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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漂泊

初春时节,我与伙伴们在田里抓虾,雨淅淅沥沥的砸在我们的头上,微凉的触感也难以阻挡我们爱玩的天性。玩累了跑回家,准备开门时听到母亲和隔壁王婆在对话。

“张雨良今年十二了是时候上学堂了,王婆你看看能不能先借我点钱,让我先送他去上学,之后等我找到了事情立马就去还给你。”

王婆拉着母亲的手拍了拍,劝解般开口:“敏伊啊,我们这个乡村的你也是知道的,各个穷的叮当响的哪里拿得出那些钱,我听说那个王福子倒有些厉害,实在不行就让小良跟着隔壁村的王福子学习认认字算罢。”王福子这个人我常听大人们说,他是一个疯子,他喜欢同性的人,但却是乡村中最有文化的。以前与吴化生讨论时,他说他们认识,是一个好人。

我透过门缝看着母亲紧咬着下唇,没有开口。王婆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刚想要抬脚出去,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着母亲,开口说:“我听说周家最近在招工你去试试看看可不可以进去赚点。到时候再送他去学堂也不迟的。”

说完就向门口走来,我急忙跑开装作刚刚回来的样子。不经意向门口那看了看,与王婆对视便激动和王婆打招呼。

“王婆好。”

王婆打量了我一下,王婆说:"小良啊,多帮你母亲分担一下压力吧。”说罢拍了拍我的肩,我快速点头,答道好好好。

母亲见着我回来,表情严肃,丝毫不见刚刚的窘迫。

“我出去一下晚饭锅里还有一点米饭你拌着酸菜吃一下吧。”

“好的。”

不一会儿,天空随着时光在指缝中流逝。乡村的青蛙们似在对戏唱腔,热闹的场景也引起了蝉的好奇心,加入这场戏。

我蹲坐在门坎,端着碗,看着那条母亲的必经之路,暮色渐渐地褪去,月色高悬在枝头。河中蛙声依旧。我将吃完的碗洗好,在自家门口看着蚂蚁搬着我刚刚吃饭掉的米饭,再次等待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门口睡着了,一道轻声将我唤醒,是在城里住的吴家小儿子化生。

“雨良哥,敏姨让我带了口信给你,她说最近要在别家里做工就不回来了。”说着又拿出一个手绢,里面包了一点钱。

“敏姨还说这是给你的生活费,让你照顾好自己。”我接过那些钱,道了声谢。吴化生,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张却没有半点声。

“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送你了,你快早些回去吧。”吴化生走了,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我们这边。我向他招招手,直到背影被树林吞没。我看着落日的方向,回想起母亲的笑容,仿佛温馨就真的还在身边,母亲有时候会在我面前强装严厉,但对我的爱始终是很深……

“总是丢下我一个人。”

我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将木门拴上,回到家里躺床上了下去。

月色高悬枝头,透过木窗洒在床上,我伴月亮入睡。

清晨的鸡鸣四起,我揉了揉眼睛,向外冲去,去到镇上找我的伙伴。我在不远处看到了他们,他们手上似乎抱着一本书,井然有序地向一个方向走着。

我问:“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没办法跟你玩了,我们要去学堂上学。你不用去,还挺羡慕你的。唉……”

“我们快走吧,等下要被骂了。”田林眼神有些躲闪,他督促着这些人走。

我故作毫不在意地点头,向着村庄走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似乎没有来的那么快,他是那么的漫长而又无趣,蝉鸣喊叫的声音是那么的嘈杂,周围声音欺负,我眼神淡淡的看着路。那一刻,我好像也有了上学堂的渴望。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化身再次来到这,他带了几点桃花酥。

“雨良哥,这是敏姨托我带回来的,”说罢就将桃花酥递到我手上,“敏姨还让我对你说你到年纪是时候去上学堂了,替你报好了名让你明天就去。”

我表面敷衍地点头,内心却似炸开了花,佯装镇定地开口说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叫我去?”

“……”吴化生沉默着看着我,我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道了几句谢吴化生便离开了。

那个夜晚似乎比那次回来的时候更漫长,夏日的炽热灼烧着我整个身体,内心是久久无法消去的激动,去到学堂的想象令我彻夜难眠。我无数次再内心演示明天的场景,说怎样的话,发生怎么样的事。在这幻想中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太阳的轮廓也初步的在远方形成。我快速的地好衣服,飞奔着的跑向了学堂。乡下的清晨微风轻抚,村里的人们个个都起了大早,似乎也印证了夏天是繁忙的季节。我向他们打着招呼,此时微风徐徐,内心的躁动愈发浓烈,无穷之力即将爆发。

不一会儿,我到了学堂。这似乎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什么神奇的东西,无非就是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便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田林问道:“张雨良,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傲娇地仰起头与他对视。

“当然是来这里上学堂的了。”

