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晨,郁沉很早就醒了,但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抬手摸了下旁边的位置,是一片冰凉。
难道哥比他起的还要早吗?
尽管这么想,他还是感到有点心慌,着急忙慌地起身穿衣服。
在准备收拾床铺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枕头下有个鼓鼓的红包。
拆开红包,里面不仅有钱还有一封黄色纸张的手写信。
郁沉抿唇轻轻展开,纸上只有几行字,结尾还画了个笑脸。
小沉,新年快乐,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在回京市的飞机上了,很高兴今年过年能和你一起过,很温馨。
我收到了临时复工的通知,走得很临时,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通知你,很多年都没写过信了,可能字有点乱,其实有很多话想写,但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你离高考仅剩最后一个学期,哥希望你接下来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其他的事都不要去想,用你最好的状态考入你的理想学府。
最后,等你高考结束,我在京市等你。
捏着纸张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郁沉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闷痛,他皱眉将纸折好,翻了几个抽屉找出一盒放了好几个月的烟。
里面的烟码的整整齐齐的,仅仅只缺了几根。
在温廷昱不允许他抽烟之后,他就开始在尽量戒烟了,只是现在,他实在有点忍不住。
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叼在嘴里,郁沉就势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支起一条腿,打火机在手上转了几圈才将烟点燃,整个人被颓丧气息笼罩了。
昨天夜里他确实有点酒意上头,勾着温廷昱就接吻了,但如果温廷昱真的不喜欢他的话,完全是可以推开的,但没有,不仅如此对方还有更热切的回应。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温廷昱连夜走了,用了公司临时复工的理由。
他很想信的,但他琢磨不透温廷昱的心思了。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一个吻躲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连抽了三根烟,烟雾在房间里久久不散,就在这时,他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哥哥,吃早饭啦!静姨煮了好多饺子!”
“好,我马上来。”郁沉应了一声,不顾烟头燎手指,直接用手指将烟头捻灭了。
下楼的时候,他与刚好出来的静姨打了个照面。
“静姨,早。”
静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开口问:“头晕吗?”
“不晕。”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成年了也不能喝那么多。”静姨皱眉道。
郁沉点了点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或许是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几个孩子见到他都只怯生生地喊了句新年快乐就跑了。
他拿了酱油和醋调了个料碟,再拿着一盘饺子走了出去。
他从上桌一直到结束早餐都没说过话,中途也没抬头,手机就倒扣在桌上,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低迷。
静姨看在眼里,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
结束早餐,郁沉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一个小孩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哥,静姨叫你去院里,我来吧。”
郁沉顿了几秒,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了昨夜的模糊碎片。
昨天晚上,静姨是看见了吗?
心里在打鼓,他有些忐忑地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一点点地朝院子走去。
小孩子们在一块空地上打雪仗,只有静姨坐在角落里等他,那背影看起来格外沧桑。
这一刻,郁沉心底的愧疚更甚,有些不敢再去看那道身影了。
“小沉,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静姨望着上锁的大门,轻声问。
“我…还没想好。”郁沉低着头应道。
“你应该要好好考虑了,你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要填志愿了。”
“嗯。”
郁沉应了一声,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你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我也从来不想干涉你去做什么,因为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自己的道理。”
静姨转头看他,眼里似含着泪,“最近你的成绩有所进步,老师和我都很欣慰,大家都想让你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走出这个地方,走向更宽阔的道路。”
郁沉沉默着抬手搭在静姨背上,轻轻拍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孩子,我们可以不走那条崎岖小路吗?”静姨抓着他的手,一滴泪从眼眶滑落,滴在了郁沉手背上。
