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上前打开房门,见源晦立在园中的金杏下,脚边靠着把扫帚,听见动静转身看向颜书。
“源晦师父,你有事找我?”
“阿弥陀佛”源晦颔首,话术与昨日有些变化,“施主,□□监已经派人遣散香客,你也下山吧。”
颜书双手环抱,斜靠在门框边,“下山?我不下,我们隔壁的夫妻下山是因为他们没有事,今日源自小师父已经答应带我去见尘真大师,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见?”
源晦不知听见了什么,捏着扫把的手攥得死紧,“施主二人既是求子,倒不如下山寻个朗中把脉更合适些,尘真师父解了签施主就能孕育子嗣了么?听小僧一句劝,此时还能下山。”
“......”颜书站直了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颜书看着脸色严肃的源晦,这求佛拜佛不如朗中大夫管用,这话从他这和尚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古怪?
颜书道:“其实我也能感觉得出来,自从我们在送子观音殿的时候,你就想让我们夫妻二人下山,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该待在月华寺?”
颜书澈明的眸子紧紧盯着源晦,她不傻,这源晦一定知道了什么,屡次想让她离开月华寺。
源晦眼底有些挣扎,双唇板直也只重复道:“小僧的话施主还请听听,既然□□监来了月华寺,不妨顺势下山,要求子,到别地求罢——”
“源晦!休得无礼!”一冷声打断了源晦的话。
颜书吓了一跳,侧目看向院门口,这源自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听到脚步声?
“女施主,你别跟他计较,我罚这位师弟扫了一年的月华寺,他心中生了不净,故而总说些不着边际的空话。”言毕,源自转身警告的看了眼源晦。
后者自嘲一般笑了一声,“都是肺腑之言,何为生了不净?”
源自眼露寒光,“师弟。”
“哎呀,这是怎么了?”颜书见情况不对,捂着胸口轻咳两声,“你们两位师傅一早来我这小园说来说去,到底能不能让我见尘真大师了?”
“自然能!”源自脸上绽出笑容,看向源晦:“师弟,那斋房乱的很,你先去打扫干净。”
源晦目含杂色的看了眼颜书,拿着扫帚默声离开。
“小僧刚刚去主殿拜见了尘真师父,师父听言,特意叫我来传唤女施主,施主现在与我走一趟吧?”源自笑道。
“现在?”颜书抬眼看了眼日头,现在不还是辰时么?
“正是。”源自解释:“师父午时要再次闭关,故而提前了,施主放心,小僧也让人通知施主的夫君了,他随后就直接去主殿。”
颜书扯嘴干笑两声,“当然,那我就先跟源自师父去拜见尘真大师。”真通知假通知,颜书也看得出来。
“那源自小师父稍等片刻。”
“施主随意。”
颜书阖上房门,眼底冷了下来,要单独将她叫过去?呵。
她快步走到棋桌边,刚拿起狼毫又犯了难,她不会写字啊。
“啧”颜书丢下笔,走到案桌和博古架后鼓捣片刻,又将鞭子塞进袖口,才开了房门。
... ...
“这主殿是尘真大师礼佛的场所,今日并无佛事,故而看着清冷了些。”源自带着颜书绕过了几座殿宇,向她介绍道:“上了前面的台阶就是主殿,尘真大师喜静,小僧就不送姑娘进去了。”
颜书点点头,“知道,多谢源自小师父带路。”
“不必客气,那小僧先忙其余事宜了。”源自看似谦逊垂眼,眼中却又冒着喜悦的精光。
颜书冷冷一笑,见左右无人,从袖口掏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
主殿清幽,门口竖着两顶半人高的石雕山绘香炉,香烟袅袅从瑞兽口中吐出。
“叩叩——”颜书扣了扣殿门,捏着嗓音娇声道:“请问——有人吗?”寂静的殿宇传来阵阵回响。
这也是绝隔声音的建筑?这里的回声,和卫禺说的古塔里的回声好像。
颜书再喊了一句:“有人么?”
