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昏暗的地牢,铁链断器被推搡地吱呀乱叫,凉风几乎要钻到人骨缝里去。粉发的男人带着斗笠背着光而立,让人看不起他的相貌,只是单从那身影便能看出其俊朗。男人接过对面递过来的尸体,垂头看了看怀中死者的相貌,略微蹙眉。
“有些丑,还有别的吗?”
单论那死者皮相看倒也算不上丑,但这厮看上去尖酸刻薄一副小人模样,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仙君啊,您要求冰灵根,小的这地方不大,能被我等困住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实在没有其他符合您要求的人选了。”
金钱乡有一个形同虚设的衙门,而说话的就是其中典史。他也是得闲在青楼厮混时被临时喊回来的,说是有个仙长来寻他办事。本来他是不想管的,他都被流放到金钱乡这个破地方了,那还管得罪不得罪什么人物了?
他一口回绝,转头又去醉生梦死的花香之处。彼时他怀中抱着一个歌女,口中正被喂着纯露,忽的被一把揪住后领,紧接着如同风一般快速移动。
酒气还未过,自己的身体就落在了衙门前,他正欲发怒,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桃花色的眼瞳。
“典史,本尊与你做一桩交易如何?”
……
典史谄媚地搓着手,抬头讨好地摆出一副真心模样。
被叫仙君的粉发男人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欲转身之际又回首道:“这个死者是一个十恶不赦,本该处以极刑的人对吧?”
“啊?”
典史愣了愣,仙君只和他要一个冰灵根且命悬一线几近死亡的修真者。作为交换,男人答应他会给他一个调回京城的机会,其余并未说过。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道:“是的仙尊,他杀了不少人,近些日子小人才制服他将他就地正法!”
一句话终究做到了滴水不漏,仙尊笑了笑,逆着光纱幔被晃起一角,典史看不起他的表情,唯能瞧见勾起的唇角。
仙尊走出地牢之际将尸首丢进了储物袋中,大摇大摆离开了衙门又慢慢走进了一家客栈。
他走上木阶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正站着一个浑身雪衣的少年。少年听见声响也转身看他,两双粉眸相视的一瞬少年陡然消失。洁白的衣袍空落在地板上,再不见它主人的身影。
“分身分离太久也不好,回归本体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呢。”
仙君关上房门,目光直直落在榻上躺着的少年身上。他将储物袋中的尸体取出,与之并排放置。
两具尸体躺在一张榻上,仙君挽好衣袖,微笑着看着他们。白皙的指尖忽然插入两者心口,暗红色的光晕笼罩着三人的周围,灵力波动将房屋震地微微晃动。
……
很痛。
齐以渔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情,譬如被藤条鞭打,被挥拳殴打。他出过血,断过骨头。那些时候他都很痛,可是他都能忍住,就算是痛到额角流下汗水,但凭着咬破了下唇都能让他忍住叫喊。
可是现在的处境或许更不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中。他想要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骨头正在被敲碎。他想要喊,却张不开嘴,就连灵魂也被撕扯地满地狼藉,齐以渔想要逃,又发现自己无法动作。
极端的痛苦让他无法思考,他看不见,听不见,动不了,陪伴他的唯有刺穿魂魄的疼痛。
想要昏死过去却无法做到,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他脖颈上系了一根线,迫使着他抬头接受一切。
很久很久,齐以渔甚至开始适应痛苦,他有些麻木接受着一切,可强烈的痛意还是驱使着他挣扎。
百次千次,齐以渔继续尝试着颤动手指。千次万次,他慢慢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
三千四百五十七次。
齐以渔看见了陌生的棚顶,紧接着他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抬起了僵硬的胳膊,坐起了身。
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那些痛似乎从未存在过。少年环顾四周,屋内只有他一个人,而周围陈列整洁,看起来是一间客房。
齐以渔穿好鞋子,刚走了两步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记得他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就连脖子上的血洞也消失不见。
齐以渔下楼找到掌柜的:“掌柜的,你知不知我是被谁送过来的?”
掌柜的是个中年人,他疑惑地打量了一番齐以渔的模样:“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你住哪间房?”
“就是那间开着门的房间。”
顺着齐以渔指的方向看过去,掌柜的皱了皱眉:“原来是那间。我原本没看见你进去过,只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进出过那间屋。他出来的时候告诉我里面还有一个人在休息,然后交了钱便离开了。”
“不知道他叫什么吗?”