滚烫的泪带着沉重的分量,似乎砸进了郁沉的心里。
他嘴唇颤抖了几秒,看着那滴泪在他手背上蔓延,变得冰凉,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如果这段话是别人跟他说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听得进去,甚至还会嗤之以鼻,但这是静姨对他说的。
是他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亲人,他能清晰地感觉心口有种被撕裂的痛感。
喜欢是生理上的选择,放弃却是全身心的,要放弃最少也得脱层皮。
他舍不得,明明他已经快抓到了。
明明,哥也回应他了。
他就差一步了。
“静姨,如果我想选择小路呢?”郁沉抬眼看她,纯黑的眼睛里满是悲戚,似乎还蒙着一层水汽。
静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选择权在你手里,我不会干涉你的,但有些事你需要提前知道。”
“什么事?”郁沉问。
“温家很早之前提出要领养你,虽然没成功,但他家一直都把你当自己孩子。他家世代都很传统,没出现过同性相恋的情况,如果你们要在一起,或许以后,会很难。”静姨又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愁容。
“静姨,我知道了。”郁沉垂眼顿了几秒,开口道,“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静姨有些心疼地抬手抚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是我对不起你,孩子,我没法帮你,你该怎么办。”
郁沉抬手擦着静姨的眼泪,只感觉自己的心口也无比酸涩,像是吃了一颗还没成熟的李子,又苦又涩。
初恋还没开始就只能暂时这样摁下去,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也或许错误的时间也代表着错误的缘分吧。
郁沉悲观地想。
*
寒假结束的很快,郁沉再次将自己塞回紧张的套子里,逼着自己每天去反复刷题,背单词,写试卷。
他本来性子就有点闷,这样一来就更闷了,一天到晚就只低头写写算算,甚至连手机也不带了。
或许是被他的内卷行为影响了,班里学生也都有了紧迫感,纷纷加入了战局。
五班学生集体大幅度进步这件事让年级组长都过来看了好几遍,去其他班管纪律也不再是“不要像五班那样像一群疯猴子!”,而是“你们看看人家五班,都知道学习,你们就知道吵吵!”。
冬去春来,一直到墙上日历的数字从一百变成三十,郁沉都没给温廷昱发去一条消息。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一句联系,似乎关系就终止在了那一场热烈的吻里,无人提起,也无人去解释。
在临近高考的周末,郁沉终于在那些人口里的东哥那蹲守到了一辆经常过来的车。
车子是什么牌子他不认识,但之前搜过一次,叫宾利,价格让他望尘莫及。
从这辆车上下来的基本都是一个女的和两个男人,女的包裹得很严实,看起来十分神秘,两个男的看着像是保镖,长得十分高大彪悍。
他利用休息的时间蹲守这么久,就是为了能搞清到底是谁想要不断地打压他。
虽然没法接近那个女的,但他也大致弄清楚了一个规律,只要这女的来一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在下自习的途中遭遇到一波围剿。
只是这女的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好像没跟任何女性起过冲突吧?
这么想着,他就戴上了黑色鸭舌帽,找了条距离短的山路捷径去了那车会经过的盘山公路。
那条路是用水泥修的,但因为是山路,盲区很多,容易出交通事故,所以路两边安了摄像头。
远远就看见那辆黑车前面的行车灯,他加快了脚步往上爬,在那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他刚好借一颗栗子树的力气出现在了那条路上。
车上司机被吓了一跳,朝着他狂滴了几声,随后车子顶着他撞开了旁边的护栏。
“我靠,你他妈突然冒出来找死啊?”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他也没回应,从缝隙里挤出来就坐在了路边,拿出手机打了交警的电话。
司机在看到他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立马与车内女的进行眼神交流。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一只女人的手从侧边伸出来,摁断了他的电话。
“大哥,有什么事好商量,是我们这边撞的你,你看需要多少钱我们赔你,怎么样?”
声音有点莫名熟悉,郁沉转头看向她。
“啊,是你啊,小哥哥。”那个曾经来敲过他家门的女生怔了几秒,转而笑道。
郁沉并没回应她这句话,而是干脆利落地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冷的吓人。
“你为什么派人三番五次来打我?”
“小哥哥,你搞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呢?”那女生说着就朝车内眨了眨眼。
“喊他们没用的,这两侧都是摄像头,只要他们下手就都得进去。”郁沉的力气很大,让女生根本没法挣开。
“你误会了吧,我只是有朋友在这边…”
“是吗?”郁沉冷笑,“如果你在这边说不清楚,那我们就去警局说吧,总之你今天别想跑。”
女生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她毫不犹豫地张嘴对着郁沉的手腕咬了下去。
郁沉耷着眼皮看着她的动作,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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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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