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正午淡去了往日的燥热,风带起些许凉意,提着食盒的谢桥婴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几日,系统响起的频率逐渐减少,内门似乎真的默认了辛望弈对外门的袒护。
她提着心走了一圈,见真没有提示音响起,眼睛一亮,唇角不禁浮现几分笑意。
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
正这么想着,背后忽传来有人叫住了她,声音低弱而陌生。
“谢……谢师姐!”
从未被这般称呼过的谢桥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喊自己,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声“谢师姐”,就见面前站着一身着外门服饰的少年,五官有几分眼熟,正捏着衣角,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终于对上了脸,笑道:“原来是你啊,那天被抢灵植的师弟。有什么事吗?难道……又被欺负了?”
少年看着她严肃起来的神色,慌忙摇了摇头,小声说:“师姐,多亏了你……和辛师兄,之后内门师兄们很少欺负大家了。”
“那你这是……”
“……是温师姐,她失踪了!”
她瞳孔一缩。
青竹峰。
桌上,清蒸鲈鱼升起氤氲热气,肉质鲜嫩,红烧猪蹄色泽鲜亮,软糯弹滑,炖汤清润浓郁,糕点新鲜细腻……
谢桥婴心事重重,不顾辛望弈探究的眼神,草草扒拉了几口,便说要回屋修炼。
关上门,她忙打开系统商店,物色合适道具。
先前从那少年因焦急而有些混乱的语句中,她得知了事情大概。
温月自从那日修习课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禀报给上头内门师兄,也只是懒懒敷衍。
“嘁,这有什么好告诉掌门的,估计是想偷懒,偷偷溜下山了吧……没必要找,最近人手紧,她自己玩够了估计就回来领罚咯。”
但谢桥婴心知温月不是会偷懒的人,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先从商店兑换了个用于追踪的灵鸟,给它嗅了嗅带有温月气息的手镯,这是来青竹峰前,温月赠与她的。
绒白的灵鸟闻过后,摇头晃脑啾啾一阵,拍打翅膀飞了出去,谢桥婴紧随其后。
为了避免被辛望弈发现,她特地用了商店里兑换的隐形符,掩去了自身气息和踪迹。
但临走之际,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匆忙写了张纸条放在桌上。
灵鸟飞出了青竹峰,一路跟随,竟行至一幽静树林前。
这片地方极其隐蔽,由于枝叶葱茂,光照不进,显得白日之下却暗不见底,寒意森森。
灵鸟扑腾几下,停了下来,冲她叽叽叫着。
“这是何处?”谢桥婴伸手拨开枝叶,窥见里面烟雾缭绕的景象,指尖被那阴森气息浸染,透骨凉意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灵鸟歪了歪脑袋,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振翅几下让开,露出身后那结了蛛网的木牌。
她顺着动静看了过去,目光落在那雕刻的字迹之上。
此乃禁地严禁擅闯
她收回了手,迅速转过身。
灵鸟一呆,冲她疯狂叫唤起来,似是谴责她的胆小无情。
但下一秒,就被捏住了嘴。
谢桥婴冲它嘘了一声,偏过头哼道:“我只是要做下准备,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么?”
她打开系统商店,兑换了些可能用得着的道具,收到储物袋里。
准备就绪,灵鸟听话地停在她肩上,谢桥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了进去。
隐约可见树木林立的轮廓,枝桠上挂着的藤蔓垂落在地,稍有不慎便会被绊倒。幸好之前换了灵灯,她从储物袋中掏出点亮,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为什么这么冷啊……”谢桥婴皱了皱眉,摸着发凉的手臂。
许是常年不见天日,这里极度阴冷,寒气入体的滋味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她强压下牙齿打颤的**,跟着灵鸟的指引,轻轻踩过枯枝败叶,在死寂之中发出突兀脆响。
一阵不适感传来,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紧紧黏在背后,她眯了眯眼,举起灯环绕四周,却并无异常。
想也知道,被叫做禁地的地方肯定潜伏着什么怪力乱神,她本以为动作快一点,也许不会惊动他们,没想到才进来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被盯上了。
谢桥婴停下了脚步,灵鸟疑惑地转头看她,却被她一把抓起塞进兜里,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听着那鸟气急败坏的啾啾声,她再次捏住了鸟喙。
如今这种情况,若找到温月,也会把身后的东西带过去,谢桥婴不敢保证两个人的安危。
她凝神,那几不可闻的窸窣声果然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它跟过来了。
谢桥婴转了转眼珠,开始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乱窜,却怎么也甩不掉那狗皮膏药般的视线。
直到走到一处山洞前,那被盯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她气喘吁吁地打量着这山洞,里面黑不见底,自是不会贸然进去,只好倚靠离洞较远的山壁上,稍作歇息。
从储物袋里掏出干粮啃了几口,又解开水壶润了下喉,正准备再度启程,谁知储物袋似是没系紧,从里面咕噜咕噜掉出颗球,沿着壁角滚了出去。
她眼睛睁大,那可是花了五百积分兑换的火球,可以炸掉方圆十里所有的东西。
谢桥婴赶忙起身去捡,生怕磕绊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启动了这火球。
那火球滚着滚着,停在了洞口。
她松了口气,正欲拿起,却不知哪来的风,将球吹了进去。
谢桥婴:“!!!”