他身后的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了起来。

“呦呵,玩泥巴的蠢货也来学堂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田林啊,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了,等会儿一股乡土味沾染了你,况且这么久才来,他家里总是没有什么钱砸锅卖铁才凑够的钱吧。哈哈哈——”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本是一片寂静,而现在也亦是一片寂静。

我看着那个开口的男生,又看向田林他没有说话,沉默是把无情的刀将一个完整的人分裂割裂,然后再把它一块一块的分散,陷入无尽的痛苦和尴尬的境地。他又像一座山,压住了我这个有生命活性的人。嘲笑声音此起彼伏,压住了蝉鸣,也压住了我。

我识趣一点,走开了,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吴化生也来了。他看着我旁边没人,在我旁边坐下,那个讨厌的人又开口了。

“乡下人配怪人,哈哈哈吴化生挺会找啊。”吴化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拿出自己的书。我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衣领,打了他一拳头。而这一拳恰好被那个教书先生看到了,牙齿紧闭发出了摩擦声,眉毛似乎拧成了一团开口:“朽木不可雕也。就算你是新来的,也没有这么不懂规矩,这是学堂,不是你打架斗殴的地方,请你给我出去。我不教你这样的学生。”我听到出去两个字,想解释,但他背过身去了我知道这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会听,我也就老老实实出去了。

这个学堂好像没有我渴望中的那样。

学堂门外是一个园子,里面有许多的植物,桑葚是最常见的最甜美的东西,我摘了几颗放进衣服口袋里面等着与吴化生分着吃。等待的时间总是那样漫长而又无聊,我几乎把整个园子逛遍了也没见着他们出来。而园子的深处又是一个门,里面种着一个树,没有开花,我也叫不出来是什么……就把这个疑惑留给了吴化生,让他给我解答。

我又回到了学堂门口,此时他们刚刚出来。那个先生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哼——了一声就走了。而那群讨厌的人却将我围住,将我拉进园子里那棵树旁边,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他们五六个人围着我拳头脚打在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尝试反击,却毫无效果。

疼痛让我止不住的流泪,我大喊却没有人来帮我。也许是有人来的,他们在门口观望着却迟迟没有走进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已渐渐到了黄昏。血腥味与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奇怪……

“雨良哥,对不住。我……”我站了起来,随意摸了一下我脸上的伤,很疼……很疼……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不只是□□上的,这让我感到迷茫和无助,好像是我从小到大受过最严重的伤了。直到天色黑暗,我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吴化生在我旁边跟着我。我好像不畏惧这黑暗了。

“不用跟着我回去,你自己回你自己的家吧。”这是我从昏迷醒来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以前我认为安静是多么痛苦的事,我现在痛苦的好像不只是安静……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声音却始终没有发出,那一夜他到我家住了下来。我坐在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有空麻烦去告诉我母亲说,我不想去什么学堂了,我不是学习的好料子,如果报名的钱可以退,那就退了吧,不可以我会做工把钱还给她的。”说罢,吴化生倒也没再说什么走后我继续躺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敢想……

到了晌午我的肚子发生了抗议,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到灶台边,家里的食物已经没了,回想起昨日的桑葚,我摸了摸口袋已经碎掉了……是啊,碎得连渣都不会再剩下了。

我说过夏天是很繁忙的季节,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我做工的地方。我这一做似乎就是我剩下的年华。两年过得很快,我在这个过程淡忘了乐观,转而替代的是话少沉默。母亲很少回家,我也就没有了原来的期盼。母亲偶尔会叫吴化生送钱过来,但是我都一一拒绝了。吴化生常常来看看我,衣服有时候会有点脏,我起初不想问,次数多了也就问问,他说这边路不好走摔了几跤,带点桃花酥是干净的完整的。我与他渐渐多说几句,也就是几句……后来他来的少了,我们也就没怎么说了。

在田里辛苦劳动之后也是非常好的,至少让我不用再回忆过往。

今年的除夕夜来的比往常更早,我在家烧了几个菜,坐等今天晚上看炮竹轰鸣。门口突然有人敲了门,打开门——是母亲

他先是看了我几眼,然后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就是抱着我哭。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太久没有与母亲说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是轻拍母亲的背。

她变白了,细看手上的茧子也少了许多。身上不再是汗味,而是淡淡的香味。

“雨良,是娘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待着的……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做了一年的工帮你凑好了上学堂的钱……”我被他的话愣住了,那次我上学堂的钱是谁给的呢?嘴里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或许是我感受不到这情绪……或者说我也成了那个麻木不仁的人。母亲抬起头,泪眼婆娑的与我对视。

“周家最近在招一个陪伴少爷读书的人,你过去看看我们娘俩好有个照应。”我看着他的眼睛随意点头,让开位置,让他进这个……家。

“我就不回去了,我今个来是替他们找人的,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吧。”我只是点头,将门拴上了,一路上的人很少,娘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我搭话,但是我很少回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条路走得十分的漫长,从暮色走到黄昏。

