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沪市,银湾,顶楼VIP室。
郁芗楚如约推开包间门,看见里头格局的时候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
她不是头一次来参加这种性质的局了,可是把目的这样明明白白毫不委婉的放到她面前的,这还是头一遭。
现在桌上只剩下她的位置,主座,正对大门,她位置的右手边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再下来就是来谈合作的影视公司高层。
非常漂亮。
郁芗楚有些晃神。
她并没有看见少女的正脸。
少女低着头在玩手机,染了淡粉色的长发,少女的肤色很白,很衬她。
头垂下来的时候,后颈如同天鹅颈般,白皙纤细。
少女的一门心思全在双手捧着的手机上,直到坐在她身侧体型略胖的女人拽了拽少女的胳膊直接没收了她的手机,少女才噘着嘴巴巴的抬了头。
说句不好听的,小明星来这种局多半是来陪酒卖笑搭金主的,一上来就噘嘴委屈看着颇有脾气的,郁芗楚还是头一次碰到。
“好久不见啊郁总。”
和一轮人打了招呼后,略胖的女经纪人拉着少女站起来殷切的打招呼,她不着痕迹的把少女往前推了推。
少女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了,虽然眉眼间还是带着不情愿,手却乖乖的伸了出来,接着嘴角格式化的上扬,非常完美的假笑。
少女比她矮一些,郁芗楚低头,眸子顺着对方的下颚线一路向下就这样黏在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是学设计出身的,在正式接手郁氏之前是个很优秀的设计师。
学设计的多少都对美的事物有别样的关注度,少女气质清冷,手型极美,连指节里都流淌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世上人美者多,但从头到脚完完全全能长在郁芗楚审美点上的人少之又少,眼前的人显然就是一个。
远恒娱乐这是下了血本了。
“郁总好。”
少女的声音不是特别软糯那一挂的,偏低沉,乍一听如同冬日见初雪,细细品来,确乎是一块冰激凌,还是香草味的。
郁芗楚勾唇,手就这样握了上来。“你好。”
很快,郁芗楚就松了手,并不十分留恋的样子,眸光却又回到了经纪人脸上,接着拉开椅子落座:“这是 ”
经纪人原本还想着这局又黄了就差把“苦大仇深”四个字刻脸上。
下一秒听见郁芗楚这么问,她眼尾一挑,竟是肉眼可见的乐了起来。
“这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叫凌昭惜。”
经纪人看郁芗楚坐了下来才拉着少女落座,脸上笑得开了朵花似的。
“成年了么 ”
郁芗楚捻起空酒杯,她问得很随意,经纪人戳了戳凌昭惜,凌昭惜沉了口气站起身来给郁芗楚倒酒。
“都21了。”
“看着还是个小孩儿。”
“是怪嫩的。”
郁芗楚和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凌昭惜轻轻蹙眉。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像一件商品一样被评头论足,那感觉就像是古时候青楼老鸨在跟那些个权贵介绍花魁雏儿一般。
此刻,她觉得自己跟那些个名妓没什么差别,即便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潜在规矩,但上了这酒局,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她喜不喜欢了。
郁芗楚有些乏了。
眼前的小孩儿显然是无心这场局,倒完酒就坐下开始胡吃海塞,吃饱了然后放空发呆。
而坐在小孩儿身边的女人呢,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类似于介绍产品的话。
甚至还特意提了条小孩儿是学跳舞的,全身上下都很软,腰窝子更是软的不行。
啧,虽说这种局说些荤话是常态,甚至更露骨的郁芗楚也听过,但余光里瞥见小孩儿越来越低的脑袋。
瞧见对方一张脸近乎是埋进灯光打下的阴影里,郁芗楚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当然,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喜欢把一切都放在一个相对稳定和舒适的状态里。
然在这个局里,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并不舒适。
小孩儿的头越来越低,后脖颈那块小骨头又突了出来,郁芗楚想去揉一揉那块小骨头。
本来也只是想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从餐桌上举了起来,而一桌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她下一步动作。
郁芗楚失笑,思绪翻转,想都想了,做都做一半了。
现在举起酒杯说大家好吃好喝未免也太过尴尬虚伪。
一个酒局嘛,不过逢场作戏,这样犹犹豫豫反而是显得她过于认真了。
于是,她勾唇,下一秒捏上了凌昭惜的后脖颈。
