颧骨刺痛，飞琴停下动作，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趁这空隙，亦妩把九方溟渊扶起来，看眼他后背伤口，一肚子话不知从哪句说起，“你为何……”
你明明恨我，为何又要一次又一次救我？你到底是多重视你那故人，连与她相像的我也如此维护。
亦妩眼神复杂，心情有些许糟糕，仿佛有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又不明白自己为何生气。
九方溟渊上下扫她一眼，除手臂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暗暗松了口气。
“我的脸……你竟敢伤我的脸……”飞琴不知从哪里掏出面铜镜，正紧张检查着自己脸上那道口子。
她毫无瑕疵的绝美小脸被亦妩的剑气划出一道血口，控制不住气急败坏，“你敢划伤我的脸，我今天跟你没完。”
九方溟渊目光变得凌厉，刚要转身，被亦妩抓住。
顾不得脑子里混乱思绪，亦妩把文士宇拉过来，迅速塞给九方溟渊，“带他走，别管我。”
一开始，亦妩想着，只要把飞琴和她手下的小妖解决掉，他们无法去告密，蛇姬便不会知道她就是杀白虎的凶手，但方才跟飞琴缠斗之时，亦妩渐渐改变想法。
杀掉一个飞琴，还会有下一个飞琴，若不能把问题根源解决，此事终究是后患无穷。
九方溟渊没有动作，冷冷盯着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到文士宇，他隐约猜到亦妩刚进洞穴在找什么，她避开旁人独自前来，就是为了救这小孩儿，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不止如此，亦妩对那狐妖的态度也处处透着怪异，她明明可以打赢她，却几次三番留手。
“走得了吗？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跑。”飞琴一跃而起，犬齿“唰”地变得又尖又长，朝着亦妩脖颈咬去。
亦妩转身迎战，打斗之时不忘分神用法术给九方溟渊传音。
【你说过，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我现在就跟她去见蛇姬。】
【他们为了套出我的身份才抓了文士宇，我不能连累别人，你先带他走。】
九方溟渊往前半步，想起血妖藤那边还有很多魔族，凌华他们不见得会一视同仁救助，只能伸手拉过文士宇离开。
“姐姐，我不走……”
文士宇回头望着亦妩，急得哭出声来，但又挣不开九方溟渊的手，被拖着消失在甬道拐角。
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一直在用力挣扎，九方溟渊有些烦躁，训斥道：“你留在那里除了拖累她还能做什么？”
他撒开手，自顾自继续往前走，“想死的话就回去吧。”
文士宇回头看看身后，清楚意识到九方溟渊说的没错，抬手抹掉眼泪，小跑着跟上他。
周边已无其他人，亦妩放下心来，又跟飞琴过了几招，假装不敌，被她一掌拍晕。
“废物，还以为能杀掉白虎的人会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如此。”
飞琴愤恨举起爪子，真想把亦妩的脸抓个稀巴烂，终究还是忍住了，“罢了，我得把你好好交给蛇姬大人，到时候，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蛇姬对亦妩的恨，可比飞琴浓烈得多。
飞琴没再耽搁，用绳子把亦妩捆上，即刻赶往蛇姬那里。
既然抓到人，就算血妖藤和妖兵被毁，妖王问责，她也能有所交代。
听闻亦妩被飞琴抓走，急得间钦沅抓心挠肺，“你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被抓走呢？落到妖族手里，她还能活吗？”
他埋怨着九方溟渊，又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情不愿闭上嘴，转身继续给其他人解毒。
听见亦妩活不成，文士宇心中越发愧疚，嚎啕大哭，“都怪我，都怪我……她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抓走的。”
“都怪我……”
洞内气氛变得焦灼，凌华出声安抚：“放心，覃兄是为了帮我们才被狐妖抓走，我们断不会置他于不顾。等把这里的人安顿好，我们就去救他。”
嫦瑶有个主意：“既然此处是长灵宗地界，不如间兄出面，请长灵宗的人来帮忙？”
“不可。”琉宇把手中汁液喂给一个魔族，头也不抬，“妖族在他们山脚下扎根为营，为非作歹，他们不可能全然不知，说不定早就串通一气，或者根本管不了、不想管。”
看到他竟然救魔族，嫦瑶语气不悦，“琉宇，你为何要救魔族？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既然被抓到这里，无论什么种族，都是无辜之人。”
“魔族哪有无辜之人？若非他们……”
“好了别吵了，”间钦沅烦躁制止他们，手上动作不停，“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覃墨还等着我们去救他。”