“我是周家的管家,这小伙子啊,长的挺好,就是个子不高人也瘦瘦的,不知道力气怎么样,能不能帮少爷拿重东西?。”开口的看着样子不是很大的年纪,估计是和母亲差不多年龄的。

“他从小就是干农活的,力气方面肯定不会差。”

这个自称是周管家的人,再次上下打量我一番,叹息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敏伊推荐的人,那我就先信她一信,如果做得不好他一分钱都拿不到。新年过了的早上再过来吧,避免惊扰了老祖宗。”我没有过多的说话,而母亲激动点头,边说“谢谢”边拉着我,向周家管家,拜了几拜。周家管家走了,我也走了。

在黑夜中恐怖会被无限放大,但是却只能咬着牙向前走。迷雾深处看不到一点希望,恐怖而又危险。不知道在何处就会爆发出一场可怕……的呼啸

这一走时间似乎变得更慢了,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家,月亮高悬,照的路边更显阴森诡异。

“雨良哥——”

一个声音吓得我一激灵,我回头是吴化生。

“你……怎么来的……你知道我去了。”

“嗯知道来送你,陪陪你你怕黑。”他的声音和以前的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感觉他的声音有一种在寒冷中温暖却又散发着寒意。

“好。”

我们就这样走着走着就到了家。

“今晚你也就住在这吧,我们一起过除夕。”疑问的话始终无法开口。

“好——”

“吃了吗?”

“没呢,和你一起吃吧。”

我点头,去拿出了我早就做好了的饭菜,把碗放在热水中烫了烫,然后迅速拿了出来。他看到我如此走了过来看着我的手。

“不烫?”

“活多了手上也就长满了茧子。”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吃起了饭。

吃完了,他就搬了一张桌子坐在门口,今年的冬天不知道怎么了,迟迟没有下雪。但寒的依旧刺骨。我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许多人家。他们欢聚在一起,小孩儿们提前吃完了也就在门口玩着炮仗。看着看着又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以前母亲会带我去买新衣服的时候顺便买一点炮仗,我虽然害怕但是也玩得起劲。有时候还会一不小心炸到自己的手,我大声哭泣。母亲就会跑过来擦掉我的眼泪,数落我几句,然后包扎好伤口。可那次……却无人为我缝缝补补了。

似乎是风有点大了,眼睛出现了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是泪

我抬手摸了摸,吴化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怎的了?”

“没事,风大。”

他看着我的眼睛,他长大了,我也是。他长得很好,我形容不出来,总之与村里人比是无法比的,但也无法和城里人比。

天上的月亮高悬在天空,零零散散的飘下来几朵雪花,而后又是成片成片的飘下……

噼里啪啦——除夕夜了

炮仗声打破了寂静,刺眼的光照亮了整片黑夜。或明或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吴化生拉着我的长袖走到院子,雪打在我们的头上,越来越多。

“雨良哥我病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争执而热烈,不像一个有病之人能爆发出来的情绪。

我被他这句话惊了一下,我没有开口,我也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口。

……

“很重很重。”

……

“也许……这辈子也好不了了。但我也不想祈求好,也许这是我来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泪水渐渐从他的眼眶流下,脸颊直至下巴。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就把他圈在怀里,我比他高一点所以没有特别费劲,我轻拍他的后背,这是母亲常常安慰我的方式。

……

在在外面待了多久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我们头顶积了一大片雪,爆竹声还在此起彼伏。我带着他进了房间,烧了点热水。我和他坐在火炉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寂寞的雪天吞噬了一切……我将水递给他,他缓了缓开口:“雨良哥,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

许久我才吐出字“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也或许意义难被发现吧。如果把活着比喻成一个桃花酥,入口是微甜的,后来没有了后就没有什么感觉的了”

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埋藏着什么,让我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雨良哥……如果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就去学堂那边那颗树下挖一挖或许会有什么东西。”

“好。”

那时困意席卷我的身体,眼皮在打架,我敷衍回答他,之后自己上了床睡觉,他在隔壁那间屋子,我们就隔了一堵墙。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早早的就走了。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几天后——他死了

就这样没有消息的死了,别人都诧异我也是如此。依稀记得他说他有病,但是我不记得什么病能走得如此快。

回想起那天的一句话“挖一挖会有什么东西。”我就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虽然那是我很恐惧的地方。但或许那真的埋藏了他的秘密。

初到时雪很大,将泥土埋了起来到处都是雪白,跨进去的那一刻心还是揪痛的。仿佛被打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树枝上挂着几片枯了的叶子,呼啸的风拍打着木门吱呀作响。园子的角落有一处火堆是有人生活过的——应该是吴化生了。

