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枝应该没学过琴,但他见过艺术学校的钢琴老师给小朋友们上课,没人会像霍寂川这样紧紧贴着自己的学生。
男人挨着他坐在琴凳上,一手环腰,另一手虚拢着他的左手,模样认真地看了看琴谱。
林无枝用余光悄悄打量霍寂川,发现对方少见地穿了身素色长衫,往常总是梳上去的额发今日也随意耷拉在眉前,瞧着年轻了几岁,不大符合霍先生一贯斯文矜贵的形象,反倒像霍先生专门替夫人聘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一心多用,捉住走神的林同学,叫他看琴。
林无枝被勾着手指慢慢熟悉琴键,没弹几下便开小差跟霍寂川抱怨:“先生走路没声儿,刚才吓我一跳。”
“我见之之苦心钻研,不忍打扰。”霍寂川低笑,没觉得他不讲道理,只说,“下次不会了。”
林无枝却误以为男人较真,抿了抿唇,小声提议:“倒也不算打扰,先生可以先敲门,至少叫我知道你来了。”
否则神出鬼没的,会让他想起预知梦里的那团黑影,庄澜总说匵中没有长触手的邪神,可黑影给林无枝的感觉潮湿黏腻,犹如滑溜溜的蛇尾缠紧了他的脖颈,恐怖程度分明不遑多让。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身体本能趋向热源,偎进霍寂川的臂弯。
偏头时视线不经意往旁边扫了下,看见琴房的门关着,庄澜应该还守在外面,林无枝移开眼,随即一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似乎并未听见窸窣的交谈与开门声。
背脊莫名泛起一阵寒意,他下意识远离霍寂川,屁股才挪了半寸便被男人扣住腰按回身侧。
霍寂川将琴谱翻了一页,不明所以:“之之想走了么?”
林无枝摇头,问:“先生可曾看见庄澜?”
“没有。”霍寂川捏捏他的后颈,示意他看反方向的月台,“我从那边来的。”
槅门外枝叶繁茂,树影婆娑,月台铺满细碎浮光,和林无枝刚进琴房那会儿没什么区别,他望着大理石围栏微怔片刻,扭头看霍寂川:“先生不会......”
“没爬楼,我请人将书房东面的月台跟琴房的打通了,之之一会儿可以过去看看,若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只管告诉我。”霍寂川轻易读懂了他的表情,莞尔道,“即便爬楼,我也不会选在白天让之之察觉。”
夜晚明显合适得多。
后半句话意有所指,霍寂川凝眸注视着林无枝,企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波动。
然而预想中的惊疑迷惘统统没有出现,林无枝闻言微微蹙眉,紧接着嘀嘀咕咕念了几遍“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才很轻地打了下霍寂川的手背,不赞同地说:“先生可别做这种事,月台离地起码三四米,夜里黑灯瞎火,摔下去怎么办?”
骨折还是轻的,万一霍寂川点背把自己摔没了,他的印记岂不是会跟着一起消失?
“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新婚夫妇哪有分房睡的道理,但若是先生惹我生气,”林无枝靠在霍寂川肩上,攥着男人的手指,有板有眼地教他,“我便跑回自己的屋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锁门拦你,先生主动敲门进屋,哄哄我就好,我脾气不坏,很好哄的。”
他说着隐隐有一点小得意,霍寂川听得心底一软,连那句童言无忌都忘了反驳,满脑子只有“我们”二字。
我们,我们,比永远更动听,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都更真实。
而且之之对他完全没有防备,霍寂川几乎被这份蜜糖般的信任哄成了傻子,心想童言就童言,哪怕之之用逗小狗的话术诓骗他,霍寂川也甘之如饴。
他勉强维持住那副正人君子的皮囊,克制地摩挲着林无枝的腕骨,问:“还弹琴吗?”
林无枝茫然:“我们现在这样,不算吗?”
霍寂川瞥瞥两人交握的手,又扫了眼无人问津的钢琴:“?”
