中，这位“Y”又断断续续打赏了几个高价礼物，迅速登上打赏榜榜首，但没发过任何评论。
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达到了350人，收到打赏总额让小林数零数了半天——光是那个“Y”就贡献了五万多元。
“小绥，我们成功了！”直播结束后，小林抱着邱绥又笑又跳，“园长说这笔钱足够给我们用一段时间的啦！”
邱绥内心稍有欣慰，但还是很焦虑。他确实从直播中获得了更多愿力，距离恢复化形还差得远，但眉心印记发热明显，而应奕清的气息越来越近，看来这个印记就是他下的……
当晚，小林加班整理直播录像，准备剪辑几个精彩片段继续宣传。邱绥趴在她旁边的软垫上，看似打盹，实则暗中观察。
“奇怪...”小林突然喃喃自语，“这个镜头怎么回事？”
邱绥抬起头，看见小林正放大直播录像中他闭目祈福的特写镜头。在高清画面中，他眉心的朱砂痣似乎...有了变化。原本圆润的红点，在某个瞬间竟然显现出龙形的纹路，虽然细微，但确实存在。
“是光线错觉吗？”小林挠挠头，最终没有删除这个片段，将其保留在了剪辑视频中。
视频发布后不久，评论区出现了几条不寻常的留言。
【请问狐狸眉心的图案一直是这样吗？】用户Y评论道。
小林回复：【是的呀，绥绥天生就有这个朱砂痣，很特别吧？】
【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我想再看看。】Y又问道。
邱绥看着这些评论，内心莫名不安。这个Y的说话方式让他想起某个讨厌的存在，但转念一想，应奕清那条傲慢的龙怎么可能看直播还打赏，更不可能用这种平和的语气与人交流。
一定是错觉。
第二天上午，小林兴冲冲地来到馆舍：“小绥，园长说今天的直播可以换个主题！咱们去其他馆舍转转，让观众看看动物园的其他动物。”
邱绥内心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他可以去探查一下其他馆舍的动物，看看它们是否真的如他所想，都是精怪，而且还是有头有脸的……
下午的直播安排在了两栖馆。这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巨大的金蟾，蹲坐在仿山水造景的中央，皮肤上的疙瘩在灯光下闪着金辉。标注牌上写着：“非洲巨蟾”，但邱绥一眼就看出，这分明是一只三足金蟾，招财进宝的灵物！
负责金蟾的饲养员老陈是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邱绥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灵力，似乎是某种擅长水法的精怪所化。
直播开始后，观众们对这只巨大的蟾蜍既好奇又有点害怕。
【好大的□□，有点吓人】
【皮肤是金色的诶，好像铜钱】
老陈乐呵呵地介绍：“这是我们园的元老级动物，金元宝。别看它长得不太好看，可是我们园的招财蟾哦。”他开玩笑地补充：“据说对着它真心许愿，财运方面的愿望特别灵验呢！”
【真的假的？那我许个愿：希望明天中彩票】
【我也许个愿：希望老板给我加薪】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老陈话音刚落，金蟾突然“咕呱”叫了一声，喉咙处的声囊鼓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金光。
更神奇的是，弹幕立刻有人回复：
【卧槽！我刚收到邮件说明天开会讨论薪资调整！】
【我也是！我这边也刚通知涨薪！】
直播间有些沸腾，观众纷纷开始许愿，打赏也接踵而至。邱绥注意到，金蟾每次接收到愿望，身上都会泛起微弱的灵力波动，而这些波动最终都流向动物园深处——似乎是那棵古树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ID再次出现。
【用户Y赠送“金元宝”x10】
一连串金元宝特效占满屏幕，Y再次空降榜一。
【我也许个愿，希望某人能早点出现】Y罕见地发了一条评论。
【哈哈哈哈，大佬这个愿望走错许愿池了。】
邱绥内心莫名一颤。这个愿望与其他求财求运的愿望截然不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执着。但他很快甩开这个念头——巧合罢了，人类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执念。
直播结束后，邱绥陷入沉思。
金蟾的许愿机制显然是真的，它能收集愿望，那为什么不肯离开，园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何要收集这些愿力？
当晚，邱绥再次溜出馆舍，悄悄来到两栖馆。金蟾在夜色中睁着晶亮的眼睛，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你不是普通狐狸。”金蟾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石磨相碾，“九尾狐族，为何沦落至此？”
邱绥并不惊讶：“你也不是普通蟾蜍。三足金蟾，为何在此为人招财许愿？”
金蟾喉咙鼓动，发出类似笑声的“咕呱”声：“各有所求，各取所需。园长予我栖身之所，我助她收集愿力，公平交易。”
“园长要愿力何用？”邱绥追问。
金蟾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守护需要力量，修复更需要力量。园长在修复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它突然停住，望向远处，“你不该问我，而该问她。”
邱绥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园长不知何时已站在馆舍门口，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你想知道真相？”园长的声音比往常更加空灵，“那就跟我来。”
邱绥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园长的脚步。他们穿过寂静的动物园，来到中心那棵古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面形成奇异的光斑，仿佛某种古老的阵法。
“坐吧。”园长示意邱绥坐在树根形成的天然座椅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邱绥蹲坐下来，仰头看着园长。
“这个动物园，”园长缓缓开口，“是一个避难所，也是一个修复站。我们收集愿力，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修复一个破碎的灵源。”
她伸手抚摸古树粗糙的树干：“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自然而生的灵力了，开窍的精怪多，但是变不成人，他们有着人的思维，用着动物的身体度过此生，何其痛苦。天道偏爱人类，灵力跟人类息息相关，我们获得灵力都需要依赖人类。我在此建立动物园，既是收留它们，也是借人类愿力修复灵源，让有幸开了窍的精怪们能幻化成人，好好活一场。”
邱绥眼睛瞪大了一瞬，他一睡，近一千年过去了，没想到世界变化成这样，也没想到精怪已经沦落至此。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精怪！
“我失去了妖丹。”邱绥沉默片刻后说道，声音低沉，“没有它，我无法化形，更无法恢复实力。即便灵源修复好了，我也难以化形。”
园长蹲下身，眼中温柔：“我知道。那晚就我感应到你体内妖丹缺失，却能维持狐形不散，已是幸运。”
“千年前，出了点事情，我自挖妖丹救人，因有契约在，成得以重生。”邱绥语气平静，却难掩一丝深藏的落寞。
园长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或许...妖丹还有希望。若是能找到契约对象，还有恢复的可能。”
邱绥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你的契约能让你保持原形，且活着，说明这个契约是对你有帮助的，是好的一方。”园长望向远方，目光悠远，“契约能做到这段，就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只是契约感应微弱，需要契机或相遇才能确定。”
邱绥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妖丹碎片可能还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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