这个地方很大,翻找起来是很费力的。但把树旁的雪弄开新翻的泥土,就会很明显的展现在眼前。

我顺着新翻的泥土挖了下去,是一个木头盒子。我将那里的土复原,抱着木头盒子回了家。

里面有的东西令我震惊,一封信和一大堆钱是用一个红豆穿成的绳捆住的。

信里面的字很整齐,但是我不认识。我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拿了些我自己存的钱去到了他的家的那边。

“这个晦气啊,大新年的出了这等事,我们吴家这一年都不会太平了的。”

“老爷息怒,这人毕竟是私生子,对吴家的影响不会太大的。”

吴老爷坐在大厅,周围坐着的是几个姨太太和那些个少爷小姐。

吴化生的尸体被放在外院子,用一张布草草盖住。

“别担心父亲,我们不举办仪式就没有祖宗会知道他死了。”一位少爷边说边端着杯子喝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随即应和起来。

“是的,我们不传出去了,也就没人会知道的。”

“总有人见到了,那么大的阵仗。那天的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但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那是吴化生。”

我站在门口,听了他们的几句话。在思考是否进去时,一位仆人走了过来看到了我。

“你在门口干什么。”

“来看看我……”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压了进去,厅内所有人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寂静的如同一把铁链,套在了我的脖子上,铁链不断收紧,我开始不知道呼吸和思考能力,就这样寂静的最后死在这个“温馨的”吴家。

“你是谁?”吴老爷语气中的不悦冲破了寂静,却成了压住我的巨石,让我每一步都是小心的。

“我想我把他带回家吧。”吴老爷没有说话,眼神注视着我,良久。

“吴化生毕竟也是我家的……”我打断他的话,开口。周围人都注视着我的下一步。

“我可以给你钱买他的尸体。”那个仆人听到了这个,看了看了吴老爷,吴老爷给了他的眼神,他把我放开了。

“……”

众人没有开口,我将钱拿了出来30多大洋,是我仅剩的家底。

他们在堂上议论纷纷,我在堂外接受审视。不知又过了多久。

“好……但你对外界说,那是你在这里打工的外亲戚。”吴老爷开口。

“好。”我将钱给了仆人,准备去抱起尸体。吴老爷再次开口

“李四给他个板车,让吴化生去的体面一点。”

“好嘞老爷。”

大雪纷纷落下,狂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脸庞,是泪水还是雨滴般的从我脸颊滑过,我想应该是下雨了。不过幸好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家中待着……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将他拉到一座山上,离我家很近,或者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里。我打开布,瞧见他脖子上有一道口,叹息了一声将布盖上。

没有准备什么棺材之类的,只好连同帮车将它放进去盖土,然后立一个石头。

回到家很累很累,睡倒在床上。

梦中好像看到了吴化生的笑脸,他说:“雨良哥,这一别就是阴阳两个了。”

再次醒来,云雾遮蔽了天空,似有大雨倾盆要下。黑乌乌的,我坐在门口,思考着什么。时间就这样流逝了,大雨也真的来了。风也愈发的大了,把我们俩的距离吹得更远了。

回忆如雨,涌向心头,悲喜交加,再难回首。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也就到了碰面的日子了。先去了吴化生的墓前带了点桃花酥,而后随便收拾了一下,去到了周家。周家也是一个大家族,是比吴家更大的一个家族。

母亲站在门口看到了我走近,小声说:“你个臭小子,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们哪里有在吴家的外亲戚。”我看了看母亲,他好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瘦了,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清翠的镯子。我的声音很平静,毫无波澜。

“吴化生送了这么久的东西,不算外亲戚吗?”

“他送的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这两年我叫他送过什么。”

“……”我呆愣在原地,陷入了思考。母亲再次絮絮叨叨。

“我费了好大劲才为你谋得的这个差事,今天差点让你作废。”

“……那……母亲你这些年有想过关心一下我吗?”

“我怎么不关心你,我在这为你赚钱,就是让你有个好的……”

“好,那我就过几会儿再来吧,我要替吴化生,守守灵呢。”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母亲上前抓住我的手,打了我一巴掌。怒气声渐渐变大,

“我费了劲让你重新获得认可,你现在再给我弄这一出。”

我看着母亲她变了,她不再像原来那样,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我也说不出来的人。

“好,那我进去。”我走到了周管家面前,周管家对母亲笑的诡异。

“明天少爷从国外回来,你切记要好好照顾少爷。”

“好的。”

“你住的房间在一个树的旁边,叫其他人带你去,敏伊我有话对你说,你且过来。”

我已经跟着他走了,我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那个房间很隐蔽,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房间是很陈旧的装式,房间那里积满了灰。我随意打扫了一下,一个人坐在门前。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叫我去偏院子领东西,路过时看到这里也有许多的树,长的和学堂里面的树很像……或许那个不知道的也终浮出水了