那神情落在林无枝眼里像是欲求不满,他原本被霍寂川看得有些懵,这会儿忽然福至心灵,仰头亲了亲对方的脸颊。
“可以了吗?”林无枝问。
他讲话时惯常咬字黏连,前后鼻音不分,霍寂川猝不及防挨了一口亲,很快反应过来,林无枝好像将“弹琴”误解成了“谈情”。
青年懵懂真挚的样子实在可爱,霍寂川不忍戳破,于是顺从本心地摇摇头,表示还不够。
林无枝悄悄觑了眼悬在他胸口的印记,见莲纹金光四溢,亮如灯火,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去,敷衍地碰了碰霍寂川的嘴角。
还未撤开便被男人扣紧了腰,乌木香紧跟着铺天盖地落了他满身。
唇碾着唇反复厮磨,温热吐息纠缠着融进彼此的呼吸,于换气的短暂间隙漫进唇缝,荡过齿列与舌尖,被强势地推入喉咙口。
霍寂川反客为主,好像要把他吃掉。
掌心下窄薄柔韧的腰已经向后弯折到极致,林无枝的左手还被霍寂川握着,根本避无可避。
他既害怕沉湎却又不由自主地沦陷进这场欢愉,任由酥酥麻麻的痒渗入大脑皮层,再沿着脊骨溢向四肢百骸,直到指尖因舒适而无意识地蜷起,按在琴键上发出一声沉重的低音。
咚——
琴音入耳,林无枝恍若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听错了霍寂川的意思。
他自以为很用力地咬了下霍寂川的嘴唇,含混哼哼道:“先生骗我。”
“是之之先亲的我,再者新婚夫妇哪有不亲吻的?”霍寂川学以致用,笑着松开他。
话音刚落,林无枝绷着脸踢了下霍寂川的小腿,然后提起裙子跑远了。
霍寂川忍俊不禁,留在琴房弹完林无枝练到一半的曲子,才施施然起身,去月台找人。
林无枝正在打通的连廊上闲逛。
他不过半个月没往这边来,月台的布置就大变样了。
原先用作隔断的花坛被全部推平,转而在连廊外围搭了花架,垂落的藤蔓上花团锦簇,风一吹仿佛成片的铃兰,在光下叮铃当啷地轻晃。
靠近书房槅门的地方照旧放着一张铺着软垫的摇摇椅,除此以外还多了一方矮几和几只圆凳,矮几边缘搁着摊开的书,霍寂川刚才应该就在这里,边听他弹琴,边翻书打发时间。
摇摇椅斜对面新摆了一架秋千,林无枝坐上去,朝不远处的霍寂川招手。
霍寂川于是走到他身后,替他慢慢地摇秋千。
风中有铃兰花和乌木的香气,林无枝安静地享受了片刻,不忘跟新婚丈夫增进感情,蛄蛹着侧过身趴在椅背上,捧着脸问霍寂川:“今早下楼看见师傅们往家里抬了好多木箱子,听说都是先生送我的礼物,可新婚礼物不是已经送过了么?”
他提起那件闹了大乌龙的衬衣仍有几分羞赧,尤其霍寂川听到“新婚礼物”四个字时,还总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他。
林无枝不自在地捏捏耳根,干脆避开霍寂川的目光,盯着那枚只有自己能看清的莲纹出神。
没多久却被霍寂川单手托着下巴抬起头,林无枝蓦地让手掌捏住了脸,只能发出“唔唔唔”的抗议声。
男人用指腹揉了揉他的脸颊肉,闷笑道:“新婚归新婚,生辰另算,之之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吗?”
林无枝当然记得,他是阴历七月十四生人,因为生日不吉利,疑似克父克母而被长辈遗弃在了孤儿院。
原主和他同一天出生,同样不受霍家老人待见,如果不是云游道士指着原主说,当女孩儿养既能使家宅兴旺,又能保住他一条命,林无枝大概率接不到这单任务。
入匵后,他非但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甚至早早做好了打算,要利用这个特殊的日子向霍寂川索取那件文物旗袍作为生日礼物。
没想到霍寂川不仅毫不避讳,反而大张旗鼓地提早在筹备。
林无枝呆愣愣地望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霍寂川却好像猜透了林无枝的心思,曲肘撑着秋千椅背俯下身来,与他前额相贴,亲昵地蹭了蹭鼻尖。
明明不是多暧昧的举动,林无枝竟莫名感到些微滞涩。
正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时,霍寂川忽然就着这个姿势伸手,虚环住他的肩膀,无可奈何地叹了句:“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之之:新老公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送礼物已经铺垫好了,就等着临死前收礼物了鸭!
大伯哥:(自己一个频道)我愿意当之之的狗!
主包:生殖隔离达咩(但倒刺摩多摩多
ps:计划有变!本周改为四五日一三更新!新来的客人们补药养肥我哇!v后会猛猛更新的!!!(拿隔壁小教堂拍胸脯保证)(俺有全勤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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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弹琴?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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