九方溟渊转身往外走，“这里交给你们，我自会去救她。”
路过文士宇，他伸手按在他头顶上，沉声道：“如果你不想她再遇到危险，就管好自己的嘴。”
九方溟渊这副样子本就冷峻，如今故意黑着脸，吓得文士宇连哭都不敢哭。他重重点头，哽咽着回答：“知道了。”
这话有些奇怪，凌华他们全都看过来，目光探寻。
叮嘱完文士宇，九方溟渊迅速离开。
间钦沅心下稍稍安定些许，继续给其余人解毒。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九方溟渊身份，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况且就算他不说，间钦沅自然也会救魔族。
离开驹陵山，九方溟渊隐匿身形，顺着那股狐骚味儿追去，顺便放出只黑鸦，通知付轲去驹陵山安置魔族。
飞琴速度极快，只半个时辰，就带着亦妩赶到蛇姬洞府。
听闻她抓到杀害白虎殿下的凶手，守卫连忙带她进去见蛇姬。
洞府里阴森森的，到处挂着骷髅头，格外骇人。
飞琴随手把亦妩丢在地上，恭恭敬敬行礼：“拜见蛇姬大人，小的把杀害白虎殿下的凶手为您抓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她。”
蛇姬懒洋洋睨上一眼，看到那张脸，迅速从榻上坐起身，扭着尾巴下来，“你确定她是凶手？”
“确定。”
飞琴推了亦妩一把，捏住她下巴，好让蛇姬看得更清楚，“我抓到竭阳城两个人，有个叫刘老栓的老头说他亲眼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魔族女子把白虎殿下吞噬了。”
“他说那女的邪门儿得很，从手里放出黑乎乎的东西，把白虎殿下整个吞掉了。后来听那些人界修士说，那人是魔族圣女亦妩。”
“方才她闯进我洞穴，来救竭阳城那小孩儿，我亲耳听见那孩子叫她姐姐，还让她快跑，凶手定然是她。”
认出来亦妩，蛇姬回想起当初从她身边经过，“难怪……难怪本宫那时会觉得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原来是我儿的妖丹。”
蛇姬心痛不已，牵动脸上伤疤隐隐作痛。
她弯腰掐着脖子把亦妩提起来，手指越缩越紧，恶狠狠咬着牙，“是你，竟然是你，你怎么敢。”
几乎快要窒息，亦妩痛苦皱着脸，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蛇姬那张狰狞面孔。
妖火灼伤的伤口无任何药物可治愈，蛇姬整个左脸皮肤被烧焦，鳞片被烧得炸开，凹凸不平，连带嘴角都往上歪斜，看起来格外可怖。
蛇姬真想直接掐死亦妩，又不能让她死这么痛快，命令道：“来人，把她绑起来。”
“先把她手砍了，再剖开她的肚子，把我儿的妖丹取出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有多邪门儿。”
小妖们连忙抬来架子，准备把亦妩吊在架子上。
“妖丹？”亦妩冷笑一声，大发慈悲告诉她：“你儿子的妖丹，我早就消化掉了，就算你打开我的肚子，什么也找不到。”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找不到，还有蛇姬那得力心腹毒蝎的妖丹。
蛇姬被激怒，掐着亦妩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愤怒嘶吼，“为什么？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取他性命？”
“当初本宫杀上云之巅找你，你竟然还不承认……”
“若不是为了抓你，本宫的脸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脑袋嗡嗡作响，亦妩痛得半个字都没听见，紧紧咬着牙。
或许她不该故意激怒蛇姬，发疯的女人格外不好对付，况且眼下飞琴还在，以一敌二并非易事。
亦妩正琢磨着该如何从蛇姬手里挣脱，还没想出对策，对方把她提起来，摁在架子上，用镣铐捆住脖子和四肢。
蛇姬拍拍手掌，吩咐道：“来人，起火，把烙铁拿来，本宫要好好伺候伺候咱们的圣女大人。”
“不，把所有刑具都给本宫拿过来。”
“是！”
小妖们立刻抬来火盆，还有好几把不同形状的烙铁，放在火里灼烧，让其变得通红。
飞琴看看火盆，摸向自己受伤的脸，幸灾乐祸至极，“算你倒霉，落到蛇姬大人手上，单单这些酷刑就能把你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怕是保不住喽。”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刑具被小妖们抬进来，一一摆放在架子旁边。
亦妩扫上一眼，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继续专心思考着对付蛇姬和飞琴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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