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砺雪和李青筠走进殿中——当然主要是林砺雪，弟子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安静了一瞬。
不知道是因为林砺雪冻若寒霜的气质还是因为她身边突然多了个侍女打扮的女孩子。
大殿中规规整整铺着许多蒲团，但她俩到的晚，只有几个位置剩下。
林砺雪挑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李青筠便也从从容容地在在了旁边。
于是，殿内的沉默更明显了。
过了会儿，授课真人进殿，见此场景亦是皱了下眉。
李青筠一愣，终于有些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不能坐在这儿。
犹豫着，她看向林砺雪，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才放下心来，安心听讲了。
云鹤真人须发半白，一手抚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一边讲课，看着就是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天地之间，灵气充盈如江河湖海，而修者不过是引水入渠之人 。”
云鹤真人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托举着什么，一团蓝色的气体随即出现在手掌之中。
“无论你们日后修什么道学什么功法，控制灵气都是修炼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轻视。”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是第一次入门，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通过了入门试的，也就是说，学宫认可了你们的天赋。”
李青筠：……
在场百十号人，好像只有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真人走到林砺雪身边，道：“你先来为师弟师妹们演示一次。”
闻言，林砺雪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眼帘微阖，只见她唇齿微动，念出两句晦涩的口诀——是《道基引气诀》的开篇两句。
瞬间，周遭无形的天地灵气陡然躁动起来，它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争先向林砺雪周身汇聚。
起初只是丝丝缕缕，转瞬便成了环旋的气涡，而林砺雪就在漩涡中央。
李青筠正不以为意，只见林砺雪单指轻点，一团莹润的灵气便凝于她指尖，随着她手腕轻旋而流转游走。
云鹤真人满意地点点头，看林砺雪的眼神越发慈祥了。
林砺雪停下动作，周遭灵气又渐渐平息下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轻盈而平缓。
看起来很简单一样。
其他弟子们便也一一上前演示，却大多不得要领，要么费劲心力也聚不起半分灵气，要么勉强聚气，气息也是凝滞如死水。一个个做得磕磕绊绊、很是艰难，完全没有林砺雪那样游刃有余的模样。
李青筠这才知道原来这最基础的控制灵气也并不像想象中简单。
云鹤真人抚胡须的动作都急躁了几分，十分不满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哼声。
“真是一届比一届差，连最简单的控制真气都做不好，真不知你们是怎么通过入门试的。”
真人在上边吹胡子瞪眼，李青筠作为旁听，丝毫没有被波及。
她闭上眼，默念着课本上的口诀，自顾自模仿着刚才林砺雪的动作。
灵随念动，息与天通。
纳清吐浊，经脉自融。
耳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李青筠身心渐沉，感觉周遭环境一变，自己好像进入到另一个时空。
仿佛置于一片无边的静水之中，她稍一动作，水面就泛起波浪。
殿内，云鹤真人也确实早已停下念叨，殿中一片安静，众人皆看向李青筠，只偶尔有弟子发出惊叹声。
云鹤真人：“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那个没有通过入门试的旁听弟子？”
林砺雪也望着李青筠，话语中居然有几分笑意：“是她。”
闻言，云鹤真人捻着胡须的手一顿，脸上浮现出困惑。
“这不对……不应该啊。”
李青筠悠悠睁开眼睛，就看见殿内百十双眼睛盯着自己。
……？
下了课，弟子们陆陆续续离开，林砺雪像是有什么事要问，径直朝云鹤真人走过去，表情有些严肃。
李青筠正要跟过去，简飞尘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跑到她面前。
“你可以啊。”简飞尘虽然已经穿上符箓院那身衣服，神态动作间隐隐透露出的张扬却仍然十分显眼。
“在隔壁听说这儿有个下人表现得比新来的弟子还要好些。”简飞尘神采飞扬，看上去挺高兴，只是说话却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我一听就猜到是你，过来一看，果然！”
跟简飞尘比起来，李青筠就显得冷静多了，她有些好奇，问：“为什么猜到是我？原来我看起来这么厉害吗？”
“那倒不是。”简飞尘打量她几眼，“说实话，在这之前我都没看出来。”
“但，和弟子们同样待遇的下人，整个学宫不就你一个么？”
“所以，除了你还能是谁？”
李青筠：“啊？什么叫……就我一个？”
简飞尘比她还惊讶些：“不然你以为学宫中上千名杂役都能来听课啊？那还招他们来干什么活？”
“也就林师姐能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所以你啊，虽是挂了个仆役的名头……其实和弟子也差不多了。”
怪不得，李青筠想到刚才殿中的情形，扶了扶额。
“我还有节《符文基础入门》要上，不能和你多聊了，下次有空去找你玩。”简飞尘，“听说这节课要记的东西可多了。”
这边简飞尘突然出现吓唬了一下又突然离，那边林砺雪还没和真人说完话，李青筠便走过去。
云鹤真人：“……这事虽然奇怪，倒也不用太紧张。”
林砺雪立马皱了眉，眉眼一沉，随即不可置信般抬眼：“不用太紧张？虽然这次只发现一人，但谁知道有没有更多人中招呢？等那时候再重视可就来不及了。”
这还是李青筠第一次见林砺雪情绪这样激动，脚步不由得慢下来，想再多听听。
真人却并不直面她的问题，只是一味道：“总之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你大可放心，学宫会派人前去调查，若是情况果真严峻，自然会有长老来处理。”
说完，他也不再给林砺雪继续说话的机会，看向正走过来的李青筠：“你那位朋友可等了你许久。”
见他这样说，林砺雪虽然不大满意，也只得暂时作罢。
转过头，林砺雪已然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无视掉李青筠眼中明晃晃的好奇，道：“你不用跟着我，没事干就去藏书阁看点书，省得到时候差别人太多。”
上课只是林砺雪日程中的一小部分，实际上她的情况听课还是不听课，听什么课都凭着她自己的心情，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刚才你或许还是有些修炼的天赋的，你不如先去看几本基础的书籍，如果你留在学宫不是真的只是要当个杂役，就好好琢磨一下今后要怎么做。”
林砺雪这一番话说得真诚又实在，李青筠听后先是诧异，随后拱手：“多谢。”
二人于是分开，李青筠往旁边的藏书阁去，藏书阁十多层高，虽然她目前能进的只有一二层，但也足够用了。
按着索引，李青筠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林砺雪提到的那几本书，是几本基础的入门典籍。
粗略浏览一遍，李青筠才大致明白了修炼的机制。
像在第一关问心石测试的是一个人最基础的修仙资质，也就是灵根，它决定着一个人能不能修以及适合修什么，根据等级不同又可以分为五行灵根、变异灵根和杂灵根。
从测试结果看，李青筠就是其中最差的杂灵根，杂灵根说明这人根本没什么天赋，就算硬要修炼也是要么进展缓慢，其他人一年就能达成的对李青筠来说可能需要三年；要么，就是靠无数灵丹灵药补着，才能勉强追平别人的进度，而这又毫无疑问需要不俗的财力支持。
看着看着，李青筠叹了口气，前途堪忧啊……
她接着往下看。
这本书接下来又介绍了不同的修炼流派，流派不同对灵根要求程度又不同，像剑修门槛最高、看重灵根纯度，符修之类相较而言则更讲究悟性。
李青筠琢磨着，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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