周家少爷回来时阵仗很大,炮竹声接连响起。唢呐鸣笛,四处皆是欢喜。

周家所有的仆人都列在门口,等待周家少爷的到来。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徐来,后面紧跟着的是唢呐鸣笛,好不热闹。一路上到处都是结灯张彩红纸飘洋。

“到时候周少爷一下车,大家齐齐弯腰鞠躬喊,周少爷好。都听明白了吗?”周管家走在我们中间,边走还边看有没有站整齐。

“明白。”大家齐齐回答。

车子的门恰好停在列队的,周管家焦急的去打开门。他没有穿着一身长袍,与我们的穿着不一样,他的衣服和裤子是分开的,在外面还披了一块长长的衣服,是有扣子的。戴了一个黑色的帽子,很好看。不过他没有像我一样有个辫子,只是有一头的头发。

“周少爷——好”他只是点了点头。向着周家大门走去,周老爷和周夫人都在门口迎接着他。

“小泯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他的母亲拉着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今晚给你接风洗尘,大设一餐。”他的父亲,拉着她向屋里走去,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下意识的寻找我的母亲,她不在这,也没法让他看见这其乐融融的场面了。

周家人走进去,我们也在门口开始搬起的东西,很多东西很沉。

来来回回搬了许多趟,在雪天中浑身也散发着热。汗水顺着额前的头发划下,落在脸上又从脸颊叠落,直至落日才彻底整理好。

不知怎的,今晚格外好睡,风没有吹着门板吱呀作响,我也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很奇怪,我像是溺在了水里挣扎挣扎,每当我一抬起头却又被压入水中,我被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望向窗外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也没有心思再睡了。我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天气微凉,不过相比前面已经好很多了,堆积的雪也消的差不多了。寒风将我的睡意彻底驱散,我开始在个方小院到处走走,有树有草有虫……

鸡鸣渐渐响起,周围房的人渐渐醒来。人越来越多,我也就没有闲心在看什么树啊草啊的了。周管家找到我,他告诉我今天的任务。

“少爷刚回来,睡眠时间和我们不同,先让他再睡一会儿,你就去书房帮他砚好墨,书房在最右的院子,你打扫干净里面。”

“好,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砚好墨。”

“啧,那你就打扫干净得了。”说罢便走了,我也向着最右边的院子走去。

周围种了许多的梅树,开得特别旺盛。生命生生不息,时光滚滚流逝。

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卫生弄好了,而周家的少爷也来到了书房。我向少爷拜了一拜,喊了声“周少爷好”他点了点头。

“下次打招呼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你下去吧。”他向房里面走去,看他的样子与我应该没有差多少。

“门口那个,你过来一下。”我向四周看了看,确认只有我一个人之后便进去了。

“你叫什么?”

“回少爷的话,我叫张雨良。”

“你今年多大,不去上学堂?”

“回少爷今年十五……”后面的问题成了我的阴霾,我无法开口的难堪。

“其实你不必如此拘谨,在国外讲求平等的我早已经习惯叫周泯了,你大可在此称我的大名‘周泯’在其他的地方你也可以,不过最好不要,以免被罚。”我仔细观察着他,他坐在桌前一边写字,一边与我对话,落笔行云流水。他似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亲声笑道:

“认识几个字?”

“不多,大部分不认识。”

“那你知道我的‘泯’怎么写吗?”我在纸上写下一个还算端正的‘敏’。

“不对,是这个‘泯’,”他先是看着我,而后再次开口,“你跟着我一起去学堂吧。”

我呆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他再次开了口:“时代需要新的思想,你是新兴的希望。我知道我说的很天方夜谭,但是请你相信我,相信我的选择。”

“……好。”他对我笑了,笑得很开心。而后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嘴里不断重复“太好了,可以进行了。”

或许在先前的某一天,我渴望过学习,但是在学习之前遇见那些人,或许就让我没有兴趣,我渴望的也终将实现了,谜底也终将被揭晓。吴化生写了什么东西给我?那里面也许会有他的死因,他再次看向我笑的欣慰。

“那好,我现在就教你写写字,认些字,到时候在学校学的轻松些,来过来坐这里吧。”我有些错愕,他没有大少爷的架子,感觉很善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教我,或许是他真的无聊了,又或许他在进行些什么,就如他当时的话“太好了……”,他也许有些好奇和新鲜感吧,对我们这种下人。

在学习的过程中是有痛苦的,他的字很端正很好看,而我则是左右切没有固定的字形很丑。他不厌其烦,时间也是,但就在这笔墨间悄悄的流逝

是晌午的时间了,他列了今天学的字给了我,这些字认得不是很清,但看着自己大抵也能拼一拼,加上他不断的读,我也跟着也就会读了一些,他向走大厅走了,我则去了偏院,坐在门口看那些字很好看,雪白的大地给了我练习的机会,我在雪地上用树枝写着。只是着了迷,没有听见周少爷走过来的声响。

