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听闻九方溟渊年纪轻轻就极其强大,没想到竟能轻易伤到自己。
局势瞬间逆转,亦妩抬手摸了把后背,沾上满手鲜血;再看大司祭,已经进气少出气多,再不救治可能真得死。
她挥出匕首,剑气割断一旁魔族身上绳子,魔医立刻冲上去,把大司祭扶起来查看伤势。
妖族只剩蛇姬一人还站着,有九方溟渊在,她也不敢妄动。
众人七手八脚把伤者扶起来医治,亦妩也需要疗伤,冷冷睨着蛇姬,“还不快滚。”
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她早用弑魔术把这些妖族通通吞噬。
虎妖的确是亦妩杀的不错,那是他咎由自取,她从不后悔;但因此牵连无辜,也绝非她所愿。
今日一事,双方皆有伤亡,谁也没落着好。
“好,很好。”蛇姬恶狠狠盯着亦妩和九方溟渊,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既然你们如此态度,就别怪本宫。”
她虽不甘心,还是扭着尾巴往门口离开,“我们走。”
尚活着的妖族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
擦肩而过时,亦妩低声开口,“对了,我得提醒你,我们少尊向来是爱护子民、睚眦必报之人,劝你别再自讨苦吃。”
倘若她今日离开之后,背地里继续对其他无辜魔族下手,那亦妩绝不会袖手旁观。
蛇姬脚步短暂停留,用眼神恨恨剜她一眼,又在心中记上一笔。
等妖族全都离开,四周没有旁人,九方溟渊才双手负于身后,幽幽问她:“本尊睚眦必报?”
亦妩转回身,看他眸中并无怒意,低头解释:“少尊宽宏大量,自然知晓我是唬她的,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伶牙俐齿。”金色面具掩映下,九方溟渊情绪不明。他上下扫视一眼,确定亦妩并无大碍,抬手朝她丢出个小瓷瓶,“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根本不顾听的人是何反应。
亦妩伸手抓住瓷瓶,瞳孔微微颤动。
九方溟渊说“自己惹的麻烦”?难道他知道……他怎么知道是她,那他会不会也知道她修了弑魔术……
魔族私自修炼禁术者,一旦被抓住,将处以剔除魔骨之刑。
这系列推测令亦妩浑身冷汗直冒,流到伤口上,愈发疼痛。
九方溟渊刚走,青蒲立时冲到身旁,把亦妩扶住,“圣女,你受伤了,流好多血,咱们快回去疗伤吧。”
她小心搀扶着亦妩回寂玉宫,其余魔族也急慌慌赶来救治受伤之人。
一路上亦妩魂不守舍,脑子里全是九方溟渊刚刚说的话。
这男人果真可怕,深不可测,根本猜不透他想些什么。
寂玉宫没有旁人,寝殿里,青蒲小心清理着亦妩背上伤口,内心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着急请圣女回来,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白皙瘦削的脊背被砖瓦木刺划破,最长那条伤口从右肩延到左腰,皮肉朝两侧翻开,形状可怖。
“无妨,并无大碍,你无需内疚。”亦妩转着手中瓷瓶,根本不在意这点疼痛,以前比这严重十倍百倍的伤她都受过。
仔细想想,九方溟渊应当暂时不会拆穿她,否则方才便直接把她交出去了。
从上次故意带她进封印法阵洞穴,到这次帮她隐瞒,亦妩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很难不在意。
清理好伤口,青蒲准备去拿药膏时,偶然瞥见亦妩手上捏着个小瓷瓶,有些好奇,“圣女手上拿的什么?”
低头瞧一眼瓶子,莹白瓶身约一指长、三指宽,烫金花纹极其精致,亦妩抬手递过去。
青蒲接过,小心打开嗅闻,清新淡雅的药味钻入鼻腔,惊奇之色溢于言表,“是月华!这可是最好的疗伤圣药,极难练成。”
回想自己赶到幽冥殿时,少尊似乎正好丢了个东西给圣女,恐怕就是这个。
“是少尊给圣女的吗?他对你可真好,这么稀有的东西也愿意送给你。”青蒲心思单纯,没想旁的,只满心喜悦,“这下圣女伤势可以好快一些了,还不会留疤,真好。”
她小心翼翼地给亦妩上药,随后把伤口仔细包扎起来。
然而话传进亦妩耳中,宛如一道惊雷,炸得她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波动。
不可能有人平白无故对她好,九方溟渊,到底打什么算盘……
时辰不早,青蒲为她准备好替换的干净衣裳,便行礼退下,让亦妩好好休息。
弯月高悬,万耐俱寂,亦妩背上有伤,无法躺下。许久后,依旧睡不着,她晃悠着来到大司祭寝殿。
云之巅没有黑夜,哪怕此时月亮挂在天上,人界一片黑暗,但云之巅依旧是明亮的。只不过乌云层层环绕,显得有些阴沉。
“圣女。”
“圣女。”
门口侍卫给亦妩行礼,她点点头往里走,“我看看大司祭。”
没人交代不许探视,侍卫便没拦她。
亦妩从看护的婢女口中得知,大司祭伤得很重,幸好救治及时,捡回一条命,但不知何时能醒。
婢女问她:“圣女也有伤,为何不在寝殿休息?”