看着那洞里幽深的景象,细听似乎只有水的滴答声。她咽了咽口水,拿起灵灯,终是弓着腰走了进去。
洞中并不狭窄,能容纳两个成年人,她很轻松地直起身,并没有头被磕到的事情发生。
“球呢……”她小声嘟哝,用灯照来照去,却只见青苔覆盖的石块。
随着深入,那水滴声也逐渐清晰,她举起灯,照见了一滩水渍。
抬起头,上方开了一个小洞,射下来的光线照亮了飞舞的尘土,那水滴正是从小洞中落下的。
她蹙了蹙眉,并没放在心上,兜里灵鸟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不停蛄蛹着,发出闷闷的叽叽声。
站在那摊水渍之上,她弯下腰,照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看到了静静躺着的火球。
她松了口气,捡起来擦了擦,小心放入储物袋中。
谢桥婴突然隐隐觉出些异样。
好像……这里安静过头了。
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好像少了点什么。
心猛然一紧,她抬头向上望去,小洞射出来的光线不知何时没了,那水滴声也离奇消失,举起手中灵灯往那照去,定睛一看——
那小洞处赫然出现一只赤红竖瞳,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视线交接那一刹,山洞突然摇晃起来,伴随着碎石落地的声音,谢桥婴心道不妙,拔腿就往洞口跑去。
但她绝望地发现,洞口竟然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抬手一摸,掌下传来滑腻触感,还覆有凹凸不平的坚硬鳞片,任她怎么推也是蜉蝣憾树。
眼看山洞在不断挤压之下逐渐坍塌,她不得已只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球形屏障展开,石子落在其上被迅速弹开。
但她修为不深,心知这屏障护不了多久,眼下还得另寻他法。
外头那个究竟是什么?似乎有点像……
还未待她得出结论,一声巨响,山洞竟整个炸开!
屏障承受不住巨大冲击,应声破碎,她心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条厚重有力的触手紧紧缠住卷了起来,手中灵灯掉落在地。
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她喘着气睁开眼,面前两只红瞳直勾勾盯着自己,它的皮肤纹路清晰可见,猩红的蛇信吐出,一闪而过口中硕大锋利的尖牙,粘腻晶莹的口水缕缕掉落,看得谢桥婴一阵头皮发麻。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条巨蟒的周身浮现出银色字符,似是封印一般。
她后知后觉,明明这地方无光无法视物,那小洞打下来的光线,想必就是这蛇身上符咒的光,而那水滴……
她脸部肌肉抽了抽,有些反胃。
原来之前踩的那摊水渍,是这蛇的口水……
谢桥婴此时无法动弹,缠得过紧,胸口渡不上气,只能用嘴呼吸。
竖瞳眯了眯,似是在细细打量她。
她被盯得发毛,心想这下倒好,人没找着,自己也搭进去了。
下一秒,谢桥婴就看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明晃晃的尖牙占据了整个视线——
辛望弈指间捏着那张已反复看过好几次的字条,神情不悦。
已整整三日了,还没回来么?
那日中午用完膳,谢桥婴便不见了踪影,待他来她房内查看之时,便只看到这张字条。
她似乎很匆忙,上面只有潦草一句:师兄,我下山买点东西。
他把字条放入袖中,阖目用神识探查踪迹,却毫无收获。
她的行踪被抹去了。
细想用膳时她反常的模样,辛望弈察觉事态不对,起身踏出庭院,欲去往掌门之处。
路过一地,忽一外门少年迎上来,神情焦灼。
“辛……辛师兄!”
他神情缓和下来,问道:“何事?”
“请问,您这几天有看到谢师姐吗?”他语气小心翼翼。
辛望弈目光一沉,否认了:“她留下字条,说是下山采购,但已三日不见踪影,我正欲将此事告知掌门。”
少年一惊:“谢师姐也失踪了?!”
他捕捉到了关键词,眉头一皱:“也?”
“前段时间,与她要好的温师姐失踪了,我遇见她,便告知了此事……没想到谢师姐竟也……”
辛望弈思索一番,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会一起禀报给掌门,加派人手搜寻……”
“没用的!”少年神情沮丧,“理事堂不会管外门死活,掌门也不会……”
辛望弈只觉他在杞人忧天,并未在意:“掌门慈悲,怎会不顾弟子安危?”说罢便转身离开。
少年闭了嘴,讪讪看着辛望弈远去的身影。
此次回来,还未正式拜见掌门,得了通传,辛望弈立在大殿中央,拱手行礼。
掌门坐在台上,见到来人笑逐颜开:“望弈啊,伤势如何了?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我?”
他垂眸,平静回道:“弟子有事禀报。”
“说罢。”
“近日外门有两名弟子行踪不明,恐遇不测,特请师尊派人搜寻。”
掌门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捋了捋胡须:“外门弟子啊……无妨,许是偷懒跑下山玩了吧,又怕领罚才迟迟不归,过几日他们想通自会回来。”
辛望弈有些不赞同:“但弟子用神识探查,一人踪迹全数被抹去,事态恐怕……”
掌门敛了笑,定定看着他几秒,开口:“近日筹备宗门大比匀不开人手,不必多言了。”
辛望弈想起那少年说的“没用”,眼睫低垂,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抬起头,看着师尊冷漠的面容,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既如此,请容许弟子一人前去追查。”
不等答复,他便拱手拜恩,转身离去。
独留掌门一人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未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辛望弈竟罔顾师命,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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