“进。”
一沉沉沙哑的声音的从殿内传来。
颜书跨进殿中,眼神打量,这处殿宇建得高大异常,仰头望去是几丈高的琉璃瓦,殿中仅东侧有一四角小窗,在这宽大空旷又漆黑的殿宇衬托下,这四角窗的光影似从缝隙中挤进来一样,逼仄狭小。
“你是?尘真大师?”颜书佯装脚步散落的走过去。
那四角窗下,坐着一人。
头发斑白,胡须垂到胸口,脸上和手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活脱脱一个耄耋老人。
“正是。”
老人脸侧过来,看向刚巧站在光隙下的颜书,年轻活泼,明媚灵动。
混浊的眼神微亮,他起身做出相邀的动作,“施主,请入座。”
颜书落座在他对面,这老头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她盯着那半边脸看了几瞬,还真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不过看他气息平稳,内力或许和她不相上下。
不过......颜书矮几下的手摸了摸袖袋,她准备得很充分。
“大师,我叫曲娘,和夫君成亲也有几年了,夫君是做香料生意的,婆家催了好几年了,我这实在没什么动静,您能让送子观音看看我?赐我一子么?”
颜书擦了擦眼角使劲才挤出来的泪花,美人泫然欲泣。
尘真捋了捋长胡子,似是而非说道:“观施主面相,今生已受前生福,再结来生不了缘。心中有佛法,见性志诚,即是法处灵山。”
“......大师,小女子没上过学堂,大师是什么意思,小女子听不懂。”
尘真大师眼睛盯着一案之隔的颜书,这都听不懂?
颜书叹道:“大师不妨说的通俗易懂些,我还有孕育子嗣的可能么?”
尘真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施主质真,定然是有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颜书手渐渐摸上袖中的铁鞭。
“不过,施主可能需要些心诚的等待,你若是愿意住在月华寺,半年后一定会天降麟儿。”
颜书的眸子忽的冷了下来,真是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她犹豫站起来,“这,大师这话当真是让我欣喜若狂,不过我怕是要先和夫君商量,我——”
她说话间,骤然脚底一空!不等颜书反应,就摔进了一处地道中!
... ...
“颜书?”
卫禺推开禅房的门,见屋中空无一人。
恰时,屋外传来扫落叶的沙沙声,卫禺转身看向园中扫地的人,“源晦小师父,可曾见到我妻子了?”
源晦扫地的动作一顿,“女施主一刻钟前被源自师父叫走了。”
“源自?”卫禺脸色一沉,现在可还没有巳时呢!
卫禺瞥了眼源晦,转身关上了房门,沉沉的眸光扫了眼屋中的陈设,地上有一只舔了墨被丢弃的狼毫笔,此外......
他很快发现颜书留下的标记,卫禺连忙走到博古架边,这一树灯烛上,最底下的蜡烛被拨倒,灯芯指向主殿方向。
他凝眉片刻,似乎有些明白颜书的意思,柱子后另一树灯树上,最底下的一层灯烛也被拨倒,指向的方向是——古塔方向!
“公子.......”窗外传来一悄摸的声音,卫禺连忙看了眼院中,那源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公子,住你们隔壁那对夫妻已经送去衙门了,对了,曲颜书呢?”
“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望追手一撑,翻窗进来。
“嗯,她留了记号,一切按计划行事。”卫禺将地上的毛笔捡起。
“那怎么行,那些可都是武僧!曲颜书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咱们辑定司一行可不能折损了谁。”
卫禺示意他看向两处烛台,“这两处烛台,第一处指向主殿,表明她去主殿见那尘真大师。这第二处指向的是古塔,那古塔虽然被我们破坏了,但它一直是几位‘圣女’遇难的固定凶案现场,他们选颜书作为第八位圣女,一定会去古塔。”
望追道:“那颜书都指出去向了,为什么公子说不着急去呢?”
卫禺看向最下层烛台,“烛火代表时间,这烛台中她放了最下层的烛台,那就说明希望我们慢一些,按照计划行事。”
其实卫禺脸色也没多好,他隐约猜到颜书想做什么了,但她太冒险了,为那些女子报仇,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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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人皮刍灵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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