“我果然没有选择错……。”

他走过来蹲下看着我写的字,轻笑。

“不过有些字笔画不对,来,我再教你。”大雪停了一会儿又渐渐下起来了,他就这样又教了我不知道多久。直到一个人来找他。

“少爷门外有人找你,叫余……”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爷就打断了他。

“好,我立马过去。”回头看向我,笑着开口

“明天我会问你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说罢他就向着门口走去。

我收拾好东西开始做工,在做工时时不时回忆周少爷教我的字,他认真的模样,刀刻在我的脑海里,使我久久无法忘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时间过的很快,我每天都在学字,干活时也会不断的回忆那些教我写的字,渐渐的会了许多字,也可以试着读懂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五月多时,我跟着周少爷去了那个学堂,不过准确一点是“学校”

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们的关系似变得近了一点。他会给我说他在国外的生活,也会跟我说一些听不懂的救国之类的话。在教完我写字之后,他让我自己练一会儿,他则投身于更多的文字创作之中。很投入,很认真,有食物外来的人他会叫我出去,然后里面则是争吵不断的。

他带着我向学校大门走去,但我似乎开始畏惧了。不知道,是先前留下的恐惧,还是……对人的畏惧。我停在了门口,他疑惑的看着我开口:

“怎么了吗?”

“周……少……泯我不想去了。”他看着,神情十分的严肃。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大家都是来求学的,没有人会瞧不起你的,没有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我会以你是我外亲的身份帮你进入学校。”

我低着头思考,我怕我这几个月的努力都作废了。我对知识的渴求似乎更高了,我渴望看到文学界的另一番天地。我在简单的文字中看到了新生的生命,或许我真的爱上了这些文字。

“只是对学校有了阴影……不过我可以克服。没事的。”这句没事是对少爷说,也是对我说。

进入学校我的基础很差,所以在弱班,周少爷的成绩很好,所以在强班。

周少爷会在学校整夜整夜的不回家,我也在图书馆进行我的钻研。我的基础很薄弱,所以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少爷也安慰我:“只要肯努力,什么山都能翻过。”为此我也更加卖力的进行学习研究,不懂的我也会去问周泯少爷。

渐渐的我也可以发表属于我自己的文章,但是周泯少爷却说用他的名字发表——星火

那年夏天学校放了假,我又回到了周家做工。

周家有一片很大的海棠林,而那棵未知树就是海棠。我喜欢在那里看高山流水,听蝉的嘶哑的吼叫,那一日碰到了周泯少爷和周老爷。

“周泯,你如今才21还轮不到你来革命。”

“父亲我们作为青年,应当扛下这便大旗,率先而行。”

“那你以一个乡村人的实验来证明,革命有效正确吗?”

“父亲你不懂我……张雨良虽然来自乡村……他学习知识很慢……”我的鼻子酸酸的,走开时也没了力气。

那一日明月高悬,撒下的光辉没有照到我的身上。

晚上雷声炸响,雨声轰鸣。树叶随着风在窗外摇曳,我想……将会是不眠之夜了!

之后的每一天,我像是刻意躲避一般不与他见面,我沉浸在图书馆,沉浸在学海中,难以自拔。或许文学界我真的热爱,或许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我的基础不好,要比别人更加刻苦,更加努力,我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我才能于与周泯在这学术界斗上一斗,让他看看我。

日子过得很快,我对先进思想和本土思想了解了个大概,对于他们的革命我也有所参与。我会在深夜以及每个休闲时段与周泯进行一场思想界的大讨论。讨论激烈了,他会摆一下少爷的架子,气鼓鼓开口:“张雨良,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出我们家。”

“思想毋庸置疑,理论不可被权力所压倒。”我也很理直气壮的回怼他的句话,证明我也是有实力的。他笑着看着,眼神中尽显欣赏和赞美。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乡下人。”一时间嘴巴快了,竟没经过大脑的思考,说出了心里话。周泯回忆了一番,打趣开口:“怎么你偷听到我们说话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走向之前在写新的发表文章。他走到我桌前,用手盖住我写下的字,墨水沾了他一整个手。

“你这小屁孩不仅偷听说话,而后听又不听完,就在这里恶意揣测别人,你和那群人有什么区别。”说罢,就把手上的墨往我脸上糊了一把。

我边擦边生气的说:“我知道前者是我的错,偷听你的话不对,但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交代清楚,你是拿我做实验的,还看不起我。”