掌柜的摆了摆手:“不知道,这怎么知道?你休息好便走吧。”
像一场梦一样,直到走到自家门前齐以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活着。会不会是他根本没进入过那场秘境,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根本没有死,也根本没有踏入过所谓森林谷秘境。
想到这种可能性,齐以渔想要去找黑痦子,刚跑出去两步便停住了步子。
他根本不知道黑痦子在哪里,他不了解这个人。
该死的。
齐以渔只能掐断这个想法,又回到家门前,猛地推开了大门。
迎面对上了一尊冷冰冰的石碑,石碑不大不小,乖巧地立在正对大门空地的中央。
齐以渔退了两步,抬头又看牌匾。
齐氏院,没走错。
又靠近那石碑,凝眸看清上面的文字。
友人,齐以渔之墓
齐以渔有些无语,但他好歹知道了这不是一场梦境,他真的死而复生了。刚经历一场玄幻至极的事情,齐以渔有些疲惫,他没理会那块碑,转头就进屋睡觉去了。四肢疲软,脑袋埋在被褥中,呼吸渐渐放缓,几乎是身体沾到软榻的一瞬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齐以渔忍住不发出叫喊,他发现了一件怪事,他的灵根变了。只是运转一个周天,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灵力纯洁干净,不似往昔杂乱冗杂。
“这是冰灵根?”
齐以渔又试着运转了一个周天,他看着掌心发着淡蓝光晕的灵力心中惊骇。
他如今的灵根不知比之前好上多少倍,简直是……
太棒了!
他只是经历一场死而复生便获得了如此高等级的报酬,简直是一笔再合适不过的买卖。齐以渔不是没有尝试思考这种种一切的根源,但均以失败告终,他实在不明白在自己身上经历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何。
但结果是好的,他便不再追究。
齐以渔推开房门,正对上的还是把那个墓碑。不得不说,在宅院放上这么一个东西怎么说都是不舒服的。他三两下就把墓碑拆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出门转了两圈,也去见了常来往的客户,但好像没人知道他死掉的事情。
“黑痦子?好久没见过了。”
听齐以渔提起黑痦子这号人,男人摇了摇头:“他不是青山帮的吗,你问他做什么?”
“算了,没事。”
齐以渔本来想着去见一趟黑痦子,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但是很可惜似乎今日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少年生活又归于平静,和死亡之前并无不同。他同往日一般拎着钱袋子往家走,直近大门,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你找谁?”
家门口赫然立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他浑身穿得整洁,衣上绣着鹤纹。从斗笠垂下的纱幔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他生得高大清冷。齐以渔不知道这号人站在自己门前会是为何,难不成是寻仇?
“我是揽玉门的长老,此次来此地寻物,偶然感应到纯净的灵气于是前来。你灵根不错,有没有考虑进入仙门修习?”
男人的声音平静温柔,将齐以渔浮躁的情绪抹平,少年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
揽玉门,他听说过,在修真界也算的上是四大门派之一。可是这种人怎么会来找自己?就凭他刚刚说的灵根不错?
是了,凡间有灵根者百中觅一,而灵根上好者万里挑一。若是之前的齐以渔,只算的上有修行的资格,但怎么说也不会像如今被仙长找上门。
只是这人看着神秘,齐以渔拿不定主意。见齐以渔久久不语,对面的仙长倒是显得脾气好极了。
“我很中意你,若你考虑来揽玉门我便收你为弟子。”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齐以渔只得做了个不规不矩的礼。他没学过礼仪,但也会照猫画虎地抱抱拳:“多谢仙长抬爱,不过此事不小,容小辈考虑几日。长老怎么称呼?”
仙长伸手将齐以渔抱紧的双拳微微上抬,声音仍旧柔和:“无妨,是该好好考虑,我便在此多留几日。我名易将行,先叫我易长老罢。”
易将行的手指洁白纤细,而齐以渔常年累月风吹日晒,皮肤粗糙暗黄。刺眼的白与之两相对比,齐以渔竟忍不住瑟缩。他忙放下手,后退一步又再次行礼:“多谢易长老,小辈会尽快考虑的。”
这次易将行没再碰他,而是将有些倾斜的斗笠摆正,与齐以渔擦肩而过之际低声道:“希望有机会能听见你对我称呼的改变,再会。”
齐以渔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握住掌侧刚刚仙长触碰过的那寸肌肤。
好痒。
齐以渔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感觉那仙君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附身的时候带过来一股股桃花香。
这种感觉并不差,或许他真的能成为揽玉门的弟子呢。
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是成为修真界的大能,他不愿再受人欺辱,那么眼下确实就是一个好机会。
忽然得到了如此好的灵根,又有仙长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这不正都是他想要的吗。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不知怎地,在面对仙长的时候却无法开口同意。
应该是他还想将这个地方的事情都处理完吧,那就等三日,若仙长还在这里,他就与仙长一起回去,正式步入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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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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