“无碍。”亦妩摇摇头,挥退婢女。她撑着脑袋坐在桌旁,望着床上的大司祭出神。
很快,亦妩从中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趁着没人发现,她动作极轻地在屋内迅速找上一遍。凡是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她都找过,果然没找到那黑木盒子。
重要之物,当然不可能藏在显眼之地。
“咔哒”一声,架子上卷宗掉落在地,床上响起咳嗽声。亦妩神经紧绷,屏住呼吸。
等待片刻,确认大司祭没醒,她才轻轻把卷宗从地上捡起,小心放回架子上。
原本亦妩已经离开书架前,走几步却又转回身,仔细盯着书架其中一块木板。
她抬手释放出魔力试探,木板开始松动,中间隐藏夹层被打开,一张信笺映入眼帘。
“咚、咚,”婢女端着药碗,敲响房门,“圣女,大司祭该喝药了。”
几乎立刻,亦妩用最快速度取出信笺,并变化出张一模一样的,将书架恢复原状,闪身坐回桌边。
“进来吧。”她如之前一样,姿态慵懒托着下颌,仿佛从未离开桌旁。
房门“吱呀”打开,婢女们端着药碗和水盆进屋。
见状,亦妩起身离开寝殿,不耽误她们。
离开幽冥殿后,她将那张信笺仔细研究一番,始终一无所获。
大司祭将它藏那么隐秘,必非寻常之物。可惜无论亦妩用火炙烤、还是将它浸入水中,信笺上都一片空白,没浮现只言片语,她只能先将其收起来。
七日后,大司祭依旧没醒,九方溟渊近来也不知去向。魔族无人做主,把魔医急得团团转。
听闻消息,亦妩再去幽冥殿查看时,竟恰巧在门口碰到九方溟渊。
“少尊。”她微微低头,掩下眸中探究。
“正好,”九方溟渊抬手递出一个小方盒,沉声吩咐:“解药,给大司祭服下。”
亦妩抬手接过,心下疑惑。本想问他为何不自己送进去,都走到门口,也不差这几步,奈何九方溟渊已经转身离开,她便也没问。
原来大司祭迟迟不醒是因为中毒,九方溟渊离开想必就是寻解药去。
亦妩带着解药进大司祭寝殿,递给婢女,“少尊给大司祭的解药。”
婢女不敢怠慢,立刻端来热水,给大司祭喂下。
亦妩抄起手,靠在一旁看着,婢女离开时她仍在出神,脑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
说起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上来云之巅,但到这里后的前一百年,是大司祭一直带着她。
他教亦妩魔族规矩,祭祀礼仪;教她修习法术,将她培养成魔族圣女……他终其一生,都以护佑魔族为职责。
正因为有大司祭在,亦妩才对魔族有更深刻的了解,他对她有恩。
况且,她还没拿到那黑木盒子,也只有大司祭知道黑木盒子藏在哪儿,他不能死。
思及此,亦妩把凳子搬到床边,抬手给大司祭输入魔力,替他疗伤。
有解药以及外力相助,大司祭体内毒素逐渐清除,脉搏平稳下来,面色红润些许。
不多时,婢女端着热水回来,见状连忙阻止她,“圣女快停下,你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再为大司祭疗伤的话,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亦妩不顾劝阻,坚持继续,婢女着急的声音把床上人吵醒。
大司祭微微睁开眼,听明白婢女所言,虚弱开口:“行了,我还死不了,退下吧。”
“大司祭醒了?”
“太好了!”
明明是好事,但婢女却喜忧参半,“魔医都说大司祭恐怕很难再醒过来,现在却醒了,虽然有解药,但圣女到底给您输了多少魔力……”
亦妩没在意,只站起身,朝大司祭点点头,转身欲走。
原本她体内存着无限魔气,炼化一点渡给旁人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此时亦妩自己也带着伤,那伤口便再裂开流出血来。
红色浸透纱布,染上衣衫,落在大司祭眼里,视线久久不曾挪动。
“亦妩,”他在亦妩一只脚踏出门口时,低声叫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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