周泯的眼神越发的深沉和难以揣测,他缓缓靠近我。

“张雨良,我承认以前我确实是拿你做实验,我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青年有没有可以救的可能。现在我没有进行实验了,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希望,让我看到了革命成功,让我感受到了星火之力。你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我提前终止了实验,实验的后半段是将一位天才送入地狱,我没有进行。你是成功的,那时候我说‘我相信你,纵使身份决定阶级和深度,但为何可以跨越这两个来博上一搏呢,你一定可以成功’。”

迷雾驱散,我对他的好感愈发的深了。我欣喜激动,却又有点愤怒。欣喜激动是因为他相信我愤怒是之前他拿我做实验。但的愤怒,一驱而散。为新时代的到来而牺牲自己,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我们身为知识分子必须要担任的。我笑着看着他,好感度渐渐的提升上去。

后来是10年后的事了,那一年我25岁,他31岁。

“张雨良,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天你都会在我身边。我感觉胜利离我们不远了,新时代马上就要到来,我相信。”他眼里满是希望,十年的艰苦卓绝,让我们彼此信任对方。让我们对对方的好感和依赖不断攀爬,如同在野草横生的荒芜之地,终将盛开一朵绚丽的花——那朵花是爱意之花。

不过好景不长,周家走向了衰败。

周泯回来时没了锣鼓喧天,更多的是风叶呼啸,黑云压城。

我的母亲在我20岁的那年嫁给了周家的管家。她邀请我去他们的婚礼,我拒绝了。她富态的模样,让我生恨。自她进入周家以来,我就再难看出那个谦和质朴的母亲。如今他却恳求我收留他们一家,好荒诞的语言。

“一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如今我家遇到了灾难,你却放任你母亲不管,你良心何在。”她带着她的小女儿,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要将我吞噬了。会想起以前美好的回忆,我打开门给了母亲几百大洋。她有些满足,却又有些意犹未尽。回头看了我一眼,默默记下了什么。我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多待了。

这几天不见周泯,对他的思念,如同那潺潺流水,日益堆积。

直到一天夜里,他托人带给我一封信,让我去酒店216——216是我与他初次见面的日子。

我去了那个房间里面没有人,然后这是一阵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和周泯的欢笑。

他进来将门关上。

“周泯,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门外有人跟着,你出去的时候切记要装作生气的模样。”

“好的,谢谢。”

说把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去到了卧室。厅内只有我们两人。

他抱住我,抱得很紧。然后又低下头,开始吻我。两个青涩的人在初次的吻中表现的拙劣,还有狼狈。他比我高一点点,亲完后,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肩上,开始不断的哭泣。我也大抵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那一场暴风雨,终究还是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

我们不知这样抱了多久,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雨良,我们喝一碗交杯酒吧。”

我强忍着的泪水在此刻,如洪流般怎么也止不住。他在我面前失态了,我也是。悲剧的发生,打的两人措手不及,明明前段日子还在说革命就要成功了,而现在却发生了巨变。生活总是给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困难。

我坐在桌前,他已经倒好了两杯酒。我们交手合下了那一杯酒。

“此去九死一生,如果我能回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如若我回不来,请你必须良配,忘了我。”周泯他低着头说完了这些话。

“什么九死一生,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答应我!”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我感觉有点头晕,也许是这酒劲度数太高了,也许是他给我下了药。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说罢就再次走过去,将我抱住。我头晕的厉害,不一会儿。意识就开始模糊。

“他就交给你了。”

“你小心一点。”

“小心不了了,也难为你在青楼等我那么久,陪我演这出戏。”

“没事。”

“待会我写封信麻烦你给他。”

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我醒来时,那位穿旗袍的女人。坐在我的床前,看着我醒来。

“醒了?”

“周泯呢?”

“死了。”轻描淡写一句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击要害,我整个人就像跌入了冰窖一般,寒冷刺骨,没有一点温暖。我的泪水又要止不住了,我要紧牙关问:

“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在你昏迷之后,五更天他出去了,那时候街上人很少,□□人在街上守着他,他一过去就被打死了,最后就冲出来许多人将他的血放干净。尸体被丢去喂狗了。”

我沉默着,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内心如同刀绞一般,从平面一直插入最深处,搅动我的肠子,让我接连反胃。

“他让我给你留了一封信。不要想着去送死我们这么精心的演戏,他就想见你最后一面,你死了,这场戏也就白演了。干这个事的总会有舍有得,放开心吧。”我看向她的眼睛,微微肿起。

我说道:“很难的。”

我强压下缓缓打开,他的字还是那么好看,昨晚,写字的场景好像就在我面前。

“我的爱人

我记一段最相思的佳话,只属于知者,我恨没有早遇见你,也恨遇你太早,有点生不逢时了,你是这暴雨中的温良,是不可多得的……现在我要和你再别了,此次是九死一生了,若能回来,我们共度这美好的余生,I love you,唉,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情至深处就真的有点舍不得你了。谢谢你。——周泯”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泪水,他是洪流一般喷涌而下,将我整个人吞噬麻痹。

我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我怎么度过的,我只知道我很难受,我很想死,但是我也不能死。我们俩的目标还没有达成,革命尚未成功。

那年的秋天,我将他的一些衣物放入土中,立了一个碑,就在我老家的山上。

我回到了老家祭拜了,吴化生。带上了那封信也去找了那个王福子。他与王福子是旧交,王福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家住在山顶上,茂密的丛林将房屋遮蔽,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他很消瘦,枯萎的头发让他更显病态和衰老他完全不像,只有30多岁的人。

“王先生您好,在下是吴化生的朋友。”

他在抬头看了看我面色毫无波澜。

“他怎么没来?”