凌昭惜一颤,郁芗楚明显能感受到小孩儿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似的开始僵硬起来,似乎连呼吸都禁止了。
哦,吓到小朋友了。
郁芗楚暗自轻叹了口气,转头想起自己口袋里还留着上次小侄女硬塞给自己的一根甜橙味棒棒糖。
她收了手从口袋里把这根带着体温有些微微融化的糖塞进小孩儿手里。
郁芗楚的声音不大,好在包间里足够安静。
所有人都听到,那个传闻中不近美色油盐不进的郁老板说了句寻常却又不寻常的话。
“今晚天台有烟火秀,小朋友,你上去看看吧。”
凌昭惜愣愣的看着掌心里的真知棒,直到“咻”的一声,夜空中突然炸出一朵巨大的烟花。
接着噼里啪啦一连炸开了四五朵来,耳朵里有些嗡嗡的,她这才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
那个人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个人不会用那种打量商品预备估价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也不会用一种很色情的眼神觊觎她。
那是一种凌昭惜很久没有见过的眼神,是欣赏,是赞叹,不掺杂任何附带色彩,就好像她是一件艺术品。
那人就像是一杯温水,用一种最舒服的温度将她包裹起来,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松懈下来。
凌昭惜不想过多猜测那个人给她一颗糖然后让她离场到底是好是坏。
她只知道,如果今晚那个饭局没有让公司把项目最后谈下来,她竟然也没觉得太坏。
明明来之前她都已经做好了搞砸这个项目公司把她雪藏的准备了。
郁芗楚,真是个危险的人。
烟火秀断断续续持续了有一个多钟头。
到底还是入了秋,晚上多湿冷,凌昭惜看完最后一点火星子从空中落下逐渐变暗再完全消失。
她揉了揉鼻子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喷嚏。
手心里还攥着那根棒棒糖,有些刺疼,凌昭惜低头,手指缠上,想要把糖纸撕开,指尖触碰到糖纸,她抿了抿唇,突然转身跑下了楼。
郁芗楚虽然时常含笑看着容易亲近,但内里绝非是那种软心肠好说话的人。
打了几个太极才把项目谈到自己理想的目标,她这才象征性喝了口红酒,而彼时酒桌上大半的人都已经醉了。
她挑了挑眉,拍了拍几个酒鬼的肩膀约了个签合同的时间。
以不胜酒力为由拒绝了后续的娱乐活动,拿起车钥匙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后。
郁芗楚没想过自己会在大门口再次遇到那个小朋友,小朋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开衫外套,一条黑色百褶长裙。
她坐在台阶上,兴许是太冷,她慢慢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不住的呵气搓手。
郁芗楚在酒店大堂隔着旋转玻璃门就这样站着看了很久,看着那个小朋友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她揉了揉鼻子,只觉得鼻子痒,想打喷嚏。
“烟火好看吗?”
郁芗楚知道过了这个局,自己就不应该跟眼前这个少女产生任何的关系了,逢场作戏不是么?
可是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也许是今晚喝了些酒吧,毕竟她酒量不是很好。
郁芗楚话音刚落,凌昭惜扭头的瞬间,一件大衣罩在了她的头顶上。
凌昭惜怕黑,瞬间失去光亮的感觉让她的手心一下子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有些慌张的把衣服捣鼓下来,视线恢复的同时她看见了一张熏红的脸。
郁芗楚跟她一起坐在台阶上,好像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小朋友,烟火好看吗?”
“好、好看。”
郁芗楚又问了一遍,凌昭惜才磕磕巴巴的回答道,郁芗楚笑了。
她摇了摇头,手上使劲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可半晌仍旧纹丝未动。
郁芗楚不能完全看懂凌昭惜的情绪,她大概只能看出郁老板在自嘲,来不及收回探究的视线,郁芗楚突然转过头来,“小朋友,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她问。
凌昭惜一愣,对方的眼睛里除了微醺看不见任何别的心思,似醉非醉,不好糊弄。
凌昭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接着她摊开手,手心里是那根甜橙味的棒棒糖。
郁芗楚笑出了声,她没有管那颗糖却是伸手直接挑起凌昭惜的下巴。
她凑得极近,说话的时候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凌昭惜脸上,有些烫。
凌昭惜自诩酒量不差,但此刻竟然也有些醉了。
“小朋友,你会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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