“他死了。”

他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

“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你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你是他的朋友,你不了解他?”

“好像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张雨良。”

“他经常提到这个名字,怎么了。”

“他留了一封信,我只是粗略的读懂了了解了一下他的过往。”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那封信你真的看得懂吗?”我面露疑惑把信递给了他。

“不用给我看信,信上是文绉绉的东西。假的东西,他所经历的往往比这些东西还要残酷痛苦。”

“那你可以告诉我他的过往吗?”

“斯人已去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保守住这个秘密,要真正需要知道的人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王福子站了起来,走进去拿了一个本子出来。

“这是吴化生在死之前送来的一本日记。那时候我不解他为什么要把日记给我?现在好像知道了,他怕他的心意被别人发现。他怕,他被人耻笑。”

“我看了前面两篇文章。我就受不了了剩下的你就慢慢研究吧。”他将那个本子递给了我,我坐在那里开始看了起来,他的故事好像从这个本子上面开始演绎了,苦难,悲惨好像从来都只是他的专属用词。同时我也知道他深沉的秘密,和那个很重很重的病——是心病。

那么以前他对我好,也就找到了源头,那么他的死,也就揭开了谜底。

“那王先生你呢,你被别人用异样样的眼光时是如何扛过去的。”

“扛过去吗?我不知道我,如果扛过去的话,我又何必隐居山林。”

他的神情渐渐变为悲伤。

“我的爱人也死了。”

“你喜欢那小子?”

“不是。”

“……”空气中再次寂静他叹息了一口。

“张雨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他让我在你迷茫时痛苦时对你说的一句话。我说你看不懂,是因为你真正的不懂他,不懂他内心的错愕和不堪,世界上从来没有等价等量的报酬,你应该明白这句话。他写的信是尽量以非常委婉的角度写的,他内心的世界是深渊都难以超过的程度。这等量等价的报酬就如同他的爱。他不渴求你的爱。也不可求世人的爱,他说爱是远远看着就足够了……”我走了,出去他走进屋里,家门关了起来,这句话我没有听明白。也只好抱着日记离开。

我坐在我家的门前,周围什么都没有变,但又什么都变了。枯黄的树叶随风缓缓飘落,跌在院子跌入泥潭,再也无法出来。

“雨良哥,见字如晤。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诉说我内心的不甘和困苦,起信时我已经死了,我内心的藏匿是病,我有心病,我从小就爱着一个和我同性的人,他很好也很好看,我想就这样默默的守着也不错,我去找到了村中的王福子,他也喜欢同性,他的爱人被逼死了,他和我讲了许多故事,我们也应算得上是知己了,他告诉我,我与他经历了最苦的生活,却无法经历世俗最后他的爱人死了。我就将对他的爱意藏匿了,这样也挺好,后来他说他想去学他,我以他母亲的名义,送去钱给学堂,这真是我此生最错误的决定,他被打了,我想去救他,身旁的人拉住我,我没法充进去就这样,他被打晕了,我没有钱请医了,只得祈祷我以前不信任的神明,救救他,我愿意承担苦难,后来的日子虽然十分的不顺,神明听懂了我的话。不过没关系的,他好便足矣,我常给他带桃酥,他很喜欢,后来我就渐渐看不到希望了,那一天,我再次陷入了绝望的境地,我在回去找他的路上遇见了他,他怕黑我就做他唯一的光,照亮他这段黑路,我把他拉在雪下,同淋雪共白头。我想这也算将我心中的不堪所埋没了吧。

——就此纵使山高水远,我亦愿守你世世安康。”

大雨倾盆而下,黑压压的沉闷——

树叶随风随雨,不断的落下,山上的土地埋藏了,深沉的爱。

我继续投入到了我们奋斗的目标中。

漂泊无衣成了枯死的蝴蝶最后混入土中或成了平坦,原野的一角或成了滚滚江流的一部分,漂泊间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浓郁而又热烈,新青年是新生的花骨朵,是嫩叶,是幼虫是星火,他们将是改变时代的燎原之势,是希望的烟火终将在宁静的时刻爆发出绚丽的色彩,或许我现在看不见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能是有希望的,我相信我的选择,也相信他的选择,更相信时代的选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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